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天

作者:鸿雁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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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疯


      就在这时,他猛地睁开眼睛;
      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此刻正躺在榻上,殿中水雾缭绕,殿内器具陈设素简,却皆是精致华贵,池子里的雪莲正散出淡淡的清香,四周祥和安静;
      跪在榻前的两业主听到动静,抖了背上的碎冰,蹦起,猛地拍一下旁边的头道:“哎,别睡了,人醒了。”
      话完,被另一个猛地回了个砸头礼,“我不是瞎,用不着你狗嘴提醒。”
      不等回答,业主就又跪下来,“大祭司饶命,我并没有对蓬山远和二君爷爷不敬的意思,也并没有失职,都是它把我打昏了。”
      “恶人先告状,分明是你打昏了我!”
      于是乎,两业主又是按头一通揍。
      穹天处于痛苦挣扎与无助中,当今的事态如脱缰野马;
      魔眼尚能一眼识破众人,却无法看透天璇的任何。
      原以为天璇杀他的心极其坚定的,不论是求饶、贬低,在天璇面前都是他无助的一种宣泄;
      不过天璇迟迟不动手,甚至用灵力为他续命,他在等什么?
      莫非真如他所说,看了他的模样后,会再度沉思,如之,就像是他打算毁掉一座城,而会因为这满城花香争艳,于是会有点不舍。
      想到这里,他不由寒颤,他可不是花,而从前薛灵昀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
      榻旁边一张檀木长案上的东西很显眼,东西覆上的缎子肯定便宜不了。
      他总是将自己的琴摆放在床上触手可及的地方,在暗夜之中听到他的琴声,会使他微微感到放松。
      他鬼使神差地要伸出手,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他回头;
      “哥哥!”茯苓一声惊呼,急急地朝他扑过来,更是伸出细小的胳膊想托住他;
      被他横手一拦,穹天道:“大胆妖女,收回你的心思。”
      经他短刀挥开,茯苓怔怔得看着穹天,手中的核果全都掉在地上,说道:“哥哥,你怎么了?你不认识茯苓了吗?你怎么可以向茯苓动手……”其实他很久前早已清醒,便发觉不对劲,为了弄清天璇的意图,他特意假装继续装尸,不过他光听茯苓磕干果就已经装不下去了。
      “小茯苓,你离他远点。”
      门口有一老头,腰缠酒葫芦,眼睛眯成一条缝朝着他走来,笑容春风,面上神采奕奕,偏穿身唱戏般的红衣十分滑稽;
      “五方祖师,你不是说哥哥没事了吗!哥哥现在怎么这样!”茯苓擦着泪水看着身旁的老头撅嘴道。
      “额……”老头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他伤了脑子,加上心烦意乱,所以就疯了。”
      茯苓哭地更大声了,“不要,我不要哥哥疯……”
      “疯了有什么不好。”他安抚着茯苓,“只要我略施小计,人皇也认为他已经疯了,就可以无罪释放,任其自生自灭。”
      天璇不仅不打算杀他,甚至请了灵巅这么一个医术元老;
      现下降低灵巅对他的防备,尤为重要,如果这老头愿意协助便能水到渠成。
      “穹天小兄弟,我见你印堂发黑,想必因为内室心烦意乱吧,”五方祖师捋着胡子道,“哀求装傻等等都是无用之功,只会让你们的矛盾越来越深,把彼此越推越远。”
      穹天笃定五方祖师此举是为了试探他,为了不露马脚,又朝他挥刀过去;
      五方祖师非但不气,笑如弥勒,只见他轻甩雕花宽袖,云肩上的金线飞出,将束缚住了;
      “浩浩东岳每隔一个时辰都会有几百对有情人和离,无论爱恨情仇都是心病,就像这两根红线,一旦像这样锁死便是一体,只会越缠越紧,即使分离也会痕迹,所以此情是可以挽救修复的。”
      不嗔被两根红线如玩物一样纠缠、比划;
      灵力夺去他手里的不嗔根本无法靠念力召回,老头诚心要玩他,任他如何去抢也无法碰到不嗔;
      这也让穹天逐渐冷静下来,老头才笑道:“但是你别以为和他讲感情,可以让他回忆昔日情分,试图用嘴去挽回,求他给你一次机会,可是你刚才也看到那把琴了。”
      “苍茫寒月无弦便是七绝。”缘地道,“喜怒哀惧爱恶欲皆求不得。”
      他再次朝五方祖师缘地一扑,缘地以为直接收了不嗔,他暗自咬牙掐了一把红线。
      当缘地看着他手中抓着的,正是自己云肩披衫的金线暴跳如雷;
      “罪孽罪孽。”只见穹天笑得没心没肺,五方祖师最后只得叹了口气。
      他感知老头收了神识,才聚拢错乱的灵识,回过神他才不由一愣,如今本体虽尚不稳定,却可以自由运用灵力灵,方才不知不觉分散灵识,才避免了被五方祖师的神识探测。
      于是乎,他抓着那把红丝不上不下,忽然见腰间的白箫,便装作颇感兴趣的模样,不露破绽地系到白箫上。
      然后,二话不说抓起桌上的砚台,啃地津津有味。
      “香臭不知,人畜不辨。”缘地招手道,“审讯到这里,我基本可以断定,此人已经疯透了。”
      “那用说吗?”茯苓跑到他跟前,去夺他嘴里的砚台,见对方死咬不放后不住地落泪道:“哥哥被困兽犹斗,怎可能怕死装疯呢,穹天哥哥……”
      任他也无法抗住这我见犹怜的模样,眼泪含泪,想忍却忍不住,泪盈满眶,才缓缓落下,一颗珍珠大小的泪水;
      他差点以为他疯了,夺了茯苓手里的核果跳开。
      “哥哥你真的疯了吗。”茯苓说这便再次上去,想要抱住他,“哥哥会好起来的,白衣哥哥说五方祖师高术高明……”
      穹天身形一震,心里暗暗抗拒,面上仍波澜不惊,不语;
      他一把推开即将扑上来的茯苓,大叫道:“滚!你这妖女!你想吸我的血?!想吸我的元气!想挖我眼睛!你骗不了我!”
      “哇~”茯苓被推倒,抓着缘地袖子大哭起来,稚嫩的哭声在寂静的大殿中不断回响,无不闻之心疼。
      穹天卷缩在椅子上,戒备看着他们,仍大喊道:“你们一定是人皇派来的妖女!想要杀死我!”
      “都怪你这个庸医!”茯苓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怎能怨我,行医救人行的就是一个义字,人带给我时如何?你当时也在场,如今又如何?怎可卸磨杀驴。”
      “庸医!庸医!”茯苓不依不挠。
      穹天边嗑着干果边旁观,看着左右没辙的五方祖师,作为灵巅元老,未免太好欺负了些。
      “他灵识受损,失心疯了,没得治。”
      五方祖师素手无策,弯腰安慰道:“遭受那种残暴的刑罚,弄成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以当时那种情况下,若非他求生意志坚定,险些毁我声誉。”
      “没有办法?那你找白衣哥哥交易作甚?分明就是想骗取他的宝物!”茯苓揉了揉红红的眼睛,斜着眼睛仇视着缘地,振振有词道:“想是我和白衣哥哥都信错了,那便把宝物退还给我们吧!”
      “那人钱财替人消灾,更何况穹天小兄弟折失我三千姻缘线,功过相抵,我收一把神器不过分。”
      “无赖,那是哥哥的宝物只有哥哥能使,你拿着没用。”茯苓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适着聪明伶俐的神色,哭得更伤心了。
      缘地道:“我以医行天下本就无需杀伐之器。”
      “当年净世拂尘随淮止神陨,拥有浩大无边之力,降服一切妖魔鬼怪,轻轻一挥便能毁一座城,这样的神器,你的师傅之始至终没将它沾过半点血腥,不过,神器是有灵识的,它不应该沦为杀人的工具,特别是不嗔这样的鬼刀。”
      师傅以天下大同,万物皆灵为蓬山远宗旨,凡是开灵识的妖魔鬼怪,师傅从不降妖除魔,只做教化;
      甚至祭天大乱时错失机会让巫蛮逃脱,曾今他都无法理解师傅这一举止,若非如此,十八宗派岂敢猖狂,蓬山远何苦效忠烂泥般的国家。
      “殿内有结界,虽然虽然我们出不去,但是外面的人也进不来。”缘地悠哉悠哉喝着酒。
      一连几天,让穹天觉得奇怪,按理说风声早已散出去了,而‘拜访’他的只有司南,还被他叫嚣着轰出去,不气不恼吃了这个闭门羹。
      听老头的意思,天璇是想将他锁这荒殿,自生自灭了?
      瑶光殿灵气极佳,十分眼熟,原来与薛灵昀当初蓬山远的‘万心归一’相差无几。
      殿远十数梧桐,两壮士合抱之粗,天璇进殿时,穹天灵活爬到梧桐树树上,便扯着嗓子直喊:“妖女,别过来!”
      如雷降落的震动,夹带那股冰花绽放又破碎的声音;
      “大祭司回来了,那我这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回见。”话音未落,缘地就夹着葫芦离开了;
      穹天险些从树上跌下去;
      反倒是茯苓匆匆跑过去,对着来人哭诉道:“师傅。不好了,小哥哥他疯了。”
      师傅?茯苓一个七八小童,叫他师哥师傅算怎么回事,这墙头草也歪过头了吧!
      只听天璇对茯苓道:“我不收徒,更不收弱者为徒。”
      “好吧,等大哥哥答应我再叫吧。”茯苓委屈道;
      “听业主说,这几日你可谓将殿内弄了个人仰马翻,业主端给你的饭菜,你不吃还大喊有毒,甚至把饭菜都泼到她们身上。”天璇的声音仍旧不波不澜,暗中的灵力压制得穹天不得动弹。
      “大哥哥别凶小哥哥。”茯苓哽咽道。
      天璇沉声道:“穹天,你自己下来吧,我不逼你。”
      装什么大尾巴狼,不就是为了试探,从来只有他套路薛灵昀的份,如今怎么了?想到他又将十八宗派和东岳问候遍祖安;
      他当然不会顺他的意,因为此刻三魂七魄的内伤复起,他卷缩着咽下血腥;
      随之,一声锐利的琴声,包裹着他树枝被震开;
      只见,披头散发,满脸黑灰的穹天暴露出来,甚至毫无缘由的傻笑;
      “不要跟我装疯卖傻,说话。”天璇道:“又哭又闹,还闹着要烧了瑶光殿,继续闹。”
      茯苓见状,小跑过来,哭腔道:“小哥哥,你倒是说话呀,你要是哪里疼,我帮你,不,大哥哥会帮你的。”
      天璇华服加身,圣蓝祭袍散着微弱的白光,那双极美且深情的凤眼,让他既熟悉又陌生,之始至终薛灵昀不沾一丝凡尘、那双眼睛总带着严谨,如今经历七绝的天璇却透着冰冷无情甚至狠戾,让他不敢直视,仅仅看着便能感到压迫。
      他再次颠覆了对薛灵昀的认知,也许他曾经误会他决绝,不可一世,但都已无可改变,分清真想又如何?他双手沾满鲜血,师傅的,同门的,无论是天璇或者薛灵昀都不会原谅他;
      “不麻烦,让他吃点苦头这病自然会好。”天璇说这句话时带着深情醇厚的意味。
      茯苓小小的身形一僵,天璇周围的灵力,将他隔绝在外。
      天璇道:“你是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大哥哥,你会给小哥哥机会的吧,小哥哥有心改了,他并不是那种人……”
      天璇没有动静,一阵金光耀眼,穹天头一次看到乾坤囊散出如此震撼的力量;
      天璇拽着衣领接着他,然后让他随手一甩,冷冷道:“你不会以为我连你这点伎俩都看不透吧。”
      而此时这个疯子正效仿茯苓往地上一坐,长腿一伸,“鱼儿,鱼儿,我与你的命运何其相似。”
      他走近道:“你这又是何故。”
      穹天看着里面的鱼,道:“你说我们看它是鱼,他看我们呢?为了生存苟延残喘,还不如鱼呢。”
      天璇将手里中的东西丢到他面前,正是乾坤囊,他全身伸手捡起来就往嘴里送。
      天璇身形高大,这一靠近,不仅将他笼罩在阴影下,更有无形的灵力压迫,那是薛灵昀身上让他惧怕的力量;
      师傅曾说那是薛灵昀与生俱来、万物予以保护他的力量。
      只听,天璇又道,“当初那个十八宗派避而远之的人哪儿去了。”
      十八宗派那些吃软怕硬,尽会干些见缝插针的勾当,对付他们明着不行只能来暗的,晾着他们自己就会狗咬狗的家伙。
      不好。明知他神识在试探,却还是动摇了一瞬,那道蔚蓝灵力极快缠住他;
      他不能退缩,尤其在这个时候,得让所有人认为他一丝波澜再翻不起,一旦丧失了信任,即使天璇能放过他,灵巅也不会。
      此刻,穹天大哭起来,哭得天璇心烦意乱。
      “既然你想糊弄我,我便让你糊弄个够。”
      只见,穹天忽然又大笑起来,“人皇!你想杀我?我有魔眼能让众神全都为我所用!你是奈何不了我的!”
      猛然,一个面具扣在他脸上!
      还是那鬼面具,天璇看着他,透过天璇的眼眸,他眼睛通红,与半笑半哭的面具相交之下,愈发狰狞;
      可偏偏他模样俊美,细腰窄腰,凭白多了世佳公子的气息。
      所以,他的笑听着翩翩飘然,邪门的好听。
      天璇冷冷看着他,穹天笑完又再次哭起来,“蓬山远完了……全完了……”
      “你可以装疯大叫发泄,包括我以内那些你愤恨带给你伤痛的人,但师傅从来没有伤害你,你不要辜负他,现在这样,只会让凭白浪费他的心血。”
      他实在佩服天璇,都这样了,面对他还想着教化。
      穹天爬起,抓住他的胳膊,“师父!你快帮帮弟子!人皇要杀弟子!”“我不是你师父。”天璇不耐烦甩开他的手,他愈挫愈勇再次伸出那双沾满泥灰的双手,一把抓住天璇的衣袖;
      “师哥救我!师哥!师哥!救我!”
      天璇欲要发作,穹天转而抱住他的大腿:“师哥别抛弃我!师哥!别抛弃我!”
      天璇愣住了,全身的灵力并未散去,语气冰冷道:“穹天,你要是再装,我便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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