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十一章令人怀疑的不在场证明
夜色如墨,将城市缓缓浸透。路灯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投下昏黄的光晕。苏瑾栎坐在张暄的车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那把冰冷的木梳,两人皆是沉默。
原本似乎并不复杂的案件案件,却似乎总有阻挠。
“我们现在去哪?”苏瑾栎看向驾驶座上的张暄。他侧脸线条陷入在窗外流动的光影中,看不清面容,金丝眼镜反射着点点光芒,显得有些冷硬。
“去翟晓光父母家吧。”张暄目视前方,“根据王警官给的口供,翟晓光声称他在2月3日早晨与陈静大吵一架离家后,陈静就收走了他的钥匙,所以他这半年来就一直住在自己父母家,再也没有回过201室。现在他的嫌疑既然已经暂时解除了,应该会回父母家住。”
苏瑾栎还是觉得翟晓光这个人身上充满了疑点。
车子渐行逐渐远离市区,路程太长,两人的精气神也逐渐被消磨,在苏瑾栎几乎要睡着时才驶入个城郊村落,道路两旁是一层平房改的简陋商业街。
苏瑾栎打趣道:“喂喂,要不是信任你,我都要以为你把我卖了——这也太偏了。”
张暄也很无奈:“明天还要上班呢,你不想来我也不想来啊。”
苏瑾栎撇嘴:“别提还要上班的事情,话说真没想到你神神道道的竟然是个博士。”
说起这个,张暄就有点气愤:“还不是呢!就因为抓你家那个鬼东西,耽误了我的毕业答辩,害得我不能正常毕业。”
“哇……那确实太惨了”苏瑾栎有点感同身受的同情他了。
张暄把车停在路边,带着苏瑾栎又进了路边一栋临街的楼房,翟晓光父母家就在5楼。
电梯也没有,老房子楼梯破破烂烂的,楼梯间堆满了各家的农贸杂物,苏瑾栎一边爬楼一边吐槽:“翟晓光娶陈静着实是有点高攀了。”
“怎么说?”张暄对这种事不大敏感,想来是他这种世家公子对普通老百姓的人生缺乏认知。
“陈静父母陪嫁的那个201虽然也是个老旧小区,但是地段好啊,是当年xx局的家属楼,环境更规整,楼道也干净。而且这只是陈静的陪嫁,她父母还有别的房子——翟晓光就不一样了,他家这个地方都快出市了,还是这种破楼,儿子这么大了也没给准备婚房,和老婆吵架了只能回家住,他还在市区上班呢,每天这么长通勤。”
张暄了然,点点头。对照着门牌号,他们在501户门前停下,抬手按响了门铃。已经比较晚了,不确定对方还愿不愿意配合。
几声铃响后,门内传来脚步声,猫眼暗了一下,随后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灰色秋衣、披着外套、面容与翟晓光有几分相似、约莫六十岁上下的男人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疑惑。
“你们找谁?”
张暄轻车熟路地将自己的证件一闪而过的现了一眼,一边沉稳的介绍起来,非常像那么回事:“您好,我们是莲花分局刑侦支队的,想找翟晓光了解一些情况。”
老人愣了一下,倒是也不意外,回头就朝屋里喊了一声:“晓光,找你的。”随即侧身让开,“进来吧。”
房子不大,屋内是典型的老式装修,住了很多年,收拾得整洁却也难免有些拥挤。翟晓光从一眼望得到的次卧走出来,穿着一件与父亲不同、明显比较高档的睡衣,眼底有些疲惫。他看到张暄和苏瑾栎,没有任何排斥的情绪,客气地请他们坐下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翟母随之也出来了,到厨房倒了两杯水过来,脸上倒是有几分慌乱与担忧。
张暄接过水,道了谢,开门见山:“翟先生,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关于陈静的案子,还有一些细节想再跟你核实一下。”
“没问题,我一定配合。”翟晓光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双手放在膝上,姿态似乎比较放松。
张暄按照既定的思路开始询问,重点围绕陈静生前的人际关系和近期表现。翟晓光的回答与警局笔录中描述的基本一致,语气中带着悲伤与无奈。
对于妻子的死,翟晓光似乎也很难过:“小静她……性子是有点直,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尤其是对她父母,格外任性。”他叹了口气,“以前也是一言不合就要离家出走。我岳父母对我一直很好。所以平时她要是跟家里闹点小别扭,或者自己出去玩几天不想接电话,我都会帮她打个圆场。这次……这次我也是以为她又这样,没想到……”他眼圈微红,别开了脸。
这时,翟母忍不住插话,语气带着心疼和一丝抱怨:“小静那孩子心眼不坏,就是有点儿惯坏了,一家人了平日里鸡毛碎皮的小事也总计较,没少和晓光吵架。那房子是小静爸妈买的陪嫁,小静脾气一上来就把晓光钥匙要走了。晓光这孩子实诚,就真一直没敢回家,谁能想到会出这种事……”
翟晓光低声打断母亲:“妈,别说了。”他转向张暄和苏瑾栎,脸上露出尴尬:“是,这样的,2月3号早上我俩又吵架了,小静又说房子是她的,让我走,我脾气也上来了,就扔下钥匙我回父母这儿住了。这半年多,确实没回过那边。一是没钥匙,二是……也赌着口气。现在想想,真是……”他重重叹了口气,表情痛苦而自责,甚至落下泪来。
逻辑上似乎也说得通。夫妻吵架,一方负气收回钥匙,另一方赌气不归。而且手心的木梳依旧冰冷沉寂,对近在咫尺的男主人毫无反应。
难道凶手真的不是他……
苏瑾栎也不禁动摇了,她与张暄交换了一下眼神,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翟先生,您妻子陈静推测的死亡时间为2月3日,在那个时间段,请问您在哪里?”
这个问题仿佛触碰到了一个开关。翟晓光脸上那种配合的、悲伤的表情瞬间凝固,继而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警惕与恼怒。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在张暄和苏瑾栎脸上来回扫视:“这个信息,我在警局做笔录的时候已经交代得非常清楚了。所有的记录都在案卷里,为什么要再问一次?”
他又仔细打量了苏瑾栎与张暄,声音开始带有毫不掩饰的怀疑:“你们是分局来的警察那?……尤其这位女士,请你们再出示一下证件,我要确认一下。”
两人都不是警察,当然拿不出对应的证件。
看两人僵住,翟晓光笃定两人是冒牌货,气势瞬间提了起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找到我父母家来的?”
空气凝滞,翟父翟母也露出了警惕的神色。张暄反应极快,脸上依旧维持着镇定,站起身:“翟先生,此次是随机回访,程序上可能和您想象的不同。您提供的线索我们会记录并核实的,抱歉打扰二位老人家休息了。”他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拉上苏瑾栎离开了。直到下楼坐进车里,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起疑了,没关系吗?”苏瑾栎摩挲着手里依旧发凉的木梳问道。
“没关系,他不能怎么样的。”张暄启动车子,驶出家属院,“他的反映确实很奇怪。”
“地缚灵完全没有反应。”刚刚翟晓光近在咫尺,如果灵体真的有恨的话,不会这样无动于衷。
真相似乎若有若无的,总是似乎有什么关键信息云里雾里。回程路上,苏瑾栎便在后座上复盘。案情似乎陷入僵局,她闭上眼,努力回溯刚才的每一个细节:夫妻二人的家庭情况,翟晓光提起妻子时的悲伤,他父母的反应,谈到岳父母时的感激,一直态度很好,不像在撒谎,逻辑也似乎合理……直到她问起那个不在场证明。
“张暄,”她突然睁开眼,思路变得清晰,“你说翟晓光态度突然大变,真的只是因为识破了我们吗?”
“嗯?你的想法是?”张暄放缓车速,侧头看她。
“我觉得顺序很重要。他要是在意我们的身份一开始就应该仔细,而进门的时候他其实根本就没有仔细核查我们的身份,似乎他根本不在意。”苏瑾栎语速加快,“而实际情况是是他问都没问就给我们请进门,交代了一堆之后,被问到不在场证明时突然就生气了,进而才质疑我们身份的。这像不像是……想用质疑我们来转移话题、终止追问?”
她目光锐利,继续分析:“如果那个不在场证明真的无懈可击,他应该会想他前面说的那些内容一样坦然的讲出来、主动告诉我们,以今早洗脱身上的嫌疑——而他却没有,反而选择了防御和攻击。”
张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唇角微扬道:“你说的有一定道理,观察很敏锐。”
“那这样。我想办法继续了解一下翟晓光如此忌讳被深究的不在场证明到底是什么,这个应该不难。”
车子在苏瑾栎楼下停稳。她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前顿了顿:“有消息随时联系。”
“好,你也小心。”张暄温和地点头,“回去早点休息。”
苏瑾栎走进单元门,脚步声在安静的楼道里回响。虽然迷雾未散,但有了明确的研究方向还是让她心中踏实了不少。
楼下车内,张暄并未立刻离开,他拿出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晦明参半的脸上。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