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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班主任宣布要成立偏科互助小组，自行组建，名单报给学习委员。
对于明微这种透明人来说，“自行组建”是一件颇具难度的事情。她通常都是等别人组建完，看谁落了单就和谁组。
课间其他人热火朝天地组队，明微则在座位上写数学题。
一双手撑上桌沿。
“明微，要不要跟我组队！”柳窈窈甜美的声音引来了不少视线。
“啊。”明微抬起头，呆滞了一秒。刚刚柳窈窈桌前还围满了人，她直接越过那堆人来找自己组队。明微心中受宠若惊，平淡地回答，“好，谢谢。”
柳窈窈也是班中的偏科代表，她数学特别好，但英语特别差，和明微简直是两个极端。
“好。那我们这周去你家学习吧！”柳窈窈迫不及待地提议。
明微想也不想，回答了“好”，又慢慢反应过来，“嗯？去……我家？”
柳窈窈小声说：“对呀对呀，我把司煜也带上，你们可以一起交流养章鱼。”
“司煜学长也来？”明微望着柳窈窈天真真诚的大眼睛，有种她一定是被司煜学长蒙骗利用了的直觉。
明微说：“可以。但是我家很小，恐怕会招待不周。”
柳窈窈说没事没事，但当天看到那间老破小，她没忍住爆了一句“我去，这种房子还能住人？”。
当明微向她介绍，这就是她目前的家时，柳窈窈立刻撑起苹果肌：“是吗？那我们进去吧。”
司煜倒显得很淡然，不过明微捕捉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震惊。
这两人浑身上上下下散发着对贫穷毫无想象力的气质。
“比我想象中要好诶。”这是进入家中后，柳窈窈的第一句话。
一阵强劲细碎的脚步声。
小章鱼准备出来迎接明微，跑到半道发现不对劲，紧急撤回上半身，迅速缩到角落。
明微注意到拐角处，它偷偷探出来的半截腕足。
它在暗中观察。
“话说起来，小明同学养的那只小章鱼怎么样了？”司煜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但明微心下早已了然：看吧我就知道，司煜学长就是冲着小章鱼来的。
“它啊，它……”
明微正说着，角落里的小章鱼缓缓探出脑袋，发出一阵引擎发动般的哼鸣，“哼——”，很不高兴的样子，仿佛会随时要冲上来给他一足。
“它挺有活力的，”明微忍不住扬起嘴角，“很可爱。”
被夸奖了。小章鱼呆呆地瞪圆了眼睛。
“可爱。”
“我？”
两只眼睛弯弯的，亮晶晶的，它浑身冒着快乐的粉红泡泡。
“可爱。”
“明微！”
柳窈窈和司煜看上去都没听到小章鱼的声音。明微这下基本确定，它不是通过“说”传递声音。
司煜礼貌地笑了笑：“不知道我能不能看一下它？我一直对它都很好奇，小明同学是知道的。”
“啊。”
明微有些为难。
“死鱼，你等会儿再说，现在小明是我的组员。”柳窈窈从书包里掏出数学练习册：“快，组员，我们快开始学习吧。”
柳窈窈打岔的及时，明微松了口气，愈发觉得柳窈窈身上的天使光环越来越耀眼。
“好。”明微扬起嘴角。
司煜在一旁微笑着：“小明同学，你有什么不会的题，也可以问我。”
明微没有应他，心底暗暗想，当着自家女朋友面对别的女生说这种话，果然是个渣男。
她抬眼瞄了一眼柳窈窈，可恶的是柳窈窈没什么反应。多么单纯美丽的柳窈窈，多么可恶的司煜，还总是觊觎她的小章鱼。
她决定以后在心里不要叫他学长了。
经过一个小时的漫长学习，明微想起来该招待客人的。“家里还有些泡面，你们要不要吃──”明微翻找橱柜，发现泡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吃完了。
不过用泡面招待客人好像也不太好，于是明微决定去楼下买些小零食。
担心没有熟人在场，小章鱼和陌生人共处一室会焦虑，明微买完零食就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还是晚了一步，她到门前就听到门内一声低沉的惨叫。
明微一脚将门踹开，入眼是躺倒在地面的司煜，跌坐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柳窈窈。
她颤抖着手指着吸附在司煜脸上的章鱼，说不出话。
再这样下去，他也许会窒息的。
明微两三步冲上去，双手抱住小章鱼的身体，将它同他分开。并不如预期得那样容易，小章鱼似乎特别生气，八只腕足死死地抓住他的脸。
“不！”
“不！坏！”
“抢。”
“明微！”
“不许！”
明微用力拉扯：“小章，松爪子！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但这好像没什么威慑力。小章鱼可能并不理解生气是什么意思，会有怎样的后果。
明微急中生智，换了个说法：“松开，晚上不睡卫生间，睡卧室。”
她仿佛能看见小章鱼眼睛亮了亮，腕足从善如流地哗啦啦全松开了，任由明微将它抱到卧室。
“明微。”它期待地蜷缩着腕足，像个蹲在篝火旁的小孩子，无比乖巧。
明微将它放到书桌上，摸了摸它的脑袋：“待在这里，不许乱跑。”
小章鱼：“嗯！”
明微倒没想到这个居然能真的让小章鱼妥协。她只是想到小章鱼之前趴在她胸口睡觉，平时还喜欢和她有肢体接触，猜想它可能喜欢跟她待在一起，所以才尝试这种方法，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某种程度上，真的代表小章鱼很喜欢她。
平时不怎么招小动物喜欢的明微，此时此刻不禁有些轻飘飘了。
原来被小动物喜欢是这种感觉，好有成就感呀。
明微找来毛巾给司煜擦脸。
司煜边擦脸边道歉：“抱歉，我只是发现它躲在角落，很好奇，想上前观察一下。没想到小明同学的章鱼这么……有活力。”
柳窈窈吐槽：“应激了吧。就像有些怕人的小猫，如果你突然靠近它，还伸手想触碰它，它当然要给你来上一爪子。”
“只是没想到，”柳窈窈说，“章鱼的战斗力也能这么强，它居然能跳这么高。”
“是……”司煜也没想到，这就是小明同学口中“可爱”的章鱼？
不过经过刚才的近距离观察，司煜发现它的表皮与其说是黑色，不如说是一种紫到浓郁的颜色。皮肤之下涌动着某种花斑……血？色素？亦或是什么……这些不知名花斑在表皮之下，汹涌、翻滚，形状变换，犹如密密麻麻的字符咒文。
最重要的是，他确信有那么一刻，他的脑海中传来一个声音。
“远离。”
“明微。”
那声音跟他曾经回应他的神主的声音十分相仿。
“死鱼，吃不吃？”柳窈窈递出手中敞开的薯片袋。司煜摇了摇头。
柳窈窈收了回来，边吃边说：“小明，你那小章鱼长得好快呀。上次看到才小小的一只，今天一看都长这么大了。长得还挺别致。”
明微一本正经：“可能是垃圾食品吃多了，长胖了。”
听到这句话，柳窈窈逐渐停下嚼动的嘴。明微悠悠地挪到她身边，抓起薯片放进嘴里：“我不怕。”
柳窈窈继续嚼动：“那我也不怕。”
两人干完零食，又学了会儿英语，直至傍晚，柳窈窈和司煜离开。
送两人离开之后，明微转身上楼，恰好在门口碰到了房东。明微的脚步慢下来。
房东走过来：“明微，您这个月房租已经推了一周了，你什么时候交？”
“阿姨，麻烦多宽限几天，我一定会想办法的，”明微陪着笑，和房东鞠了个躬，“谢谢阿姨。”
房东叹了口气：“哎，看你个小姑娘蛮不容易的，我们也不容易……我过几天再来。”
“谢谢阿姨，谢谢。”明微继续鞠着躬，目送房东阿姨消失在楼梯拐角。另一个人出现在那里。
是司煜。他又折返回来了。
明微没有开口，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待他走过来。
“小明同学，”他在她面前停下，微微笑着，“我想从你手中买下那只章鱼，你可以开个价格。”
明微抬起眼，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司煜继续解释：“抱歉，小明同学，你不要误会我，我并非想拿钱践踏你，只是，我对它实在是太好奇了，所以想试试能否和你协商。”
“这样啊，”明微平淡地回答，“不答应。”
“这个价格也不可以吗？”他说了一串数字，见明微不说话，他又报了一个数字。
明微抬了抬眉毛，既惊讶又困惑。但绝非动容，只是对有钱人某些时候的慷慨感到不可理喻。
小章鱼到底是什么来头，值得司煜花这么大价格。
明微摇了摇头，说：“不用，多谢。”
她承认她之前有想过卖小章鱼换钱的想法，不过这不是还没到那种地步嘛。
“好吧，”司煜点点头表示理解，又说，“我刚刚不小心听到了你和房东的对话。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的话，也可以随时告诉我。”
“当然了，不需要你做出任何牺牲。”司煜笑了笑，“我们既是同学，也算朋友，现在还是社友。就当互相帮助了。”
明微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这时脸颊边掀起一阵微凉的风，一道弧线快速划过，冲向司煜。
“远离──”
“明微！”
“小章鱼！”明微眼疾手快，在它到达司煜的脸之前，两只手猛地抓住了它的身体。
它生气地晃动着腕足，想挣脱明微的束缚，继续攻击那个家伙。
“学长，快走——”明微一副艰难的语气，胳膊挟着挣扎的小章鱼消失在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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