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天下

　　太庙·寅时三刻

　　江浸月将金错刀横于膝前，看着铜镜中玄鸟朝凤的嫁衣逶迤三丈。凤御龙发间十二支东珠步摇随动作轻响，每颗明珠都映着一位新郎官的面容。"陛下当真要同时娶五位？"她指尖拂过夜星悬送来的鎏金玉圭，圭身暗刻的囚龙纹正咬住朱雀尾羽。

　　"不是娶，是纳。"女帝将墨尘铸的金丝软甲系在嫁衣内，"皇正君掌凤印，四侧君协理六部——"殿外忽传来机关朱雀的尖啸，她勾起唇角，"就像墨卿的机关术，环环相扣才稳固。"

　　九百九十九级玉阶铺满金箔，夜星悬着玄底金绣婚服拾级而上。他腰间九环蹀躞带每步轻响，与太庙编钟共鸣成韵。当接过凤印时，指腹擦过女帝掌心："臣用夜家百年基业换这方印，陛下觉得值么？"

　　"值。"凤御龙将囚龙纹玉冠戴在他发顶，"毕竟能困住夜家的，从来不是金锁。" 礼官高唱"日月同辉"的瞬间，墨尘的机关朱雀群突然俯冲，洒下带着火药味的朱砂雨。

　　墨尘赤脚踏着红绸走来，雌雄莫辨的容颜描着金箔花钿。他怀中机关匣层层展开：第一层是治水时的金错刀模，第二层藏着青州瘟疫的药方，第三层..."这是能取臣性命的机关枢。"他握着女帝的手按向心口，"随时可让臣万箭穿心。"

　　凤御龙忽然扯开他衣襟，朱雀纹下的机关锁泛着冷光："墨卿可知，三年前朕就拓下这锁的纹路？" 她指尖金甲划过锁孔，机关匣最底层弹出血玉雕的并蒂莲——正是慕容皇后大婚时的旧物。

　　祭无赦踏着《破阵乐》的鼓点走来，银丝面具换作半幅金缕面。当他抬手卸下面具的瞬间，满朝文武的抽气声如潮涌起——斜飞入鬓的眉下，一双含情目流转星河，鼻若悬胆，唇似涂朱，眼尾朱砂痣在宫灯下灼若芙蕖。他捧出的玄铁虎符寒光凛冽，却不及容颜半分摄人。

　　"将军的聘礼，朕收下了。"凤御龙忽然扯落他束发玉冠，泼墨青丝拂过龙袍上的金凤，女帝的吻落在他眼尾朱砂痣："这滴血痣，倒比凤印更灼人。"

　　少年将军耳尖绯红地展开第二份礼——月光锦制成的北境山河图，每处关隘都缀着夜明珠："臣以三载光阴，绣这千里边疆入锦。"他指尖抚过幽州城的位置，丝线下竟藏着微型机关弩。

　　陆鸣舟的婚轿由八十一匹西域宝马牵引，撒落的不是花瓣而是金叶子。他抛起金算盘接住女帝掷来的玉如意："臣的嫁妆是三十条商道，另附..."忽然掀开轿帘，三百孩童齐唱新编的《凤吞龙》。

　　凤御龙将陆家商印按在他心口："这印痕比婚书更重。" 陆鸣舟笑着展开山河图，每处关隘都标着陆氏钱庄的朱雀旗："陛下江山，臣自当用金银细软垫稳了。"

　　白砚捧来的合卺酒泛着药香，眉间朱砂痣比嫁衣更艳。他腕间红绳系着七十二根金针："臣的聘礼是余生。"饮尽交杯酒时，药玉耳珰突然裂开，淡绿药液渗入酒盏："此药可缓噬心蛊之痛..."

　　女帝突然咬破他下唇："那朕的聘礼呢？" 白砚喘息着展开针灸图，每处穴位都写着年份——正是他余生岁月。

　　喜烛爆出九重灯花时，五把金钥同时插入机关锁。婚殿地面突然沉降，露出墨尘建造的星轨台：夜星悬的金锁缠住天枢位，陆鸣舟的商印镇守摇光，祭无赦的月光锦铺就银河，白砚的药玉悬于玉衡，而女帝的凤冠正对紫微星。

　　"这才是真正的聘礼。"墨尘转动星盘，二十八宿在穹顶亮起，"以山河为聘，星辰为媒——"
　　凤御龙忽然扯断五条金链，星图骤然炸裂成烟火："朕的江山，不需要天象佐证！"

　　翌日晨钟响彻九重宫阙，五顶华盖并立太极殿前。祭无赦未戴面具临朝，日光为他镀上金边。当有老臣进言"男妃不应抛头露面"时，女帝忽然将金错刀劈入龙椅："将军在阴山血战时可没遮着脸！"

　　江浸月率百官跪拜时，瞥见祭无赦广袖下的玄铁护腕——那是用碎面具重铸的兵器。夜星悬的玉圭映着少年将军的绝色姿容，忽然轻笑："难怪陛下要将册封礼定在朔日，原是怕明月见了将军羞于出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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