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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痕初现
那道带着警告意味的仙灵剑意,如同无形的阴霾,笼罩在问心峰上空,经久不散。连续数日,峰内都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寂静。连平日里最是温婉从容的萧遥,眉宇间也染上了挥之不去的忧色,烹煮的灵食似乎也失了往日的鲜活滋味。
谢逆流心中的不安日益加剧。宗主的讳莫如深,那道充满警告意味的剑意,还有必须对萧窨和萧遥隐瞒真相的憋闷,像几股绳索绞缠在他心头,越收越紧。他深知那令牌碎片关联甚大,恐涉及仙界秘辛,宗主让他保密是为他、为问心峰好,可面对共同历经生死的同伴,这种隐瞒让他倍感煎熬,尤其是在感受到萧窨那日渐冰冷的沉默之后。
萧窨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他不再终日于崖边练剑,反而常常独自立于峰顶最高处,眺望云海深处,目光锐利如鹰,仿佛要穿透那层层迷雾,看清隐藏其后的真相。他身上那股初成剑心的锋芒,并未因受伤而减弱,反而在沉寂中愈发内敛,却也愈发危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谢逆流有所隐瞒,那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像一根细刺,扎在他与谢逆流之间,不深,却无法忽视。他不问,不代表不在意。
这一日,谢逆流终于按捺不住,决定再次前往宗门的博闻阁,试图从浩瀚典籍中寻找一丝线索,哪怕只是关于“九天仙玉”或上古带“帝”字尊号大能的零星记载。他刚走出小院,便看到萧窨负手立于不远处的一株古松下,玄衣墨发,身姿挺拔,显然是在等他。
“要去何处?”萧窨的声音平淡无波。
谢逆流脚步一顿,心中微涩,面上却强自镇定:“去博闻阁查阅些修炼上的疑难。”这并非完全说谎,他确实想提升实力以应对未知风险。
萧窨转过身,深邃的眸子直视着他,那目光仿佛能洞悉一切伪装:“关于那令牌?”
谢逆流呼吸一滞,几乎要脱口而出,但宗主严肃的叮嘱言犹在耳。他避开萧窨的视线,垂下眼睑,低声道:“师弟多虑了,只是寻常修炼之事。”
空气中弥漫开令人难堪的沉默。
许久,萧窨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谢逆流,你我同门,共历生死。”他顿了顿,每个字都清晰无比,“若有事,当共担之。”
这话语如同一记重锤,敲在谢逆流心上。他何尝不想共担?可宗主那句“甚至我唐宋宗,也需谨慎对待”如同警钟,他不敢拿整个问心峰,拿萧窨和萧遥的安危去冒险。
“我明白。”谢逆流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真诚,“若有危及我等之事,我定不会隐瞒。只是此次…或许真的只是我们多心了。”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萧窨定定地看了他片刻,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失望,还有一丝极淡的…被划清界限的落寞。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颔首,转身,步履沉稳地离开。那背影,孤峭依旧,却仿佛比平时更添了几分疏离。
谢逆流看着他远去,胸口闷得发慌,张了张嘴,却终究什么声音也没发出。
就在这时,萧遥端着一盘刚出炉的、散发着清甜香气的灵糕走来,恰好看到这一幕。她脚步微顿,脸上温柔的笑意淡了下去,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她走到谢逆流身边,将灵糕递给他,轻声道:“逆流师弟,萧窨师弟他…只是担心。”
谢逆流接过尚且温热的灵糕,苦笑道:“我知道。”可他无法解释。
“有些事,或许暂时不说,是对彼此最好的保护。”萧遥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片羽毛拂过心间,她看着谢逆流,眼神清澈而通透,“我相信你有你的理由。也相信萧窨师弟,他终会明白。”
谢逆流有些惊讶地看向萧遥。他一直以为这位大师姐性情最为柔婉,不谙世事,却没想到她看得如此透彻。
萧遥浅浅一笑,带着些许无奈:“我修为低微,帮不上什么大忙,但眼睛还不瞎。那日之后,你们二人之间便有些不同了。”她顿了顿,望向萧窨离去的方向,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他只是…不习惯被排除在你的世界之外。”
这句话,像是一道亮光,骤然劈开了谢逆流心中的迷雾。是了,萧窨那般骄傲又固执的人,将他视为可以交付后背的同伴,如今却发现同伴有所保留,那种感觉……
“多谢师姐提点。”谢逆流心中百感交集。
“快去吧。”萧遥柔声道,“无论你要做什么,小心些。”
谢逆流点点头,怀揣着复杂的心事,离开了问心峰。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不久,一道传讯符悄然飞至萧窨手中。符箓并非来自宗门内部,其上附着一丝极淡的、与那日警告剑意同源,却更为隐晦的气息。传讯内容极其简短,只有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锋刃过利,易折。安守本分,可保无恙。”
萧窨捏着那枚瞬间自燃成灰烬的传讯符,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抬头,望向谢逆流离去的方向,又看向主峰大殿,最后目光落在远处无垠的天际,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浮现出如此清晰而强烈的——凛冽杀意与逆反之心。
警告?他萧窨的剑道,从来便是一往无前,宁折不弯! 若这“本分”便是畏首畏尾,便是对同伴的苦难视而不见,那他宁可……折了这柄剑!
无形的裂痕,已在信任与隐瞒之间悄然滋生。而来自九霄之上的阴影,正缓缓向这三个命运交织的年轻人,投下更为浓重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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