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兽师

　　别墅里，男人粗暴地把我的头按在墙上，那是我的父亲。父亲身材高大，提起我轻而易举，可父亲将我按在墙上还不够，把我放下来用脚继续踢打着他，嘴里不停地骂着让人作呕的话。
　　“跟你妈那个**一样胆小怕事。”我忍受着父亲的打骂，丝毫不敢还手。很可笑，我恨着这个男人却又小心翼翼地讨好着这个男人。父亲发泄完了，走到沙发上看电视去了。边看着嘴里还边说着：“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废物，不过你小子可真享福了，老子以后的财产都便宜你了。”
　　这时候姐姐也放学回家了，轻轻地看了躺在地上的我一眼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父亲注意到，十分不满，于是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贱人回来是没看见沙发上还有人吗？”
　　姐姐理都不理他，过了一会儿拿着药和纱布走到了我面前，给我上了药。
　　“你倒是个好心的，知道讨好谁。”
　　姐姐替我上完药就回房间了，我疼得起不了身。父亲一直按着遥控器，似乎没有找到心仪的节目，烦躁得不行，不一会儿就扔下遥控器，起身回了房间。
　　我闭上眼睛，欲哭无泪，我知道，父亲去的是姐姐的房间。
　　那天是一个雨夜，屋外下着雨，电闪雷鸣，我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头上蒙着被子，祈求姐姐快点回来。
　　突然，我听见了客厅里传出来的声音，起身开门。
　　我看见了让我终生难忘的一幕。
　　父亲身体起伏着，就像一条蠕动的蛆一样，姐姐头发凌乱，整个人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我待在原地不知所措，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雷声轰鸣，我却忘了害怕。
　　过了一会儿，我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我赶紧去开门，看到姐姐站在门外。
　　“一个人在房间很害怕吧，小灿。”姐姐还是穿着刚刚的衣服，头发还是那样凌乱。
　　“姐姐……”我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什么。
　　突然，姐姐的手摸上了我的手。
　　“不要怕，姐姐会陪着你的。”
　　……
　　那一晚，有些东西似乎被打碎了。
　　后来，父亲喝酒把自己喝死了，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我。在父亲的葬礼上，我没有一点伤心，我反而很快乐，从来没有如此快乐。
　　我要照顾好姐姐，加倍地对她好。
　　站在父亲的墓前，我构想着未来的生活，美好的甚至让我想要在这严肃的悲伤的场合起舞。
　　葬礼结束，我想要牵起姐姐的手，姐姐却被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揽了过去。
　　男人身材高大，半长的头发吹落到肩，俊美的脸蛋和精致的穿着把他衬得像男人的仆人。
　　俊男靓女，我连那美妙的舞曲前奏都没有来得及听到就被按下了暂停键。
　　姐姐含着笑，告诉自己要去国外了。
　　姐姐最后只对我说了一句话。
　　我恨你。
　　我不懂，她为什么要恨我。
　　是啊，她怎么会不恨我。就算我是个傻子，父亲的财产也不会留给姐姐一分。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姐姐身边经常会有各种各样的年轻男人，每一次从我身边离开，她的动向我都一清二楚。
　　直到最后我还在求她不要离开我，自残没用、下跪没用，等我把遗产一分为二，我再也找不到她的任何音讯。
　　就这么过了几年，姐姐终于回来了。
　　那个俊美的男人早就不在她的身边，跟着姐姐回来的，是一个被裹在襁褓中的小孩。
　　她匆匆来匆匆去，带走了更多的钱，把这个小孩留给了我。
　　我不熟练地抱着小孩，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和姐姐一分相像。
　　一个孩子就能让我焦头烂额，我不止一次地想要快快离去，徒留我的灵魂追随着她。可我又怕我真的死去，她不会有任何表情。
　　……
　　我为永远年轻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只想着有一天她回来的时候能多看我一眼。
　　可她多年以后再次回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我把公司给她。
　　我有预感，只要我答应了，今天就是我与姐姐的最后一面。
　　于是我拒绝了。
　　姐姐瞬间对我恶语相向，一句比一句难听，像父亲一样。
　　可是我疏忽了，羽翼未丰满的人是我，姐姐说的每一句话不是请求，而是警告。你还说，父亲死的时候就应该把我一起带走。
　　你收回了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那个孩子你没有过问过一句。
　　这是我犯下的罪，还是欠下的孽？为何你给的报应如此凶猛，冲毁我的理智，在等待和前进的刹那间将我拍碎。
　　敲响我房门的那一刻，你又在想什么呢？是走投无路的自我毁灭，还是蠖屈求伸的蛰伏下等待的自由翱翔呢？
　　姐姐，我永远无法原谅你。
　　你毁了我，却不给我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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