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棋__玫瑰香

　　第十二章：幽域共鸣，残棋指引

　　陈凌岳指尖传来怀中石子的灼热共鸣，

　　脑海中棋盘幻象前所未有地清晰——

　　代表他与李文雅的光点旁，

　　竟闪烁着另外三枚极其黯淡却真实存在的棋子虚影！

　　李文雅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震惊与深切的期盼，

　　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你能感觉到？！在哪个方向？！”

　　那缕玫瑰冷香因激动而悄然浓郁……

　　陈凌岳的话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李文雅心中激起滔天巨浪。她猛地抓住他的手臂，指尖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原本虚弱的身体里仿佛注入了一股惊人的力量，苍白的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震惊与一种深切的、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期盼。

　　“你……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变调，不再是平日那份刻意维持的沉静，墨玉般的眸子紧紧锁住陈凌岳，锐利得仿佛要刺入他的灵魂深处，“呼唤棋子？！你能感觉到？！在哪个方向？！”

　　她那缕始终萦绕的玫瑰冷香，也因这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悄然变得浓郁，不再那般清冷疏离，反而带上了一丝灼热的鲜活感。

　　陈凌岳被她的反应惊得一愣，下意识地指向废墟深处那共鸣感最为清晰的方向——那是一片被更多扭曲金属和巨大坍塌石板覆盖的区域，幽蓝的雾霭在那里显得格外浓重，死寂中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压抑。

　　“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和这两枚棋子产生了联系……”他斟酌着词语，试图描述那玄之又玄的感觉，“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李文雅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障碍，眼中震惊缓缓褪去，转化为一种极其复杂的凝重与思索。她松开抓住陈凌岳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自己腰间那个不起眼的布包，指尖微微发白。

　　“残存的……棋子吗？”她低声喃喃，像是问自己，又像是确认着什么，“难道……古籍中零星记载的‘残局遗珠’……竟是真的？它们……并未被完全清除或捕获？”

　　她猛地转回头，再次盯住陈凌岳，眼神变得异常锐利且专注：“仔细感受！那共鸣是持续不断，还是断断续续？除了呼唤，可还有其它感觉？比如……排斥、警告，或是……哀伤？”她的问题急促而专业，显然对此极为重视。

　　陈凌岳被她严肃的态度感染，立刻屏息凝神，全力催动意念，仔细感知那玄妙的联系。体内不死丹的力量似乎也受到指引，加速流向他的感知经脉（如果那可以称之为经脉的话），带来阵阵酸胀的刺痛感，却也让那共鸣变得更加清晰。

　　脑海中的棋盘幻象随之波动，那三枚黯淡的棋子虚影明灭不定。

　　“是……断断续续的。”他仔细分辨着，额头渗出细汗，“很微弱，好像……风中的烛火，随时会熄灭。感觉不到排斥或警告……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散发，就像……就像夜里的萤火虫，只是在那里亮着，并不知道会吸引谁。”他努力寻找着贴切的比喻。

　　李文雅听得极其认真，每一个词都细细咀嚼。听到“无意识的散发”和“并不知道会吸引谁”时，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更深的沉重。

　　“看来……是无主的残棋……”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一种混合了希望与巨大风险的了然，“它们很可能已与最初的‘弈者’失去了联系，只是凭借本能或最后的执念残留于此地，维持着最基本的存在……所以它们的波动才如此微弱且无特定指向。”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片废墟，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吸引我们体内棋子产生共鸣的，可能并非它们自身，而是它们所依附的……‘棋盘’的碎片，或者……是它们残存力量所守护的某物。”

　　这个推测让她自己也微微震动。她看向陈凌岳，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我们必须过去看看。但这很可能意味着巨大的危险。能残留至今的‘棋子’，无论其状态如何，其所在之处，必定是当年棋局争夺最激烈、或是最关键的核心区域之一，其中蕴含的凶险，远超我们方才遇到的青铜守卫。甚至可能……惊动某些沉睡的存在。”

　　陈凌岳看着李文雅眼中那无比明亮、却又充满忌惮的光芒，明白了此事对她的重要性，也清楚了前路的莫测。但他没有任何犹豫，点了点头：“好。我跟你去。”

　　他的干脆反而让李文雅怔了一下。她看着他，似乎想从他眼中找出丝毫的勉强或畏惧，但看到的只有经过磨砺后的坚定和一种……对她毫无保留的信任？

　　她微微偏过头，避开他那过于直接的目光，声音恢复了一些以往的清冷，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跟紧我，一切小心。你的感知……至关重要，随时告诉我任何变化。”

　　“明白。”陈凌岳郑重应道。

　　两人稍作休整，李文雅再次确认了那青铜巨物巡逻的声响已然远去，便率先起身，如同融入阴影的狸猫，借助废墟的断壁残垣，向着共鸣传来的方向悄无声息地潜行而去。陈凌岳紧随其后，将体内那丝气流尽可能导向双腿和感官，努力让自己步伐更轻、感知更锐利。

　　越往那个方向深入，周围的景象越发破败与诡异。

　　巨大建筑的残骸呈现出一种被可怕力量强行撕裂、后又经漫长岁月侵蚀的形态。有些金属结构熔化成奇特的扭曲形状，凝固在原地；有些石质表面则布满了深邃的、仿佛被巨爪划过的恐怖沟壑；甚至能看到一些半嵌在地面或墙壁中的、难以名状的巨大骨骼化石，其形态绝非世间任何已知生物。

　　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混合着古老尘埃、金属腥气和微弱血腥味的能量气息也愈发浓郁，吸入肺中带来更明显的沉闷压抑感，甚至开始干扰体内力量的运转。陈凌岳感到不死丹的力量变得有些滞涩，李文雅的步伐也似乎沉重了一丝。

　　而那呼唤棋子般的共鸣感，却随着他们的靠近而逐渐增强、变得清晰。陈凌岳脑海中那三枚棋子的虚影也明亮了少许。

　　“就在前面……”陈凌岳压低声音，指向不远处一座尤其巨大的、如同小山般隆起的坍塌建筑。那建筑似乎曾是一座宏伟的殿堂，如今却只剩断壁残垣，但其核心区域似乎并未完全塌陷，反而被巨大的拱券和粗壮的金属梁架勉强支撑出了一个狭窄幽深的洞口。那强烈的共鸣感，正从那黑暗的洞口深处源源不断地传来！

　　洞口边缘，散落着一些不同于外界暗红色沙土的、闪烁着微弱的幽紫色磷光的奇异粉尘。

　　两人潜伏在距离洞口不远处一堆巨大的、覆盖着暗绿色锈蚀的金属碎片后方，仔细观察了许久。

　　洞口处并无明显的守卫或陷阱痕迹，只有那死一般的寂静和从中渗出的、愈发阴冷的气息。但那强烈的共鸣感，如同无形的诱饵，挑动着他们的神经。

　　“我先进去。”李文雅观察良久后，低声决定道。她从布包中再次取出那枚光芒已十分黯淡的乳白色光珠，用指尖极其节省地激发出一小片微弱的光晕，另一只手则扣住了那枚刻画着符文的石子和鳞片，眼神警惕至极。

　　陈凌岳却上前一步，与她并肩：“一起。”

　　李文雅看了他一眼，没有反对，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

　　两人一前一后，极其缓慢而谨慎地摸向那处洞口。越是靠近，那股阴冷的气息越是刺骨，那共鸣感也越是强烈，陈凌岳甚至能感到怀中的石子和棋子微微发烫。

　　就在他们即将踏入洞口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直接响在脑海深处的嗡鸣陡然出现！

　　陈凌岳脑海中的棋盘幻象剧烈闪烁了一下！那三枚棋子的虚影骤然亮起又急速黯淡！

　　与此同时，洞口边缘那些幽紫色的磷光粉尘仿佛被无形之力引动，瞬间漂浮起来，在空中急速勾勒出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残缺不全的发光线条！

　　这些线条一闪即逝，却清晰地呈现出了一幅局部破碎的棋盘格图案！恰好拦在洞口之前！

　　“小心！是残存的棋局禁制！”李文雅脸色剧变，低喝一声，猛地拉住陈凌岳向后疾退！

　　几乎就在他们后退的同时，那浮现的棋盘光影骤然消散，而那些幽紫磷光粉尘如同失去力量般簌簌落下，重新变回不起眼的尘埃。

　　洞口恢复了原状，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两人后背都惊出了一层冷汗。若非陈凌岳脑海中的棋盘提前预警，若非李文雅见识非凡反应极快，他们刚才恐怕已经触发了某种未知的凶险机制。

　　“好险……”陈凌岳心有余悸，“这禁制……好像失效了？”

　　李文雅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洞口周围，缓缓摇头：“并非完全失效，只是……能量近乎枯竭，无法维持稳定触发。像一张破网，但依旧可能缠住闯入者。”她沉吟片刻，从地上拾起一小块碎石，小心翼翼地投向洞口。

　　碎石划过一道弧线，落向洞口内部。

　　没有任何反应。

　　李文雅微微蹙眉，又拾起一块稍大的、边缘锋利的金属碎片，再次投出，这次刻意让碎片擦过刚才棋盘光影浮现的准确位置。

　　就在金属碎片掠过那位置的瞬间——

　　“嗤！”

　　一道极其细微、几乎看不见的幽紫色电芒一闪而过！那块金属碎片瞬间被从中熔断为两截，断口处光滑如镜，冒着丝丝青烟！

　　陈凌岳倒吸一口凉气。这禁制的威力竟如此可怕！若是刚才他们贸然闯入……

　　李文雅眼神却亮了起来：“果然是强弩之末！其反应速度和威力都已十不存一！而且……范围固定，只会对直接触碰其核心轨迹的物体产生反应。”她仔细观察着那熔断的痕迹和磷光粉尘的分布，“这禁制……似乎是在保护着什么，阻止外界进入，而非主动攻击……”

　　她看向陈凌岳：“你的共鸣感，可有变化？”

　　陈凌岳仔细感应了一下，肯定地道：“没有减弱，还在里面。”

　　李文雅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看来，必须闯一闯这残局了。跟紧我的脚步，一步都不能错！”

　　她再次上前，屏息凝神，双眸紧紧盯着洞口前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地面，仿佛在辨认着肉眼无法看见的、残存的能量轨迹。那缕玫瑰冷香也仿佛凝聚起来，变得极其沉静。

　　片刻后，她极其缓慢地抬脚，精准地踏向一个绝不可能触发禁制的、看似空挡的位置。

　　“这里。”

　　陈凌岳毫不犹豫，严格地踩着她落脚的位置前进。

　　两人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缓慢且惊心动魄。李文雅全神贯注地辨认着残存禁制的漏洞与规律，光洁的额角再次渗出汗珠。陈凌岳则紧随其后，同时时刻感知着共鸣源的动静和脑海中棋盘的任何细微波动，充当着另一重保险。

　　这段短短不足十步的路程，仿佛耗尽了两人全部的心力。

　　终于，有惊无险地，两人安全地穿过了那道无形的死亡陷阱，踏入了洞口之后的黑暗之中。

　　一进入洞口，一股更加浓郁、更加古老的尘埃与能量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檀香？

　　李文手中的光珠勉力照亮前方。里面是一条向下倾斜的、狭窄的甬道，甬道四壁不再是粗糙的岩石或金属，而是一种打磨得异常光滑、闪烁着幽黑色泽的特殊材质，触手冰凉刺骨。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极其复杂的纹路与符号，与青铜巨门上的风格类似，却更加古老精深。

　　而那呼唤棋子般的共鸣感，在这里达到了顶峰！强烈到陈凌岳甚至不需要刻意感知，就能清晰地察觉到其传来的方向——甬道深处！

　　“是这里了！”陈凌岳低声道，语气带着一丝兴奋。

　　李文雅的眼神也前所未有地明亮，她加快脚步，沿着甬道向下走去。

　　甬道并不长，很快，前方豁然开朗，微光映照出一个不大的圆形石室。

　　石室中央，并非他们想象中的珍宝或秘卷，而是一个低矮的、同样由那种幽黑光滑材质打造的圆形平台。平台上方，静静地悬浮着三枚物品！

　　一枚是缺了一角的、色泽暗沉的青铜残片，表面刻着模糊的星图。

　　一枚是干枯碎裂的、形状奇特的暗紫色花瓣，却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最后一枚，则是一小截焦黑的、仿佛被雷击过的木质令牌，其上隐约有一个古老的“令”字。

　　三枚物品都残破不堪，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化为飞灰。但它们却静静地悬浮着，散发出微弱却稳定的光芒，彼此气机隐隐相连，共同构成了一个极其微弱的能量场！而那强烈的共鸣感，正是从这个能量场中散发出来的！

　　陈凌岳脑海中的棋盘幻象上，那三枚棋子的虚影清晰地与这三件实物对应起来，发出了柔和而持续的微光！

　　“这是……棋子的残骸？！它们竟以这种方式……残留至今？”李文雅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声音带着震撼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她小心翼翼地靠近，目光仔细扫过三件物品和它们构成的微小能量场。

　　忽然，她猛地停下了脚步，目光死死盯住那圆形平台的表面！

　　只见那光滑的平台表面，并非空白，而是刻画着一副极其繁复、却明显残缺不全的棋局图谱！图谱的线条大部分已经黯淡模糊，唯有三个对应的点，正散发着与空中三枚棋子残骸同步的微光！

　　而更让李文雅瞳孔收缩的是，在那残局图谱的一角，竟用一种极其古老的字体，刻着几个小字！

　　她猛地扑到平台边，不顾一切地用手拂去那上面的浮尘，死死辨认着那些古字！

　　陈凌岳也凑了过去。那些字扭曲古怪，他一个也不认识。

　　李文雅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的手指剧烈地颤抖着，一字一顿地，极其艰难地读出了声：

　　“星……陨……于……野……其……光……不……灭……”

　　读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然带上了无法抑制的颤音！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陈凌岳，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惊骇、恍然、以及一种深不见底的恐惧！

　　“这……这是……‘星陨棋局’？！传说中……以星辰为子，以山河为盘，试图逆天改命，最终导致……导致‘天谴’降临、一切崩毁的……禁忌之局？！”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三枚苦苦支撑的棋子残骸上，声音充满了无尽的苍凉与悲愤：

　　“原来……我们所在的这片废墟……这片被遗忘的幽域……根本不是什么古遗迹……”

　　“这里……就是那盘禁忌棋局最终崩塌的……战场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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