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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第十一章烽火余烬
玉门关的风,从来都是带着刀子的。可今日这风,却裹挟着比刀刃更刺骨的气息——血腥、焦糊,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死亡的阴寒。李绩大将军在亲卫的簇拥下踏入这片狼藉的戍所时,靴底碾过地上凝固的血沙,发出细碎而令人牙酸的声响。这位平定四方、见惯了尸山血海的大唐老将,眉头骤然拧紧,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眸里,也泛起了难以掩饰的动容。
硝烟像一层灰色的纱,笼罩在戍楼上空,迟迟未曾散去。戍楼门前的空地上,尸骸枕藉,层层叠叠,有穿着唐军玄色劲装的,也有披着突厥皮裘的,早已分不清彼此。凝固的暗红色血液渗透了表层的黄沙,底下是更深沉、更诡异的酱紫色,仿佛这片土地本身,都在为这场惨烈的厮杀而哭泣。残缺的陌刀斜插在沙中,刀刃上还挂着碎肉与布条;插满箭矢的盾牌歪倒在地,木质的盾面早已被烈火熏得焦黑;几匹倒毙的战马睁着空洞的双眼,腹部被划开,内脏流淌一地,引来几只饥饿的乌鸦,在低空盘旋聒噪。
这不是战场,这是地狱。
“都动起来!把同袍的遗体抬到这边,突厥狗的扔去戈壁!” 一声嘶哑得如同破锣的呼喊划破死寂,是赵武。这位独眼的队正,右眼缠着渗血的麻布,布条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他顾不上这些。仅存的十几名唐军士兵,一个个衣衫褴褛,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在他的指挥下,麻木地清理着战场。他们的动作迟缓而沉重,每弯一次腰,都可能牵扯到伤口,疼得额头冒冷汗,可没有一个人抱怨,也没有一个人停下。
每个人的脸上,都混杂着三重神情:深入骨髓的疲惫,失去同袍的悲伤,以及劫后余生的茫然。他们不知道这场仗打赢了没有,也不知道下一场仗会不会就是自己的绝唱,更不知道远在中原的妻儿,此刻是否还在盼着自己回家。
赵武刚把一具年轻士兵的遗体扛到临时搭建的草棚下,转身就看到了身着大将军铠甲的李绩。他心中一震,下意识地就想挺直腰板行军礼,可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实在太过疼痛,刚一发力,就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
“小心!” 李绩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他的胳膊。老将军的手掌粗糙而有力,带着常年握枪的厚茧,传递过来的力量让赵武瞬间稳住了身形。李绩的目光扫过他身上狰狞的伤口,有刀伤,有箭伤,还有被马蹄踩过的淤青,最后落在他缠着布条的右眼上,声音低沉而凝重:“不必多礼,重伤在身,好好休养。李戍官何在?”
一提到李戍官,赵武独眼中瞬间涌出泪水,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混着脸上的血污,留下两道清晰的痕迹。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戍楼内,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戍官…戍官他…在里面,昏迷不醒,气息越来越弱了…”
李绩心头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不再多言,快步朝着戍楼内走去。戍楼里的空气比外面更加污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草药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地上铺着破旧的毡毯,上面也沾染了不少血迹。在一处稍微干净些的角落,李戍官静静地躺在那里,面色蜡黄得如同枯纸,嘴唇干裂,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他胸前缠绕的麻布,早已被鲜血浸透,暗红色的血液还在一点点往外渗,将麻布染成了深褐色。
那杆陪伴李戍官多年、名为“燎原火”的长枪,就斜立在他身旁的墙壁上。枪杆是上好的乌木,原本油光发亮,此刻却蒙上了一层灰尘;枪尖是百炼精钢打造,曾几何时,它在战场上光芒万丈,刺穿了无数敌人的胸膛,可现在,枪尖黯淡无光,仿佛也随着主人一同陷入了沉睡,再也无法燃起燎原之势。
不远处,陈远盘坐在毡毯上,正由一名随军医官处理肩膀上的箭伤。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显然是疼得不轻。看到李绩走进来,他强撑着想要起身,却被李绩抬手制止了。陈远只好作罢,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羞愧与敬畏。
“军医!” 李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正在给陈远包扎的老军医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跑到李戍官身边,蹲下身来,仔细检查他的伤势。老军医的手指轻轻按压在李戍官的胸膛和腹部,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凝重。他又伸出手指,搭在李戍官的手腕上,感受着那微弱得几乎要断绝的脉搏,许久,才缓缓站起身,对着李绩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绝望:“大将军,李戍官他…肋骨断了三根,刺穿了肺腑,五脏俱受重创,失血过多,更可怕的是,他体内还有一股阴寒的掌力侵入经脉,四处游走,破坏着他的生机…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中的奇迹。能否醒来…全看他自己的意志,还有天意了。”
李绩沉默地站在那里,目光落在李戍官那张饱经风沙的脸上。这张脸,曾经是何等的刚毅果敢,哪怕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也从未有过丝毫畏惧。李绩还记得,三年前,李戍官主动请缨驻守玉门关,那时他意气风发,曾对自己说:“大将军,玉门关是大唐的西大门,有我在,绝不让一兵一卒踏入关内半步!” 如今,他兑现了自己的承诺,玉门关得以保全,可他自己,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李绩缓缓抬起手,对着昏迷不醒的李戍官,郑重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军靴在地上磕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戍楼内,显得格外醒目。“李戍,玉门关得以保全,你居功至伟。大唐,不会忘记你。” 老将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这是他对一位英雄的最高敬意。
就在这时,戍楼外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厮杀声,夹杂着士兵的呼喊和战马的嘶鸣,打破了短暂的平静。“不好!是突厥残兵!” 赵武脸色一变,不顾身上的伤势,抓起身边的横刀就想往外冲。
李绩眼神一凛,沉声道:“慌什么!亲卫何在!” 随他一同前来的数十名亲卫立刻拔出腰间的横刀,眼神锐利如鹰,随时准备战斗。李绩走到戍楼门口,探头向外望去,只见远处的戈壁上,一支大约百余人的突厥骑兵正在突袭正在清理战场的唐军士兵。这些突厥骑兵个个凶悍异常,骑着快马,挥舞着马刀,朝着唐军士兵冲来。而唐军士兵大多重伤在身,猝不及防之下,瞬间就有几人倒在了马刀之下。
“这些该死的突厥狗!竟然还敢来偷袭!” 赵武气得浑身发抖,独眼中满是怒火。他刚要冲出去,就被陈远伸手拉住了。“赵队正,你伤势太重,不能冲动!” 陈远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丝冷静,“我们现在人手不足,而且大多都是伤员,硬拼肯定不行,得想个办法。”
李绩点了点头,对陈远的冷静颇为赞许。他沉声道:“陈远说得对,硬拼不可取。传我命令,所有士兵立刻退回戍楼,利用戍楼的防御工事进行抵抗!亲卫随我出战,牵制住突厥骑兵的攻势!”
“是!” 众人齐声应道。正在清理战场的唐军士兵听到命令,立刻拖着受伤的身体,纷纷退回戍楼。李绩带着亲卫,手持横刀,朝着突厥骑兵冲了过去。老将军虽然年事已高,但身手依旧矫健,手中的横刀挥舞得虎虎生风,每一刀都带着千钧之力,瞬间就斩杀了两名突厥骑兵。
亲卫们也个个勇猛善战,他们跟在李绩身后,组成一个小型的战阵,与突厥骑兵展开了激烈的搏斗。突厥骑兵虽然凶悍,但面对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亲卫,一时之间也难以占到便宜。双方陷入了僵持之中。
戍楼内,赵武指挥着士兵们搬来石块和滚木,架起弓箭,朝着外面的突厥骑兵射击。“放箭!快放箭!” 赵武嘶声喊道。一支支箭矢如同流星般射出,不少突厥骑兵中箭落马。可突厥骑兵的数量太多,而且机动性极强,很快就调整了战术,分成两队,一队继续牵制李绩和亲卫,另一队则朝着戍楼的大门冲来,想要攻破戍楼。
“不好!他们想攻门!” 陈远脸色一变,挣扎着站起身,拿起身边的一张弓,搭箭拉弦,瞄准冲在最前面的一名突厥骑兵,一箭射去,正中其咽喉。那名突厥骑兵从马上摔了下来,当场毙命。
可这并不能阻止突厥骑兵的攻势。越来越多的突厥骑兵冲到了戍楼门口,他们挥舞着马刀,砍向戍楼的大门。戍楼的大门是用厚重的实木打造的,外面包裹着一层铁皮,可在突厥骑兵的疯狂砍击下,也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痕。
“快!用石块砸!” 赵武喊道。士兵们立刻搬起身边的石块,朝着门口的突厥骑兵砸去。石块呼啸着落下,砸中了不少突厥骑兵,惨叫声此起彼伏。可突厥骑兵仿佛疯了一般,依旧源源不断地朝着大门冲来。
李绩在外面看到这一幕,心中焦急万分。他知道,戍楼的大门一旦被攻破,里面的伤员就会陷入绝境。他怒吼一声,手中的横刀猛地劈出,将一名突厥骑兵的马腿斩断,然后纵身一跃,跳到那名骑兵的马背上,夺过他的马刀,朝着戍楼门口的突厥骑兵冲去。
老将军的突然冲锋,打乱了突厥骑兵的阵脚。亲卫们也趁机发起反击,斩杀了不少突厥骑兵。可就在这时,一名身材高大的突厥将领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手中挥舞着一把巨大的狼牙棒,朝着李绩砸了过来。这名将领先前一直隐藏在队伍中,显然是想寻找机会,给李绩致命一击。
李绩眼神一凝,侧身躲过狼牙棒的攻击。狼牙棒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黄沙四溅。不等李绩反击,那名突厥将领又挥舞着狼牙棒,再次朝着他砸来。李绩深知这名将领的实力不弱,不敢有丝毫大意,他手中的横刀与狼牙棒碰撞在一起,发出“当”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李绩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心中暗惊:这突厥狗的力气倒是不小。
就在两人激战之时,戍楼内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不好!戍官醒了!” 原来是柳氏,她一直守在李戍官身边,刚才李戍官突然咳嗽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柳氏是李戍官的妻子,此次随丈夫一同驻守玉门关,负责照料士兵们的起居。战争爆发后,她也拿起了针线,为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从未有过丝毫怨言。
李戍官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浑浊,他看着眼前的柳氏,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柳氏连忙握住他的手,眼眶通红,声音哽咽:“夫君,你醒了就好,你醒了就好…” 柳氏的手温柔而细腻,传递给李戍官一丝温暖。
李戍官的目光扫过柳氏,又看向戍楼外激战的场景,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焦急。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柳氏按住了:“夫君,你伤势太重,不能动,好好躺着。” 李戍官摇了摇头,用尽力气,指了指墙上的“燎原火”。
柳氏明白他的意思,她站起身,走到墙边,拿起那杆“燎原火”,递到李戍官的手中。李戍官握住长枪,虽然虚弱,可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光芒。这杆长枪,陪伴他多年,见证了他无数的荣耀与辉煌。此刻,握住它,就仿佛握住了力量。
戍楼外,李绩与突厥将领的激战还在继续。李绩虽然经验丰富,但毕竟年事已高,再加上刚才一番激战,体力消耗巨大,渐渐有些力不从心。那名突厥将领看出了李绩的窘境,攻势更加猛烈,狼牙棒挥舞得越来越快,招招致命。
就在李绩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突然听到戍楼内传来一声大喝:“突厥狗贼,休伤我家大将军!”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李戍官竟然拄着“燎原火”,缓缓站了起来。他虽然面色依旧苍白,气息依旧微弱,可眼神却锐利如刀,充满了杀意。
“戍官!你怎么起来了!” 赵武惊呼道。柳氏也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夫君,你快躺下,你的伤势还没好!”
李戍官没有理会他们,他拄着长枪,一步步朝着戍楼门口走去。每走一步,他都要忍受巨大的疼痛,胸前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顺着麻布流淌下来,滴落在地上。可他没有停下,他的眼中,只有那名正在攻击李绩的突厥将领。
那名突厥将领看到李戍官竟然站了起来,也是一惊,随即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一个快要死的人,也敢出来凑热闹!” 他说完,放弃了攻击李绩,转身朝着李戍官冲了过来,手中的狼牙棒朝着他砸了过去。
李绩心中一惊,想要上前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戍官突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他拄着“燎原火”,猛地一跃,躲过了狼牙棒的攻击。然后,他手中的长枪如同蛟龙出海,带着一股燎原之势,朝着突厥将领刺了过去。
突厥将领根本没想到李戍官重伤之下还能有如此迅猛的攻势,一时之间猝不及防,被长□□中了胸膛。“燎原火”的枪尖锋利无比,瞬间就刺穿了他的铠甲,深入体内。突厥将领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想要拔出长枪,却发现已经没有了力气。李戍官猛地拔出长枪,鲜血喷涌而出,突厥将领倒在地上,当场毙命。
看到将领被杀,突厥骑兵们顿时慌了神,士气大跌。李绩抓住机会,大喊一声:“杀!” 亲卫们和戍楼内的士兵们也纷纷发起反击,朝着突厥骑兵冲了过去。突厥骑兵无心恋战,纷纷调转马头,朝着戈壁深处逃去。
危机解除,李戍官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倒了下去。“夫君!” 柳氏尖叫一声,快步冲上前,将他抱住。李绩也连忙走上前,查看李戍官的伤势。只见李戍官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胸前的伤口再次大出血,情况比之前更加危急。
“军医!快!军医!” 李绩大声喊道。老军医连忙跑过来,再次为李戍官检查伤势。他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大将军,李戍官这次伤势恶化,失血过多,而且体内的阴寒掌力也开始扩散,必须立刻止血,并且用特制的药材来压制阴寒掌力,否则…否则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药材?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说!” 李绩急切地问道。
老军医说道:“最关键的是两种药材,一种是‘血竭’,可以快速止血;另一种是‘天山雪莲’,可以驱散体内的阴寒之气。可这两种药材都极为罕见,尤其是天山雪莲,生长在天山之巅,极难获取。我们随军带来的药材中,根本没有这两种。”
李绩眉头紧锁,心中焦急万分。血竭还好说,玉门关附近的一些药铺或许会有存货,可天山雪莲,那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难道说,李戍官就真的没救了吗?
就在这时,陈远突然开口说道:“大将军,我知道哪里有血竭。玉门关外不远处,有一个小镇,镇上有一家药铺,老板是我的一个故人,他那里或许会有血竭。至于天山雪莲…我曾在三年前,跟随商队去过一次天山,有幸见过天山雪莲生长的地方。虽然路途遥远,而且艰险万分,但我愿意去试一试。”
李绩看向陈远,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陈远虽然年轻,但此刻却展现出了非凡的勇气和担当。“陈远,你伤势未愈,而且去天山路途艰险,恐怕…”
“大将军,我没事!” 陈远打断了李绩的话,“李戍官对我有恩,当年若不是他,我早已死在突厥人的刀下。如今他有难,我岂能坐视不管?再说,守护玉门关,本就是我们每个唐军士兵的责任。只要能救李戍官,就算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辞!”
柳氏也连忙说道:“陈兄弟,多谢你了。若是你能找回药材,救了我夫君,我柳氏此生不忘你的大恩大德。”
李绩点了点头,沉声道:“好!陈远,我准你前往。我会派十名亲卫保护你,沿途务必小心。另外,你先去小镇找血竭,尽快带回戍楼,缓解李戍官的伤势。天山雪莲之事,尽力而为即可,不必勉强。”
“是!大将军!” 陈远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然后转身,拿起一把横刀和一些干粮,就准备出发。赵武说道:“陈兄弟,我跟你一起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陈远看了看赵武的伤势,摇了摇头:“赵队正,你伤势太重,还是留在戍楼养伤吧。这里也需要有人指挥士兵们防守。” 赵武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陈远制止了:“赵队正,放心吧,我一定会把药材带回来的。”
陈远带着十名亲卫,很快就消失在了戈壁的尽头。李绩让人将李戍官抬到更加安静的房间,由柳氏悉心照料。老军医则在一旁,用仅有的药材,为李戍官进行简单的处理,尽量延缓他伤势的恶化。
戍楼内,气氛依旧沉重。虽然击退了突厥残兵,但每个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突厥人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肯定还会再次来袭。而且,李戍官的生死未卜,陈远能否顺利找回药材,也是一个未知数。
柳氏坐在李戍官的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她想起了他们相识、相知、相爱的点点滴滴。那是在长安,李戍官还是一名年轻的校尉,她是一名普通的民女。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们相遇了。李戍官的正直、勇敢和担当,深深吸引了她;而她的温柔、善良和勤劳,也打动了李戍官。不久之后,他们就结为了夫妻。
结婚后,李戍官常年驻守边疆,聚少离多。可他们的感情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越来越深厚。每次李戍官回家,都会给她带来边疆的特产,给她讲述边疆的故事。而她,也会为他缝补衣物,为他准备可口的饭菜,默默支持着他的事业。她知道,丈夫肩上扛着守护大唐疆土的重任,她不能拖他的后腿。
这次,她主动提出要跟随丈夫一起来玉门关。她知道边疆艰苦,也知道战争残酷,但她只想陪在丈夫身边,为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惨烈的战争,丈夫会身受重伤,生死未卜。
“夫君,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醒过来。” 柳氏哽咽着说道,“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我们还没有看到大唐的太平盛世,我们还没有好好地陪伴彼此。你答应过我,等战争结束,就带我回长安,过安稳的日子。你不能食言啊…”
李戍官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可柳氏没有放弃,她依旧在他耳边轻声诉说着,讲述着他们过去的美好时光,希望能够唤醒他的意志。
与此同时,陈远带着十名亲卫,正在朝着小镇的方向疾驰。戈壁的风沙很大,吹得他们睁不开眼睛。他们骑在马上,马不停蹄地赶路。陈远的肩膀还在隐隐作痛,可他根本顾不上这些,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找到血竭,然后前往天山,寻找天山雪莲。
途中,他们遇到了不少困难。先是遇到了沙尘暴,狂风卷着黄沙,如同猛兽一般,差点将他们吞噬。他们只好下马,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等到沙尘暴过去,才继续赶路。然后,他们又遇到了一群野狼,这些野狼饥饿难耐,看到他们,立刻扑了上来。陈远和亲卫们毫不畏惧,挥舞着横刀,与野狼展开了激烈的搏斗。经过一番激战,他们终于斩杀了所有野狼,继续赶路。
两天后,他们终于到达了那个小镇。小镇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大多都是靠经商和放牧为生。陈远带着亲卫,直接来到了那家药铺。药铺的老板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看到陈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陈远?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老伯,我是来向你求药的。” 陈远急切地说道,“我们戍楼的李戍官身受重伤,急需血竭止血,你这里有吗?”
张老伯皱了皱眉头:“血竭?我这里确实有一些,是我前些年从一个西域商人手里买来的。只是,这血竭极为珍贵,你要它做什么?”
“张老伯,情况紧急,来不及跟你细说。” 陈远说道,“只要你肯把血竭卖给我,多少钱都可以。”
张老伯摇了摇头:“钱就不用了。李戍官我也听说过,他是一个英雄,守护着我们这片土地。我怎么能要英雄的钱呢?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 张老伯说完,转身走进了内堂,不一会儿,就拿着一个小盒子走了出来。他打开盒子,里面装着几块暗红色的血竭。“这是我所有的血竭了,你都拿去吧。希望能帮到李戍官。”
“多谢张老伯!” 陈远感激地说道,他对着张老伯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带着亲卫,拿着血竭,立刻朝着玉门关的方向赶去。
回到戍楼,陈远立刻将血竭交给了老军医。老军医连忙用血竭为李戍官止血。血竭果然神奇,不一会儿,李戍官胸前的出血就止住了。柳氏看到这一幕,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了一半。
“陈兄弟,多谢你了。” 柳氏感激地说道。
“柳嫂子,不用客气。” 陈远说道,“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还要去天山寻找天山雪莲。只有找到天山雪莲,才能彻底治好李戍官的伤。”
李绩点了点头:“陈远,辛苦你了。这次去天山,路途更加艰险,你一定要多加小心。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大将军,我什么都不需要。” 陈远说道,“我只希望,我能尽快找到天山雪莲,救回李戍官。” 陈远休息了一天,补充了一些干粮和水,然后带着五名亲卫,再次出发,朝着天山的方向赶去。
天山距离玉门关非常遥远,而且路途艰险,一路上都是崇山峻岭,悬崖峭壁。陈远和亲卫们不畏艰险,日夜兼程。他们爬过高山,越过峡谷,趟过河流,遇到过凶猛的野兽,也遇到过恶劣的天气。可他们没有丝毫退缩,因为他们心中都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一定要找到天山雪莲,救回李戍官。
半个月后,他们终于到达了天山脚下。天山高耸入云,山顶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看起来极为壮观,也极为凶险。陈远知道,天山雪莲就生长在山顶的积雪之中,想要找到它,必须爬上山顶。
他们开始爬山,山路崎岖难行,而且越往上,空气越稀薄,温度也越来越低。他们身上的衣物根本抵挡不住刺骨的寒冷,每个人都冻得瑟瑟发抖。可他们没有停下脚步,依旧一步一步地朝着山顶爬去。
就在他们快要爬到山顶的时候,突然遇到了雪崩。巨大的雪块从山顶滚落下来,如同万马奔腾,朝着他们冲了过来。“不好!是雪崩!快躲开!” 陈远大喊一声,带着亲卫们连忙躲到了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雪崩过后,他们身上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有两名亲卫还被雪块砸伤了。
可他们没有放弃,拍了拍身上的积雪,继续朝着山顶爬去。终于,他们爬到了山顶。山顶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寒风呼啸,令人难以忍受。他们四处寻找,终于在一处背风的山坡上,发现了几株天山雪莲。天山雪莲洁白如雪,在寒风中绽放,显得格外美丽。
“找到了!我们找到了!” 陈远兴奋地喊道。他小心翼翼地将天山雪莲摘了下来,然后带着亲卫们,立刻朝着玉门关的方向赶去。
回到玉门关戍楼,陈远立刻将天山雪莲交给了老军医。老军医连忙用天山雪莲为李戍官炼制丹药。丹药炼制好后,老军医将丹药喂给了李戍官。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李戍官的脸色渐渐有了一丝血色,气息也变得平稳了许多。
又过了两天,李戍官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夫君!” 柳氏看到他醒来,激动得热泪盈眶。李绩、赵武、陈远等人也围了过来,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李戍官看着眼前的众人,虚弱地笑了笑:“我…我还活着…”
“是的,戍官,你还活着!” 李绩说道,“你是大唐的英雄,老天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就死去的。”
李戍官的目光落在陈远身上,感激地说道:“陈远,多谢你…为我寻药…”
“戍官,不必客气。” 陈远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守护玉门关,守护你,就是守护大唐。”
李戍官点了点头,他看向柳氏,眼中满是温柔:“委屈你了,娘子…”
柳氏摇了摇头:“夫君,只要你能平安无事,我就不委屈。”
此时,李绩心中感慨万千。他看着眼前这些年轻的士兵,看着他们的忠诚、勇敢和担当,心中充满了欣慰。他知道,有这些英雄在,大唐的疆土就会固若金汤。他也明白,战争是残酷的,它夺走了很多人的生命,破坏了很多家庭的幸福。可正是因为有这些舍小家为大家的英雄,才有了大唐的太平盛世。
李绩缓缓说道:“各位将士,这次玉门关之战,我们虽然取得了胜利,但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很多兄弟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他们是大唐的英雄,我们永远不能忘记他们。李戍官身受重伤,是陈远冒着生命危险,为他寻回了药材,救了他的性命。陈远,你也是大唐的英雄。”
“大将军过奖了。” 陈远 humble 地说道。
李绩继续说道:“突厥人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肯定还会再次来袭。我们必须尽快休整,加固防御工事,补充粮草和药材,做好迎接下一场战斗的准备。我相信,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团结一心,就一定能够再次击退突厥人,守护好玉门关,守护好大唐的西大门!”
“是!大将军!” 众人齐声应道,声音洪亮,充满了斗志。
柳氏扶着李戍官,慢慢坐了起来。李戍官看着窗外的戈壁,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知道,他的责任还没有完成,他必须尽快养好伤势,重新回到战场,与兄弟们一起,守护好这片土地。
陈远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天山,心中感慨万千。他想起了这次寻药的经历,想起了那些为了守护玉门关而牺牲的兄弟,想起了李戍官的英勇与担当,想起了柳氏的温柔与坚强。他明白了,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短,而在于是否有价值。能够为守护家国而付出,能够为拯救英雄而努力,这就是他生命的价值。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玉门关的戍楼上,将戍楼染成了一片金黄色。虽然经历了惨烈的战争,虽然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的气息,但玉门关依旧屹立在戈壁之上,如同一位忠诚的卫士,守护着大唐的疆土。而戍楼内的将士们,也在经历了生死的考验之后,更加坚定了守护家国的信念。他们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还会有更多的困难和挑战在等待着他们。但他们无所畏惧,因为他们是大唐的士兵,是守护家国的英雄。
夜色渐渐降临,玉门关内点燃了篝火。将士们围坐在篝火旁,有的在擦拭武器,有的在包扎伤口,有的在讲述着过去的故事。柳氏为将士们端来热气腾腾的米粥,李戍官靠在毡毯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只要大家团结一心,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就没有打不赢的战争。
而在遥远的戈壁深处,一支突厥骑兵正在悄悄地集结。他们的眼中充满了仇恨和愤怒,他们发誓,一定要报仇雪恨,攻破玉门关,踏平大唐的疆土。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玉门关的将士们,即将面临一场更加残酷的战斗。但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迎接敌人的挑战。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守护的,不仅仅是一座关隘,更是大唐的尊严,是万千百姓的安宁,是家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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