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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像往常一样,简一禾出了门去早市,返回时,正好碰上徐冰给她发消息,让她到制片部。
制片办公场地是找村民租的,独栋的房子,离他们的住宿都不远。
简一禾到那,发现院子里停了几辆价值不菲的车。她敲了敲入户大门,开门的是执行制片孙迁。
屋子里很安静,孙迁领着她到二楼。
楼梯连着走廊,尽头是客厅。原先的茶几沙发都移走了,换了一张长方桌,投屏电视一应俱全,成了个标准的会议室。
简一禾有一种来村里当牛马的感觉。
尤其是……当客厅里的人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她的时候。
坐在主位的是季橙阳,他穿黑西装白衬衫,头发领带一丝不苟,手上的腕表看不出价值,但那精密打磨过的,山间清泉般的机械声彰显着它的尊贵。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速速把头转向别处。
右手边是狗音红人机构的负责人薛光,简一禾在网上看到过他,热衷于出席各种报导。想必此人就是陈稀月的后台。
薛光旁边还坐了几个穿西装的男人,然后才是陈稀月和黎洁等人。
左手边就都是一些老熟人了,制片、导演……简一禾的目光落在左手边最后一个位置。
她没有犹豫地走了过去,在那瞬间明白了季橙阳会来参加这个节目的原因。
他大概率不是什么普通的明星嘉宾,而是这个节目最大的投资方,出品人,版权持有者。
“人都到齐了哈。”徐冰站了起来,硬着头皮开始主持本次会议,“很抱歉,辛苦大家大老远跑过来一趟,但为了项目更好的发展,有些话……咳咳,还是让季总自己说吧。”
季总?角色转换还真快啊。
狗音那边几位高管已经打开了电脑,看样子不知道季总要发表什么高谈阔论。
季橙阳让许延打开了投屏,屏幕上俨然出现了两张图,一张是新造好的猫窝,一张是被砸烂的猫窝。
他面色如霜,眼神似铁,窗外温暖的春风吹进来,竟令人起鸡皮疙瘩。他不开口,所有人都像受困于地窖,连呼吸都要仰着头。
而他真正说话时,却十分淡然,“本来我是不想给大家压力的,你们把我当成普通嘉宾就好。但我没想到,有人明目张胆欺负我。”
此话一出,大家都诧异得没边了。
谁?欺负你?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到了陈稀月几人那里。陈稀月忍着,黎洁和赵尔云早已吓得大气不敢出。
季橙阳继续道:“我辛辛苦苦建的猫窝,手都磨破了。你们不知道吧,这里有只流浪猫快生了,本来是给它建的,现在怎么办?”
简一禾抬头望向他,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薛光没有说过,这次投资,是他个人行为,和狗音无关。那几个高管是被他忽悠跟着一并投的,签约的时候一起来,大家自然而然以为是狗音加入。
出面和他签约的人是徐冰,情况也都说清楚了,出品方另有其人,加投资只能作为联合出品。这不影响,他也不在意。
只是没想到这个出品人就是季橙阳。
他细细琢磨着季橙阳的话,琢磨了半天,没理解他什么意思。尽管不理解,他也知道今天这个会是冲着他来的。
大老远找他们过来,看在人是他们的面子上,要让他做决定。薛光揣测问:“咱们是不是可以重新买一个猫窝?”
季橙阳眼皮都懒得掀,“你觉得买来的和我做的,能一样?”
不都是猫窝,对猫来说有区别吗?还是只流浪猫,又不是他季家养的金疙瘩。
薛光精明的小眼睛一闪,“季总,那按您的意思呢?”
“复原、赔偿、撤资走人,看薛总怎么选。”
复原不可能,那堆木板已经稀碎,撤资走人风险太高,还有合同签着,薛光料想季橙阳不会乱来,赔偿就赔偿吧。
他笑笑:“那么赔偿金,我们私下谈?”
季橙阳说:“赔偿金5000万,不必私下谈了,免得说我敲诈你。”
薛光:“???”这还不是敲诈?
他振振有词,“我人生中第一个手工作品,5000万本来是起拍价。”
意思是,他还捡便宜了?
薛光沉默不语,季橙阳指腹轻轻敲着桌板,“据我所知,薛总投资才5000万,按照实际消耗,剩下的可以折返给你,对你来说不吃亏。”
薛光不愧是老狐狸,沉默的功夫已经想出了另一套说辞,“季总,你这两张图也不能说明就是我的人干的吧?”
季橙阳气笑了,“就是怕你不死心,人证给你找来了。”他下巴一抬,“简一禾,你说说薛总的人在咱们的院子里干了什么。”
被点了名,先前还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始作俑者又纷纷朝她看过来。
尤其是陈稀月,眼神十分戏谑。
不是慌张,不是害怕,而是有一种霸凌者的得意,甚至有一些瞧不起。
好像在说,你是个只会告状的垃圾。
又好像在说,你和我没什么区别,无非是给自己找了个后台。
这种场合,就算她被陈稀月的眼神pua到,也决不可能拂了季橙阳的面子。
确实没有想到他会把阵仗搞得这么大,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这个人情是无论如何都要欠下了。
简一禾从手机里翻出保存的录像,投到了屏幕上,说:“你们自己看吧。”
拍的时候,她没有靠近她们,只放大了倍数,画质有些糊,但能认出来,黎洁和赵尔云在奋力摧毁猫窝。
“你、你怎么会有视频?”赵尔云脸都成了绛紫色。
简一禾说:“就……用手机拍了一下。”
她愣头愣脑解释的模样着实好笑,但很显然,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薛光反倒安下心,给出了他心目中最好的答案,“季总,谁砸的就让谁赔吧。”
一瞬间,黎洁和赵尔云用求救的眼神看着陈稀月。
陈稀月眼神飘飘忽忽的,最后回到了自己涂得鲜红的指甲上,撒娇似的对薛光说:“算了算了,没意思,这节目挺累人的。”
会议结束,一行人都走了,会议室里只留下薛光和季橙阳的律师。
直到出了院子里,徐冰仍是不理解,搭着季橙阳的肩膀问:“折腾来折腾去,真的值得吗?”
他知道季橙阳不差徐冰那点芝麻款,但以身入局引人投资,又在中途解约,完全不像他的风格。
生长在利益集团家庭里,从小被灌输的教育就是以“利”为先。
当年,季氏集团要改革,他哥哥季燃是正儿八经的接班人,很多事情不能放在明面上做,私底下那些大刀阔斧的事全是季橙阳干的。
一个庞大的系统,太多倚老卖老,权势滔天的蛀虫,摊开来看又全是人情关系,不少陪着他家里长辈一起打江山的,他收拾起这些人来眼睛都没眨一下。
三天时间,集团里一半的人都被赶了出去,速度极快,完全不讲情面。
而现在,算上放弃李导的电影,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急急忙忙赶回来,得不偿失。
季橙阳说:“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不懂。”
徐冰心想,你就是个冠冕堂皇的恋爱脑。雷厉风行和铁腕手段在追女孩这件事上一点都拿不出来,“就你这做10分,给人女孩看见3分,得追到猴年马月去?”
季橙阳不以为然,“她和别人不一样,你少说话。”
徐冰找到机会损他,故意捶了他一拳,“知道了,纯情哥。”
季橙阳吃痛,微微俯身,视线投到角落,看见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他让徐冰先走。
简一禾看着陈稀月上了院子里其中一辆车,直觉告诉她,她不会这么轻易妥协,于是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蹲着,位置正好能看到车头。
过了一会儿,薛光和律师也下来了。
律师径直离开了院子,薛光朝着陈稀月那辆车走去。俩人都以为院子里已经没人,车窗半开着,说话也毫无顾忌。
“这么多天,你也不来看我。”
“哪有,今天不是来了么?”
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薛光油光发亮的脸,眯着小眼睛,连嘴也像是抹了一层油似的,往陈稀月脸上蹭。
陈稀月一开始躲了一下,最终还是被他亲到。
俩个人都“咯咯”笑了起来,她一时分不清,她是厌恶还是真情趣。
简一禾蹲在角落,只露出半截手机,偷偷拍了一张,放到了隐藏相册。
很快,车里又传出一阵干柴烈火的喘息声,猝不及防的面红耳赤,她听不下去,打算悄悄离开,忽地被人从身后提住了衣领,“干嘛呢?”
简一禾条件反射,转身看清是谁后,抓着他的手就跑。
是从后院跑出去的,季橙阳也没管,任由她带着,远到确定看不见了才停下。
简一禾气喘吁吁,脸红地更加彻底,“他、他们原来是那种关系。”
得益于平时运动,被拉着跑的季橙阳仍然气定神闲,毫不意外地说:“不然呢?谁会无缘无故给另外一个人投资?”
那你呢,你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帮我?她脑子里有个问题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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