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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玄秋此次并未怎么受伤,又有孟凌峰与吴悠一路悉心照料,到达李府时,其实已经养得七七八八了。李天霸见了孟凌峰大惊,道:“孟管家竟尚在人间。”见了玄秋与吴悠又大惑不解,问道:“玄掌门和这位少侠为何会与孟管家在一起?”
孟凌峰便上前解释道:“这位是小少爷啊。”
李天霸听他语气激动,惊道:“你是随之?你不是早已葬身刀下了么?”说着,七尺男儿眼圈已红,几乎落下泪来。
孟凌峰心道:“此人好心计。”面色却是悲喜交加,道:“当日出事之时,小少爷的奶娘以自己亲儿换了小少爷出来,孤云山庄家人护着小少爷一路逃出。为防不测,我们便将小少爷托付给了太玄观。想着方外人不问世事,小少爷藏身此处,方能避祸。所以当日死的其实是奶娘之子。”
李天霸听了此等偷天换日之事,不由唏嘘,叹奶娘高义,又惊喜于云家小少爷尚在人间,拉了他上下打量了一阵,道:“我当日在群雄会见过你,只是万没想到竟是故人之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出息,不愧是大哥之子,大哥九泉下也该心感宽慰了。”说到感伤处,竟落下泪来。
玄秋见两人这幅模样,也似心有所感,道:“是我不孝,若不是孟叔叔来找我,竟不知身负此等血海深仇。今日来找李前辈,便是想请前辈助我,查明当日幕后真凶。”
李天霸忙道:“喊什么前辈这么外道,你爹是我的结义大哥,你喊我一声二叔便是。孤云山庄之事,便是我李家之事,我义不容辞。”
玄秋忙道:“多谢二叔。”
李天霸又奇道:“时隔这么多年,你突然前来,可是查出了什么?”
孟凌峰叹道:“怪我一时鲁莽。我想着小少爷一直在道观里也不是办法,八年前便去寻他,谁知太玄观不愿小少爷知道身世,竟设计将我困在观中,一困就是八年。小少爷也是近来才发现实情,一怒之下与太玄观反目。碰巧彼时小少爷为了救人,耗尽内力,被太玄观算计,受了内伤。我们无法,才来请二爷相助。”
李天霸闻言惊道:“伤得怎样了?”
玄秋与孟凌峰先前便已设计好了说辞,然而听孟凌峰将太玄观说得如此不堪,玄秋心中仍是一阵不是滋味,忽听李天霸这一问,一晃神,才道:“虽不至于伤及性命,却也筋脉尽损,再用不得内力了。我们本不愿牵累二叔,只因我这伤,再无法与人动手,才不得不如此。”孟凌峰闻言虽面上不露,心中却是一惊。玄秋为取得李天霸信任,竟将伤情如实告知,孟凌峰生怕李天霸加以利用,对玄秋不利,然而话已出口,孟凌峰也无可奈何了。
李天霸见玄秋面上一片寂然之色,不由信了几分,道:“贤侄莫要灰心,二叔便是倾尽所有,也要将你医好。”
玄秋闻言并无喜色,只是淡淡道:“多谢二叔。”
李天霸曾见他在群雄会上的英姿,料定他此时一定心绪难平,也不计较,转了话题道:“这位少侠又是?”
吴悠见他看向自己,道:“回前辈,我本是太玄清虚子弟子,当日遭无极阁暗算,是太师叔出手救了我,太师叔也因此耗尽内力,才致重伤。我因不忿太玄观所为,便随太师叔下了山,也不再是太玄观弟子了。”吴悠本已不再称玄秋为太师叔,但说到前事,为将关系言明,仍是如此相称。
李天霸闻言叹息道:“倒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见玄秋面色不好,忙吩咐人收拾三间屋子,让三人住下,又着人去请城内名医,给玄秋诊治。
赵大夫替玄秋把过脉,捋着长须道:“这伤怕是棘手。”
李天霸闻言急道:“赵神医可有法子治好我这世侄?”
赵大夫叹道:“令侄经脉尽损,虽有人替他接过,但也只是保住他性命,若是还想练武,怕是不能了。”孟凌峰已将玄秋之前就诊之事草草与李天霸说了,但怕李天霸对李谷主下手,隐去医生身份未提。因此李天霸听到有人替玄秋诊治过,并不惊奇,却因赵大夫的话一叹,道:“请赵神医务必再想想法子。”
赵大夫无奈道:“伤成这样,能保住一条性命已是侥幸。”
李天霸听赵大夫将话说得这样绝,心头一惊,忙去看玄秋。玄秋虽有几分寂寥之色,却不见怎么悲伤,只淡淡道:“二叔不必再为难赵神医了。我知道我这伤是无法复原了。只恨我大仇未报,却已形同废人。”
李天霸闻言大恸道:“贤侄不要这样说,二叔一定帮你报仇雪恨。”
玄秋叹了口气,轻声道:“多谢二叔。”
送走赵大夫,李天霸见玄秋气色不好,知道他在,玄秋必定不得安歇,叮嘱了他几句注意身体,便走了。孟凌峰听形同废人四字从玄秋口中说出,心头震撼,见李天霸走了,却迟迟不肯离开。
玄秋看出他担心自己,道:“孟叔叔不必如此,我说那些话不过是博取李天霸信任。我早说过,能否习武,我并不在意。” 他早知道自己的伤治不好,由着李天霸去请大夫,便是要让他放心。
孟凌峰叹道:“只是我们现在身处险境,你若是无法恢复。”说到此处,不由又是一叹。
玄秋却笑道:“若不是我受了这伤,只怕李天霸没有那么轻易会相信我们。”
孟凌峰迟疑道:“你觉得他可真信?”
吴悠插话道:“未必。他若是心中有鬼,必定多疑多思,谁都不会全信。”
玄秋道:“但他知道我这伤势,料定我们也做不出什么事情来,或许会多放心几分。”
三人便在李府之中住下了。玄秋的伤势虽然恢复无望,李大夫仍是给他开了药调理。药送来的时候,孟凌峰心中不安,本不愿让玄秋服下,是玄秋查过说无毒,又说不喝必定令李天霸生疑,坚持喝了。玄秋与李谷主学药,虽不曾学到如何精深的地步,但这些温补的药汤还是看得出来的,既然玄秋说无毒,孟凌峰也不好再拦。玄秋服药后,盯着药碗出神,孟凌峰见他如此,一颗心又悬起来,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玄秋摇摇头道:“没什么。”怕孟凌峰担心,余下的半句话便没说出口。
李天霸到底是有些江湖地位,玄秋在李府衣食用药比他先前都好,养了不到半个月,脸色便渐渐红润起来。三人为不招致李天霸怀疑,行为规规矩矩。因此这半个月倒是相安无事。
半个月后,玄秋的身体恢复如常,偶尔便也练一练武。他到底用不得内力,虽然身法灵巧,却极容易疲累。李天霸有时见了,也劝他莫要太劳累了。玄秋便道,大仇未报,不敢苟且度日。李天霸便也无奈了。孟凌峰在一旁眼见李天霸看玄秋体力不支,眼神中少了几分防备,本想拦玄秋的心也就被按捺住了。
这一日玄秋突然对孟凌峰道:“孟叔叔可懂孤云剑法?”
孟凌峰道:“少庄主不藏私,家人倒是都可以学的。只是孟某资质不高,未学到精髓处。”
玄秋便道:“孟叔叔可否教我?”
孟凌峰犹豫了一下,道:“孤云剑法本是剑法与心法配合,若是只修习剑法,轻者无法进益,重者难免伤及自身。”
玄秋一笑道:“我知道轻重,不至于伤了自己。孟叔叔就教罢。我一个孤云山庄的小少爷,不会孤云剑,岂不是笑话。”
孟凌峰无奈,只得应了。玄秋原本于武学上颇有天分,虽习不得心法,但听完之后,便知与剑招该如何配合,反而能绕过心法,也将剑招发挥得得心应手。
不出半个月,孟凌峰已将所会倾囊相授了。玄秋便缠着他问是否还有其他,接下来的,孟凌峰虽知道一些,但参悟不透,无法身教,只能言传。玄秋也不在意,便自己琢磨着练习。
孟凌峰见玄秋虽将剑舞得行云流水,却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玄秋到底体力不行,练了一炷香的功夫,已是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了手。孟凌峰怕他着凉,忙给他披了件衣裳,催着人回房了。两人转身时,孟凌峰眼见假山后,李天霸正暗中盯着二人,却只作不知。
过了不多久便到了冬至。李府家宴自然要请玄秋三人。玄秋从未这样过过节日,虽觉得过于吵闹,到底还是新鲜。以往在观中,他都是和师傅师兄以及小辈一起过的,出家人也没太多讲究,除了吃的好些,也跟寻常日子没什么不同。李府到底是大户人家,一派喜气洋洋的节日气氛。
李天霸对玄秋视如己出,让玄秋与自己一桌,不停给玄秋加菜,生怕他吃不好。若是有人前来敬酒,李天霸便说玄秋身体不好,一概替他挡了。玄秋便全程笑盈盈地,偶尔与李天霸及家人说笑几句。倒真有几分其乐融融的味道。
吃到半酣,忽有一阵奇香飘过,李天霸是江湖老手,立刻察觉出不对,当即起身,但只觉得身上一软,竟瘫倒在地。众人见状大惊,纷纷起身,跟着头一晕,瘫软在地。玄秋见众人倒下,自己却并不觉得什么,心中正疑惑,便见一只利箭破窗而入,直逼李天霸而去,玄秋心中一惊,一个鱼跃,截住了那支箭,便听到有人笑道:“竟还有个没药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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