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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解元
午饭结束，叶叙白、裴玄生和姜南樾三人洗碗，叶叙紫继续研究药材，姜司遥留下陪着卿明英聊天。
两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捧着热茶喝。
“姜大人，您说您全名叫姜司遥？”
“是，明英大夫，可有何不妥？”
“是个好名字，司有掌控之意，您爹娘是希望你能掌控遥远的未来和人生。”
“明英大夫的解读我很喜欢，我爹娘取这名字时也正有此意。”
“下次可叫上您爹娘一起来，我可以为他们开几副强健体魄的药，有助于增强抵抗力。”
“谢大夫好意，只是我爹娘两年前已去世，用不上了。”
卿明英一愣：“抱歉，勾起姜大人的伤心事了。不过老身多嘴一问，姜大人的爹娘是因为某种疾病去世的吗？若是的话，可告知于我，因为某些病会传给下一代，我可以帮姜大人提前预防。”
姜司遥摇头：“他们没有生病，是被人害死的。我父母在世时，开了一家包子铺，因皮薄馅儿厚肉质鲜美，所以生意很好。那时紫阳县的县令还不是如今的叶县令，而是魏西年，魏西年的妻女很爱吃我家的包子，时常差人来买。可有一次魏西年的妻女用完早膳后中毒昏迷，虽然他的女儿事后被救了回来，但他的妻子却当场死亡。魏西年一口咬定是因为吃了我家的包子才导致他妻女中毒，并且声称在包子里查出了剧毒。于是魏西年立即派人抓走我爹娘，直接当场处死了。我当时还在私塾里念书，是同村的吴大娘得知此事后，找人来私塾告知于我。但等我赶过去时，只有我爹娘的尸体了，我连他们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姜司遥说到这停顿了很久，才又开口：“但我知道我爹娘肯定是被诬陷的，他们和魏西年的妻女无冤无仇，怎么可能下毒。魏西年迫不及待处死我爹娘这件事也完全不符合审案的流程。但我爹娘已经死了，我知道怎样都没办法把他们救回来，我很想冲到魏西年的面前质问他，但我不能，我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农家小女，我没有能力对抗他，我妥协了。我抱着我爹娘的尸体，无声地哭。直到玄生赶来，他帮我料理我爹娘的后事，陪伴我鼓励我，直到我从我爹娘的死亡里走出来。”
姜司遥在心里想了一百种杀死魏西年的方法，可根本没有机会实施。魏西年每天两点一线，不是县衙就是自己的宅子，而他似乎真的很怕死，无论是县衙还是宅子都戒备森严，所有食物都由他的心腹经手。但姜司遥没放弃，依旧在等待机会，直到他被调走，她听说魏西年被调去京城了。
京城，多么遥远的地方，姜司遥觉得自己大概再没机会为自己的父母报仇。直到南樾的出现，又给了她一丝希望。虽然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但她已经等了两年，就算再多等些时日，那也无妨。
但姜司遥没想到，她这一等，就是六年。
......
“阿遥，我中了我中了，还是第一名，我是解元。”姜南樾欢呼着飞奔进院子里。
此时姜司遥正在喂鸡，听到声音一股脑把碗里的玉米、豆粕、麦麸混合着的鸡食全倒进食盆里，放下碗后就向姜南樾的方向跑去。
姜南樾拦腰抱起姜司遥在空中转了好几圈，两人的笑声、欢呼声响彻整个院子。
停下来后，姜司遥因过度旋转感到头晕，姜南樾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下巴搁在肩膀上，吸闻着姜司遥身上让他安心的味道。
他明年春天就可以去京城参加春闱，若能通过考试成为贡士，那他就能继续参加殿试，便有望争得状元。他一定要成为状元，成为状元可以直接授翰林院修撰的官职，到那时他就能接姜司遥一同去京城，不用再在这乡间过苦日子了。
姜司遥从头晕中缓过来，她试着推开姜南樾，但他抱得很紧。
姜司遥无奈，五年多前，她刚捡回姜南樾时，那会儿他还比她矮半个头，如今她却只到他肩膀处，而他的力气相比从前更是有增无减。
但最让她无奈的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即使多次教导男女有别，但姜南樾却恍若未闻，反而越来越粘她，连称呼都从前几年的姐姐变成了直呼她名字。
“阿遥，再让我抱一会儿。”姜南樾黏黏糊糊地喊着她名字。
姜司遥想着今日是特殊情况，便由着他去了。
待姜南樾终于抱够松开她后，她才说：“阿樾，晚上叫上阿紫、玄生和明英大夫一起吃饭吧。你中了解元，合该庆祝一番，且玄生是你的老师，也当感谢他。”
姜南樾摇头，黏黏糊糊着又想把姜司遥抱进怀里：“不要，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好吗？我只想和阿遥一起庆祝这个特殊的日子。裴先生我会单独请他吃饭，当面感谢他的。”
姜司遥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怀抱：“若阿樾想要如此，我便依阿樾的来。”
姜南樾看着怀抱落空，眼神暗下来，但很快又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看姜司遥：“阿遥今晚想吃什么？我来做。”
姜司遥眼含笑意：“是你中了解元，当然是我来做，你来点菜。”
“那我和阿遥一起做。”
……
晚饭后，两人在院子里赏月观星。深秋的夜晚凉意渐深，两人躺在各自的椅子上，但盖着同一张毯子取暖。
“阿樾，你还是想不起来我捡回你之前的记忆吗？”
“就算一辈子想不起来我也不在乎，我只要有阿遥这一个家人就足够了，只要阿遥一辈子都陪着我。”
姜司遥笑起来：“阿樾你竟说些傻话，哪有姐姐陪着弟弟一辈子，你总归要娶妻生子的。”姜南樾想要反驳，但是姜司遥没给他这个机会，而是继续说，“不过这个不是重点，我只是担心你明年春天就要去京城考试，如果你的身世和京城有关，到时你独自一人，我怕遇到危险。”
“那阿遥到时陪我同去，和我一同面对危险。”姜南樾盯着姜司遥的侧脸，目光认真。
而姜司遥只是望着星夜，抿着唇微笑，并未答话。
过了良久，姜南樾再度开口：“阿遥，我调查到魏西年今年年中升任了礼部尚书。”
五年前在明英大夫家的话，也被其他四人听了去。裴玄生自是早就知道这事，但其他三人听闻时受到了深深的震动。事后叶叙白等人对她更加照拂。
姜司遥作为叶叙白的私人幕僚，两人联手为当地做了不少造福百姓的政绩，深得紫阳县百姓的爱戴。直到两年前叶叙白升官被调去京城做国子监丞。
因紫阳县为下县，故紫阳县县令为从七品下，国子监虽只是教育机关，但国子监属中央管辖，而国子监丞为从六品上。时隔两年，从叶叙白的回信里得知，他在这月月初刚升任了国子监司业，一下从从六品上升到了从四品下，真当是可喜可贺。
而姜司遥也从叶叙白的回信里得知，魏西年现在已经是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正三品，算是南国官职里第三高的品阶。往上还有从二品、正二品、从一品和正一品等官职，但从一品和正一品都是虚衔，并无实际执政权，故能做到正三品，已是人中龙凤。
不过她并未告诉姜南樾这件事，她目前还不打算把他掺和进来。
但姜南樾自三年前不知从哪儿接了个帮别人打探消息的活，从那以后，他一边念书考试、一边兼职做暗探、还一边找了个师傅练武。
虽然他并未明确告诉姜司遥他接的私活到底在干嘛，但姜司遥还是从蛛丝马迹里猜了出来。姜南樾看出来她知道后，也就不再藏着掖着，若是对姜司遥有利的消息，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她。
“嗯。”姜司遥淡淡地回复。
“你已经知道了吗？”姜南樾总能从她的反应猜出事情真相。
“阿樾，你当务之急是找到过往的记忆，这样才能知道你去京城到底是福是祸。若是祸，那最好不去，没有什么比你的性命更重要。”姜司遥不再看天上的繁星，而是侧过头盯着姜南樾的眼睛看。
姜南樾的脸庞在黑暗中红了几分，他的阿遥总是这么担心他，为他着想。
“我知道的，阿遥。”可是他并不知道该从哪里找寻记忆。
“你有反复做过什么很特别的梦吗？”姜司遥试着引导他。
姜南樾回忆起过往的梦境：“有，我总是梦见一个身着素衣、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一张凳子上，而她头顶上的屋梁挂着一根白绫，她总是泪眼婆娑地望着我，唤我樾儿，但我看不清她的长相。然后她会把头放在白绫上，双脚蹬开凳子，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被惊醒。”
“那她有可能是你的娘吗？”
姜南樾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每次梦见她都会很伤心，每次被惊醒时我脸上都是泪水。”
“没事，我陪你慢慢找，总会找回记忆的。”
但姜司遥听完姜南樾讲述的梦境只觉得情况很不妙。若这个梦是从他小时候的真实回忆里映射出来的场景，那当时一定发生了十分惨烈的事，所以他才会一身伤痕地在河里飘，飘到她这个偏远的小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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