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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许棠月扯扯嘴角:“师兄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察觉你进了结界。”
以为你有事找我。
“啊……”许棠月有些缓慢地眨了眨眼,歪头笑了笑,“我就是来看看你。”
她自己未曾察觉,仅仅是这样细微的动作,也带出几分惑人之感。
南流景也只是觉得,师妹的动作好似与往常有些不同,变化太轻微,他并没有多想。
“别担心。”他眼中含着温暖的笑意,“我不会一个人去禁地的。”
许棠月好似被拆穿一般,略微偏过头,顿了顿才道:“师兄最好如此。”
南流景习惯性伸出手,想要探查许棠月的身体状况,衣袖自他指间滑落,许棠月起身问道:“师兄预备什么时候去?”
为了掩饰自己的急切,她支支吾吾道:“我……那个阵法我还能再改改……”
“那个阵法很好。”南流景肯定道,“你不是检查了,后山的阵法并未破损吗?那就不必太过着急。”
“是了。”许棠月喃喃,“师兄现在很忙。”
“如今已好了许多。”南流景又看了许棠月几眼,“待我做好准备,一定通知你。”
再待下去恐怕要露破绽,许棠月被看得心中绷紧,她点点头,没多歪缠:“那我就先回去了。”
走出几步,许棠月复又折回,朝南流景伸手:“师兄,法阵还是给我再改改罢。”
南流景没再拒绝,只是提醒她:“无须急切。”
“嗯嗯。”许棠月点头,她装作“忘记”身上披的衣衫,就那样走出洞府,南流景也没提醒。
带着这点雀跃,许棠月回到居所。
她站在镜子前,看见自己被温暖的金色纹路包裹。
只是一时松懈,黑气的雾气就漫了出来,许棠月慌忙脱下外衫,见不曾受影响才松了口气。
随即她收敛心神,脸上再无笑意。
借着修改法阵的名头,许棠月闭门不出,院落的禁制日日提升,已调到了最大。
她手里捏着一件白色的薄披风,上面绣满密密麻麻的暗纹,乍一看,全是防护之用。
榻上还放着另一件相同样式的青色披风,也是绣满了密密麻麻的法阵。
一只发光的蝴蝶翩然飞落,在禁制上泛起阵阵涟漪。
许棠月停手,将薄披风裹在身上,慢慢走出院落。
今日的阳光格外明媚,一抬头,明亮得刺眼。
许棠月将斗篷往下拉了拉,禁制散开又合拢,蝴蝶停于指间。
“棠月,明日巳时,后山见。”
话音落下,蝴蝶身上的光芒忽明忽灭,散作一地碎屑。
许棠月徒劳伸手,只接住一手阳光。
手指颤了颤,无力垂落。许棠月深吸一口气,喃喃:“时间不多了。”
她回到屋内,继续往披风上刺绣。法阵一层叠着一层,再看不出原貌。
“嗡——”
计时的钟磬发出响声,许棠月将披风收好,沐浴更衣,镜中人眼波流转,好似很熟悉,又好似很陌生。许棠月拉下披风帽檐,面容隐没进阴影里。
转身向前,路过多宝格时停下脚步,将一件件物品皆收入储物戒内,室内物品本就不多,如今更是显得空荡。
许棠月没再回头,抱起另一件青色披风,御剑一飞而上。院落禁制在她身后合拢,重重锁扣,寂静无波。
后山禁地前,南流景正站在入口处,与镇守弟子说话。
“师兄。”许棠月按剑落下,目光只落在南流景身上,“让你久等了。”
她摊开披风,垫脚替南流景系上,低声道:“安全为上。”
两名镇守弟子瞪大眼睛,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们进去。”南流景拿出身份令牌,结界荡开一道波纹,许棠月上前一步,拉住他衣袖,两人随即走入结界。
眼前景象一阵模糊,再清晰时,出现在眼前的已是与外面截然不同的景象。
这看来是一处山谷,古树参天,灵花异草无数。
再一细看,却发现各处灵植皆按一定规律种植,竟是看似自然的阵法。
许棠月心动一阵激动,忍不住细细推演,越看越觉得精妙。
“棠月?”南流景唤了她一声。
许棠月这才回神,双眼闪亮看向南流景:“师兄,这里有好多阵法……你看,这些灵植竟然组成了生生不息的阵法,这么久依然在运转,太厉害了。”
“嗯。”南流景眸光温柔,含着笑意。
“我……”许棠月才想继续,耳边恍然响起铁链碰撞之声,她蓦然冷静下来,目光不经意往某个方向一瞥。
“师兄,我们先察看一下禁地的情况吧,不是说这里关着魔兽吗?”
“你熟悉阵法,就靠你来指路了。”
许棠月看了南流景一眼,领受了他的体贴。她摒弃脑中的声音,细细寻找阵法间的关联。
这些阵法一重叠着一重,环环相扣,间或还有迷惑性的阵法。
许棠月仔细甄别,一步步蜿蜒走向目的地。
越到近处,阵法的肃杀之气越浓,古木似重重屏障,阻挡去路。
“这里就是核心了。”
许棠月停下脚步,侧头看向南流景。
“棠月很厉害。”南流景给予认可,而后再次拿出身份令牌,他没急着进去,而是问许棠月,“外围的阵法可有问题?”
“并无。”许棠月眼里含着钦佩,“如我之前所说,禁地中的重重阵法勾连天地自然,多年来运转如常,不曾有损。”
她说着握紧手中的阵盘,起了重新改动的念头。
南流景眼中露出一丝忧虑,郑重看向面前的核心区域:“那最有可能出问题的就是这里了。”
他略一抬手,示意许棠月后退。随后将令牌往前一抛,打出特殊法决。
许棠月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注视着眼前浩荡的法阵波纹,心中思绪变换不休。
可即便如此,那往日时时出现的心魔却再没了动静。
也再不会出现了。
熟悉的金芒闪过,眼前的古木缓缓退开,露出其后的景象来。
与许棠月想象中不同,那是一口深潭,背靠着不算太高的崖壁。
密密的藤蔓垂下,与之前见到的生机勃勃不同,枝叶尽落,只余黑褐色纠缠在一起的藤身。
也是因此,本被掩得结实的洞口露出一角,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南流景没再向前,他表情肃穆,整个人仿佛一把随时会出鞘的剑。
许棠月动了动,立马被他拦住。
“别靠近,里面不能进去。”
许棠月张望几眼,道出显而易见的事实:“里面的阵法确实出了问题。”
她随即看向南流景,怕他有其他打算,飞快道:“虽不知出了什么问题,但可以用我之前的阵法先做加固。”
“不过。”许棠月顿了顿,握紧阵盘,看着南流景缓缓道:“师兄……这里的阵法设置超出我想象的精妙,我不确定会否引起其他反应。”
“嗯。”南流景没有犹豫,向她伸出手,“你有什么想法,我去做。”
许棠月的心又颤了颤,随即涌起的是更深切的欲念。
她顺从地将阵盘递给南流景,目视他毫不迟疑启动了阵法。
许棠月的阵法改自外围大阵,主要作用是封闭、加固。随着阵盘启动,新生的阵法与之前的相勾连,编织出坚不可摧的大阵。
随即,阵法层层向外,与最外围的阵法遥相呼应。
一切与预想的差不多。许棠月还不及松口气,中间的自然阵法也跟着亮了起来,柔韧的力量渐渐放大,往四周扩荡而去。
“师兄!”
许棠月还未动作,已被南流景拉至身后,剑刃没入地面,力量以两人为中心扩散,与阵法的力量碰撞、抵消。
许棠月随即向外抛出各种防护阵盘,两人身上的披风也受激亮了起来。
那波力量受到阻挡,如海浪一般,回荡间更为浩大,自然的伟力当头压下,人力猝不可挡。
“师兄……”许棠月话音未落,感受到温热的躯体将自己包裹在内,随即失去了意识。
…………
鸟鸣清脆,溪水潺潺,湿润的空气弥漫在皮肤、发间。
许棠月眼睫颤动,挣扎着睁开眼睛。
天空蔚蓝如洗,丝丝白云渺如轻烟。周遭地势开阔,不见山也不见树林。
“师兄!”昏迷前的遭遇在脑中炸开,许棠月猛然坐起。参天古木不见踪影,这里并不是禁地的核心地带。
身体十分沉重,灵力运转无虞,看来没什么暗伤。
许棠月顾不得许多,四下一看,不见南流景,忙放出神识搜寻。
“唔!”神识延伸不过十丈,便不可再推进,脑中一阵刺痛,许棠月捂住头,闭了闭眼。
她心中焦急,往日不受控的魔气却未曾浮现,只得老实运转灵力周天,待身体能动弹,立马寻了个方向找去。
以醒来的地方为圆心,许棠月四处搜寻,好在没多远就在溪流下游找到了南流景。
然而不妙的是,修为更低的她都醒了过来,南流景却无法唤醒。
许棠月小心探出一丝灵力,虽未受阻挡,却也难以深入。
师兄的灵力太过浩荡,许棠月探出的灵力好似海中浮舟,不足以远航。
到这时,许棠月也顾不得心中杂念。撑起南流景,循着阵法指向,往外围走去。
好不容易走到入口处,许棠月取下南流景腰间的身份令牌,往结界上一抵,金芒闪过,结界却毫无反应。
许棠月又试了几次,激活的阵纹在眼前铺展开,层层叠叠,固若金汤。
他们被困在了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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