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和不高兴

　　许期勾着姜厌的肩膀，哥俩好似的。问他：“你放学有什么安排吗？”

　　姜厌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没有。”
　　今天是周六，上完之后就有一天的单休，他规划好的录制视频在周日白天。

　　许期收回搭在姜厌肩上的那只手，转为啪嗒一声在姜厌眼前打了个响指。

　　“那太好了，要不要来话剧社的团建。”

　　姜厌问：“团建？”

　　许期答：“你可以理解为一个简单的聚餐，主要是他们说想欢迎一下新同学。”

　　欢迎新同学？
　　欢迎他吗？

　　眼见上课时间快到了，两人边说边往座位上走。待走到座位上时，许期和小公鸡点到谁选谁似的点了一下前桌的梁文和宋桑卿。

　　“你们两个去不去？”

　　梁文率先回头：“去，怎么不去，你们今年艺术节准备排什么？”

　　许期：“这才四月末，艺术节再快也不会提前到六月，催命呢。”

　　宋桑卿回头，一脸神秘莫测：“这可说不准。”

　　许期从书箱中抽出历史课本，听到这话扬眉道：“哦？宋大小姐有何小道消息？在下洗耳恭听。”
　　姜厌则在一旁一面摸出历史课本翻到上节课讲到的地方，一面悄声支起耳朵听着几人对话。

　　宋桑卿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少年老成道：“今年是翎中建校九十周年，我听说会有一个挺重视的庆典。大概在六月。”

　　“六月？那不就快了吗？”梁文插嘴道，他转回去把宋桑卿桌上的小日历拿起来摆弄，“今天是四月二十五号，距离五月还有五天，那就还有一个月多。”

　　许期也开始思考，他问宋桑卿：“这消息保真吗？”
　　如果是的话，他么话剧社按理来说应该也会被安排出一个节目，策划一个节目少说要好几个礼拜，那他得从现在就开始打算了。

　　宋桑卿向前倾了倾身子，压低声音道：“八.九成吧。”

　　许期把手中转悠的笔搁下，说：“那今晚团建有主题了。”
　　姜厌盯着桌上的水杯看了一会，才转头问他：“什么主题？”

　　许期眨眨眼，笑得少年气十足：“那当然是翎中一生一次的九十周年校庆主题啊。”
　　上课铃适时响起，姜厌乖乖扭过了头正视前方，见老师还没来，他又慢吞吞转头看许期，用气音说：“话剧社准备出什么？”

　　许期弯起嘴角，也学着他的气音回他：“下了课去了就知道了。”

　　姜厌点了点头。

　　-
　　“叮铃铃——”

　　“我们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课代表去办公室把我批好的练习册拿过来发下去，今天就写课上讲的那一节。记住，小论文自己写，不准看答案，写完之后用红笔订正。周一收起来我要看的。”

　　“知道了——”底下的学生拖长声音回答。
　　今天是周六，又是最后一节课，不管是住校的还是走读的学生都早已整装待发，归心似箭。在台上老师还在讲最后一个意义的时候就把书包收拾完了，轻手轻脚的放到了课桌旁。
　　只待一声令下就拎包走人。

　　许期正是这批人中的一个。
　　他埋下头在桌肚里挑挑拣拣，抽了几本练习册和几张试卷就塞书包里了，又趁着坐在最后一排，手长腿长的少年一伸胳膊就把书包丢外面了。蹬一下椅子就能逃之夭夭。

　　而姜厌呢。

　　许期收拾齐整后，歪头一瞥。这慢半拍的小机器人还在认真的记作业。
　　“好了，放学吧。”讲台上老师发号施令。

　　此言一出，教室里的高中生鱼贯而出，嘈杂的谈话声几乎像浪潮一样淹没了整间教室。
　　姜厌觉得自己像一条被冲上岸的鱼。

　　“你不提前收一下吗？”身旁的许期已经背好了书包，吊儿郎当的只背了单肩，拇指抵着书包带，往讲台上望了一眼，确认老师走后，从校服外套里拿出手机看。

　　许期正对着刚才记下的清单一本一本的往书包里放。

　　他闻言慢慢的摇了摇头：“上课呢。怎么收。”

　　许期低下头在手机上噼里啪啦按了好几下，面露焦色。

　　他扫了一眼姜厌记的清单，唔了一声，从自己桌上的笔筒抽出一支红笔，俯下身在姜厌记作业的清单上大喇喇划了下去，边划边说：“这个不用背，唬人的。这个下周三才交，这么早带回去负重训练吗？还有这个，小谢说有更简洁的办法，不用带那本练习册。”

　　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侧身而过，带起一阵无声的风，还有一阵浅淡的橙子香味。

　　姜厌被他这么一靠近，顿时整个人怔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只有那双黑亮的眼珠子随着许期划拉的动作转着。

　　“谢谢。”
　　他小声说，经许期这么一划，确实一下子减去了不少负担。
　　三两下，姜厌也收拾完了。

　　“行了走吧，梁文他们在校门口等着呢。”许期站在后门说道，手上还握着刚才给姜厌划拉作业的笔，他忽然站定。

　　姜厌一转头就看见这么一个军训般的许期，他眼神里充满了茫然：“你在做什么？”

　　许期眼神坚定，目视远方，一抬手，指间把玩着的笔咻的一下飞了出去。

　　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在姜厌眼前闪过。
　　啪——
　　笔摔地上了。

　　许期：“……”
　　姜厌茫然地盯着地上无辜的笔看了两秒，蹲下身把笔捡起来了，搁在桌上，转头问他：“……班长，你是想放进笔筒里吗？”

　　耍酷失败的班长瘫着脸，沉默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时无言，一前一后的走出了教室。

　　等走到校门口看见梁文他们时，姜厌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许期刚才为什么瘫着脸。

　　他忽而站定，食指勾着书包带。问许期:“你是不是有点不高兴。”

　　许期被他冷不丁这一句问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看看姜厌，又看看几步外正在等待的同学。

　　最后选择了和姜厌说话。
　　“什么？我没有不高兴，快走吧，人在等着呢啊，等会结束了想问什么你尽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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