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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青日
新的一周周末,晏雁一早去了实验楼,临床医学上最基础的wb实验,操作简单但步骤繁琐,每一步都不能出错,她断断续续盯了一天才完成,好在跑出的结果不错。
告别需要通宵等待结果的师兄,换掉白大褂,坐电梯下楼时,晏雁解锁手机,发现不知何时错过一通归属地是湾南的号码,拨回去,是三叔打来的,问她家里有没有人。
“我不在西城,前些天开学了,如果你有要紧事,打我妈妈的手机。”
那边支吾几声,她没听清,多问了句:“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没怎么,和你没关系,那我挂了,过一会儿再给你妈妈打过去。”三叔作出长辈模样,说完,不等她回答,直接挂断电话。
被截断的通话只有三十多秒,晏雁看着,思索片刻,在下一步动作之前,忽然弹出新的微信消息。
杨韵发过来两张照片,第一张是女生的自拍,第二张则是放着乐器的排练室。
杨韵:你看,她这张照片的背景像不像徐格州他们乐队的排练教室?
晏雁不认识这个女生,但是她不久前刚去过NEW EPOCH的排练室,滑动放大了下,和记忆中的略一对比,她回复的确有点像。
杨韵:我就说!!!
一串感叹号后,杨韵没继续发消息过来,晏雁不明白她意图何在,没继续问,锁了屏幕把手机放回口袋。
回到宿舍,杨韵向晏雁口头讲述一遍前因后果。
照片上的女生是杨韵和徐格州都认识的高中同学,上学那会儿,杨韵和女生发生过口角,不过最后没闹大,双方谈不上大冲突,但彼此一直不太对付,上个月同城推荐刷到女生的账号,发现她现在也在容城读大学。
本来就是十几岁女生的小矛盾,杨韵都有点记不清她的样子,随便看看就过了,偏偏按返回键的时候,有条想入非非的文案格外引人注意。
文案短小经典:走你走过的路。
前八张明显能看出是在容理校园拍的,最后才放了那张自拍。
徐格州之前给杨韵发过排练室内部的照片,盯着有些不对劲的背景,杨韵越看,是越眼熟,吃惊之余拍板认定——她非常合理地怀疑徐格州正在和这个女生暧昧!
杨韵气鼓鼓,一脸无语的模样,“她又不在容理上学,怎么会无缘无故去那里,而且居然能进乐队的排练教室?肯定是徐格州带她进去的!绝对有鬼!”
晏雁先是认同她的逻辑,接着问:“万一是乐队其他人呢?”
杨韵反驳:“不可能!”
“首先排除盛归池,他能带女生进排练室吗?绝不可能!”
NEW EPOCH首次在学校晚会上亮相的当晚,盛归池一个人差不多承包了容理表白墙近一月的捞人量。那会儿排练室只给批下来一间没人用的小教室,被社联某位学姐得知位置,问也没问,她拿备用钥匙找到地方直接开了门,正欣赏着各类乐器,遇上盛归池他们回来,兴致勃勃表示很喜欢乐队的表演并且懂一点乐器,如果他们需要,她可以试着给老师反馈换个大一点的教室。
学姐是面朝盛归池的,好半天没回应,徐格州反应过来,哈哈两声,提醒他该说两句。
盛归池瞟一眼,直接略过她,“不用,我们满员了。”
当时场面一度尴尬,心思暴露的学姐没料到他这么直白,想找补两句,被打断,盛归池伸手拔掉钥匙,扔给她,态度冷淡,“还是你对自己的技术这么有自信,准备和我们里面的谁打pk,已经做好把他替换掉的准备了,比如我?”
这件事,徐格州最近刚当笑话给杨韵讲过。
“如果有外人不打招呼就敢进去,他肯定会生气变脸,不把人扔出去都算好的,更别说主动让人进了。”
晏雁下意识张口,“也没有……”
也没有那么夸张。
杨韵这话说的盛归池像那种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暴力狂。
属实有点难听。
杨韵正激动,没注意她的纠正,“你看这条。”
女生社交平台上最新一条,她最近想找时间去溪山踏青。
“徐格州刚和我说他们几个下周要去溪山,说不定根本不是乐队一起,而是和她去的,我得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可是,就算是徐格州和她一起,你为什么要去?”
被晏雁这么一问,杨韵愣了下,很快恢复,义正言辞道:“你不觉得他很过分吗?明明知道我和这女生关系不好,还一声招呼不打就找她一起玩,这简直是朋友之间赤裸裸的背叛!”手指一收,又软声软气央求:“雁雁,你下周没事的话,能不能和我一起啊。”
溪山虽说是山,实则海拔只有五百米左右,当初会起这个名字,原因在于它的位置在容城最西边,是开发商给起的同音字。
溪山之前仅仅是一座孤零零的山,因着这两年各项基础设施的建设都不错,名气随之变大。青山绿水傍身,只要肯花点心思往雅致闲逸那边靠,再加上营销效应,不难让人心生向往。
在容城上了三年大学,晏雁多少听说一些,却没去过,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安排,问:“下周?”
关系相熟,杨韵便读出她这句没有拒绝的反问里另一层隐含意思:可以去。
“周六吧,我们在上面住一晚,周日下午回。”
晏雁点头答好,没再多问。
欢呼过后,杨韵忍不住看她。
额前别了个黑色一字夹,一张完完整整的侧脸,从眉弓到山根,再至下颌,凹凸有致地延伸下来,线条完美到像雕塑,挑不出一丁点毛病。
歪过去再看正面。
不怪大多数人对晏雁的第一印象是生人勿近的冷。
倘若一个女生面部线条偏清冷,那她眉眼间常会带几分英气,即使此刻不过一串苹果皮从她手中脱落,却依旧给人一种她在办什么大事的错觉。
晏雁话是不多,不免给人不好相处的感觉,其实不然,一旦了解,总会觉得她性格极好。
前两天晚上,杨韵待在宿舍忙别的抽不出身去吃饭,晏雁知道后,问要不要给她带点东西回去,杨韵随口回想吃食堂的红豆饼,但因为知道红豆饼常常供不应求,补充说如果没有就不要了,她不是很饿。
后来刚过饭点,晏雁推门进来,将那包热气腾腾放到杨韵桌子上,杨韵出乎意料,正奇怪她怎么会提前回,刚准备问一下,门又关上,她已经走了。
杨韵咬了一口红豆饼,心里大概明白——她能吃到这包红豆饼,少不了晏雁提早去排队,然后绕路回宿舍带给她。
仍有感动,但不惊讶。
杨韵是外语学院的,搬来宿舍一年多,最初和晏雁不咸不淡,但杨韵会和人交朋友,尤其喜欢和美女交朋友,在喜欢的事情上面,她很愿意下功夫,靠着不招厌的死乞白赖劲儿,现在和晏雁关系不错。
相处这么久,越了解,越觉得晏雁这个人十分讨人喜欢,不论何事,只要你张了口,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几乎都会帮忙,也从不要求回报感谢。
虽说语气态度都有点冷漠,但实打实能解决问题,比站着说大话的强百倍千倍。
她身上的讨喜,不是世俗意义上的开朗外向会说甜话,却是那种完美的讨喜,点到为止,绝不深究。
就是……太完美。
在她看来,完全挑不出刺。
撑头看太久,晏雁察觉到视线后转头,“怎么了?”
杨韵笑得灿烂,说没事。
.
溪山大致由三部分构成,前半段大多是有坡度的平道,半山腰靠下那块叫溪庄,酒店式结构,供游客休息,杨韵订的房间就在那儿。
再往上的路不太好走,基本上全是台阶,有的比较陡,为了照顾包括老人孩子在内的各类游客,特地安装了一键直达的缆车和扶梯。
结束这段断断续续的介绍,杨韵向四周看了看。
从出发到到达山脚下,这一路,晏雁注意到她在频繁走神,刚开始只不过时不时看眼手机,到地方之后眼神总往两边瞟,不知道是在找徐格州还是那女生,忽地眼神定在某处不再动,晏雁顺着她视线望过去。
高大槐木盖住阳光,用以夏日乘凉的亭台入口,盛归池虚靠着柱子站在边上,双臂交叠,眼睛半眯,听到身旁人的话勾唇笑了下。
是乐队那群人。
八万注意到她们,喊了声,走过来问:“你们俩怎么也在这儿?”
晏雁嗯了声,说:“踏青。”
“这么巧?”
短暂惊讶过后是深深的怀疑,八万看向盛归池,这大少爷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该不会天天背后打听别人行踪来装偶遇吧。
徐格州问杨韵:“你们来踏青?上次不说爬山很累吗?”
“是累,那怎么了,不能来?”
杨韵硬声顶回去,眼珠子不停乱转,往四周看。
见她这样,徐格州也看了一圈,不解地问:“找谁呢,不就你们两个来了,还有其他人?”
“没谁啊,就我和雁雁,你们呢,没其他人了?”
徐格州不理解她的呛声,“没了啊,你还想有谁。”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眼见一个不和又要吵架,盛归池拧眉,不耐地喊停,给他们拿了个不算主意的主意,既然双方遇到了干脆做个伴,山路长着呢,刚好路上他俩吵着,大家看小品,都不无聊。
傻子才听不出这是讽刺,杨韵不傻,她吸气,长出一声哼,挽过晏雁,往前走了两步,小声嘀咕:“我没说错吧,盛归池真的有点凶。”
晏雁回头看一眼,有些怀疑自己,试着问:“这……凶吗?”
“不凶吗?!要是我刚刚再多说两句,他说不准连徐格州的面子都不会给。”
晏雁摇头,她不这么认为,“如果他真这么想,应该会直接说让你俩单独成行,连场面话都不会留。”
杨韵哇了声,“一点台阶都不给,还是你狠啊雁雁。”
倒不是晏雁有擅长猜测别人心思的本事,见的次数多了,直观盛归池的行为处事,她觉得,虽然盛归池的确偶尔讲话难听,但有一个很大的优点——他情绪一贯直给,不搞那些弯弯绕绕的。
和话语直接的人相处,难免受到伤害,但伤害都摆在明面上,好过一句话里藏好几重意思,总要让人猜。
并非比较好坏,只是如果真要在笑面虎和大老虎中间选,晏雁宁愿和后者打交道。
何况,盛归池和凶神恶煞的大老虎搭不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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