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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的精神力
或许是家政机器人的奇妙功效和发小兼同盟的关心,拧上了楚桓之如同流水一般漏掉的运气,接下来的几天,楚桓之的日子过的尤为的顺。
鉴于先前在诊疗室的发现,楚桓之私下里默默调整了自己去诊疗室的频率,从一周两次增加到了一周四次。
这个变动第一时间就被一直关注着诊疗室的诸位察觉到了。帝大的哨兵们惊奇地发现,原本紧巴巴的预约名额增加了不少,顿时又跃跃欲试起来,仿佛下一个抢到的就是自己。
而原先和凯西约好的每周五下午的诊疗也在继续。
经历了上次莫娜的“事故”,凯西对于疏导的抗拒似乎进一步下降了,这次脑域屏障进入得格外畅通无阻,不需要再做任何前期引导。
凯西紧闭着双眸,仰躺在诊疗室的沙发上,呈现着略带防备的姿态。
他的睫毛因为眼皮过于用力而轻微颤抖着,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身侧,修剪得很平整的指缘掐入掌心。
这次楚桓之没有再急着为他疏导,他看着凯西僵直着的身体,默默地在私人光脑上做着记录。
【脑域呈现放松状态,但身体依旧紧绷,对我保持轻度防备姿态,需循序渐进。】
记录完后,楚桓之暗自叹了口气,伸出的触须在凯西漆黑的脑域里散发着淡淡的光晕,避开那些损伤的区域,小心翼翼地在脑域穿梭,游走,将上次冗余的脑域风暴清理下大半。
或许是做的还不够收敛,凯西脑域的情况比上次疏导时要好上许多。
原本泛着深红的狰狞脑域不再是原先那般暗流涌动的样子,象征着紊乱强度的颜色也从暗红变成了橙红。风暴收敛地待在几个角落,像是被什么约束了一般不敢妄动。
楚桓之压下心中微动,暗自调整了疏导策略。
到了末尾阶段,凯西一直蛰伏着的脑域有了动静。一股看不见的能量逐渐接近那根正“兢兢业业”清理的触须,轻轻点了它两下后,放下了几片先前被风暴刮走的脑域碎片。
察觉到这一现象,一直行动着的触须有些怔愣在原地。
这是……他的脑域在自救吗?
第一次被这样信任地交付,泛着荧光的触须虚虚地捧着那几片有些烫手的碎片,有些不知所措地搓了两下。
最终,任务长期发展的重要性还是压过了那点微乎其微的帮助凯西重建脑域的冲动,触须搂着碎片,将他们好生放置在了凯西的脑域深处,一片不会被风暴侵扰到的地方。
正要退出时,触须扭过身子探了探那块如同黑洞般,仿佛在呼吸生长的脑核,出于一些微妙的动机,用尖尖磨蹭了两下,留下了一缕向导素。
或许会对后续任务有帮助呢?
…
触须退出后没过多久,外界的繁杂噪音被隔音极佳的玻璃拦在门外,取而代之的是提前调好的舒缓白噪音,在凯西从神游状态醒来时涌入他的耳膜。
凯西自然是没发现脑域里的那些小动作,脑域的清爽和舒心已经取缔了他的所有感官。
那一缕被楚桓之刻意留下向导素更是犹如天赐,凯西虽然感知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脑域核心仿佛包裹进一块巨大的棉花糖,甜蜜而又让人欲罢不能,让他不愿意睁开眼。
楚桓之看着凯西的状态,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神色。他察觉到凯西已经醒来,手轻点了两下桌面,将凯西的注意力拉回。
“统帅阁下,这次诊疗结束了。”
满心的回味在这句话下戛然而止,凯西顿觉自己的失态,却也有些不甘愿地睁开眼,亮金色的瞳孔因为过度舒服而舒张放大。
他的嘴唇微张,颤抖着想说些什么。
见着凯西这副飘然欲仙的模样,楚桓之忍了又忍,试图强压下自己的笑意,扭过头掩着嘴轻咳了一声。
“咳。”
这一声总算是让凯西彻底回神,他清了清嗓,强行正经地整理了一下制服领口,脸上又恢复了正色。
“楚先生,这次的治疗依然很感谢。
疏导还算顺利吗?如果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可以告知我,我一定全力配合。”
楚桓之想到那股主动拾取碎片的脑域能量,神色又舒缓了几分。
“不必多谢,这都是我该做的。阁下的脑域很配合,风暴清理的也很顺利,已经将绝大部分的风暴核心都清理完了,下次诊疗就可以初步开始修补脑域环境了。”
只是很抱歉,你的配合被我辜负了。
后面半句楚桓之当然没有说出口,只是眯了眯因为修改容貌而变得柔和的眉眼。
“那就劳烦楚先生费心了,我先告辞了,下周五再见。”
凯西试图忽略了自己刚才的失态,故作优雅地欠了欠身,行了一个军方的告别礼后扭头离开了诊疗室。
每周五的诊疗仿佛成了一个约定,凯西不自觉的想让脑域尽快恢复,连当初那点对这个伤和那个导致伤的人的执着,也不知觉轻微放下了些许。
或许让向导来治愈脑域,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楚桓之当然乐见其成,待凯西对他彻底放下防备,他便能一举突破那储存记忆的脑核,读取联邦的机密,便能很快找到当初研究员失踪的线索。
楼下飞梭远去的声音透过门窗,夹杂着方才为了让凯西更加放松而提前打开的哨兵适用白噪音,变得有些低闷。
楚桓之这才意识到,有些难耐地揉了揉耳朵,操作系统把白噪音关闭。
白噪音对于向导的五感来说,干扰性还是太强了,他刚才几乎要完全集中注意才能听见窗外飞梭的轰鸣声。
失去了白噪音和访客的诊疗室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仪器运作的“滴滴”声。
楚桓之跟往常一样将精神力输入系统篡改数据,又屏息仔细感受了一会。
奇怪……之前感受到的那股奇怪的气息,今天却消失的无影无迹。
带着一脑门子的困惑,楚桓之召回了照常巡视的阿啊,关上了诊疗室的大门。
回到公寓后,楚桓之站外门厅内深深吸了一口气,那股被机器人精心打理后的馨香涌进身体,才觉得精神稍微放松了下来。
对着镜子稍微打理了一下,看着镜像中自己沾了些疲惫的神色,楚桓之决定暂时先抛下心中那些疑惑,好好休息一晚。
尽管心里想着如此,楚桓之倒在松软被窝里的前一秒,脑子里萦绕着的也还是这几天发生在自己周围那些奇怪的现象。
像是被困惑打扰了睡眠一般,这一觉并不安稳。
楚桓之久违的做了个噩梦。
在梦里,诊疗室的暗流,伯特伦的神秘,斯莱卡的谜团,凯西·约德的几次接触,这几天自己为此奔波又为此困扰的一切,从梦的四面八方涌出来,将楚桓之团团围住,挤压,闷的人喘不上气。
无数的噪音和不知道谁在说话的低语,没有任何抵挡地传入脑域。
楚桓之想召出阿啊抵挡,却无论他如何呼喊也召唤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黑暗和谜团吞没。
下坠的失重感让楚桓之从刚才的噩梦中惊醒,他骨节分明的手不住地抓了抓床单,皱着鼻子挣扎着想从接连不断的诡异梦境中逃离。
但最终,睡意还是战胜了一切,本就不清明的脑域再次被吞没,陷入了沉沉的深睡中。
待到第二天清晨,阳光偏爱地洒在了房间的一角,前一天就设好的光感闹钟才堪堪将楚桓之从睡梦中唤醒。
这一觉睡得楚桓之筋疲力尽。
做梦是向导脑域管理不当的表现,尤其还是像昨夜那般的噩梦。像楚桓之这种等级的向导,一般来说是不会做梦的。
他抱着被子勉强坐直,眼眸依旧紧闭着,胸口频率急促地上下起伏着,薄唇微张喘着气,还没从那接连不断的噩梦中彻底脱离。
楚桓之试图调动起精神力,驱使自己思考起来有些滞涩的脑域消化这一切。
然而,他平时条理清晰丝滑的脑域,在经历了噩梦又被强制唤醒后,此刻就像没上润滑油的齿轮,转动地十分困难。
坐在床上捋顺了气,揉了两下堪堪睁开的双眼,他的视野一片模糊,仅能看见一片温黄的,不太刺眼的来自光感闹钟的暖光。
楚桓之最终还是没能忍受自己毫不注重个人卫生就坐在这里演思考者。
他决定先把阿啊叫出来,再将自己清洁一番。
【阿啊,起床了。】
【阿啊?】
没有任何回应。
跟上一次阿啊长睡不起,但有几声微弱的回应不同,这次彻底联系不上,让楚桓之有些慌了神。
一股惊悚的凉意从背后爬上头顶,楚桓之也不再试图唤醒阿啊,将精神力好好收进脑域,摸索着走到盥洗室,举着手换了好几个方向才终于找到水龙头的开关。
哗哗的水流冲刷过本就苍白的脸,楚桓之利用冰水强迫自己清醒,暂时不去想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
“滴——亲爱的主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守在客厅的家政机器人好像发现了这边的“小状况”,操着两条跃跃欲试的机械臂向盥洗室驶来。
“我……没事,你去把卧室卫生整理一下吧。”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自己的窘态,楚桓之连机器人也不太愿意告诉,没法确定自己处境的状态让他防备起身边的所有“活物”。
把机器人调离这片区域,楚桓之再次摸索着,凭借肌肉记忆走到了客厅,正准备给自己找一份营养剂,转身时却不小心撞到了桌角。
细细密密的钝痛覆盖了腿侧,让人不自觉倒吸一口凉气,如果不及时用治疗仪,按照他的皮肤角质层的脆弱程度,过几日肯定会起一片淤青。
但楚桓之暂时没心情管身体这点不适,他凭借记忆里的位置找到了冰柜,正准备取出一支咖啡味的营养剂,抬手时却又无意间碰倒了一串瓶瓶罐罐。
最新款的防撞材料倒是经受住了摔打,没让碎渣溅了一地,只是让有些刺耳的声响猝不及防地挤进楚桓之的耳朵,明晃晃彰显着他现在难堪的处境。
在没有阿啊和精神力的“视力”辅助下,仅凭他这双无法视物的眼睛,他的生活甚至连自理都很难。
-
“嗡——”
仪器碰撞的忙音被讲台旁的扩声器放大,传遍了座下每个同学的耳朵。
在楚桓之的动作第三次因为无法视物而不小心撞上仪器后,他终于忍无可忍,抬手叫停了这次授课。
“抱歉同学们,我们休息五分钟。”
楚桓之调整了一下不住发出警报声的仪器,身形略显局促地蹒跚走出了教室。
失去了一感之后的其他四个感官被放大了数倍,哪怕关上了实操教室的门,楚桓之还是隐约听见了学生们的讨论声。
“楚老师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是啊,状态好奇怪……感觉动作都没之前利索了。”
“老师看着脸好苍白,不会出事吧……”
“会不会是生病……”
“……”
带着善意的讨论声悉悉索索传进楚桓之的耳朵,却静不下他因为紧张而在胸腔中剧烈鼓动的心。
自从早上醒来发现阿啊没有回应之后,他就没有再贸然使用精神力,而是收起了所有探查环境的精神触须,将所有精神力都用于涵养自己的脑域。
在阿啊醒来或者是弄清楚原因之前,使用精神力只可能引发更大的风险,但这也就意味着他失去了自己的“眼睛”。
楚桓之本身的瞳孔因为白化基因的原因,着色过浅,导致他天生视力低下,只有光感和模糊的虚影。
因为自小精神力就异于常人,楚桓之自记事起便用精神力辅助视物和观测环境,再将成像传导到自己的视网膜上,成年后分化出精神体,阿啊便代替精神力成为了他的眼睛。
每一个楚桓之出现的场景,在看不见的精神领域,一定会有一只白色猫头鹰停留在高处,扭动着脖子四处张望的身影。
这个方法用了三十多年也没出岔子,他便也有些傲慢的一直没有用科技纠正自己视力的打算。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楚桓之将自己的脊背抵在冰冷的墙上,低垂着脑袋思考着接下来的成算。
他试图再次唤醒阿啊,毕竟帝大的校园内虽有安保,但也并非完全安全。
经过他不懈地多次呼唤,总算有了回应。
阿啊睡眼迷蒙地出现在精神领域,在楚桓之的颈窝处坐好,一双紫琉琉的柱状绣眼堪堪张开一半,显然是没太休息好。
视野总算有了保障,楚桓之理了理自己因为烦躁而被他抓的有些杂乱的刘海,缓了一口气,打算重新回到教室。
经过这几次的教训,他算是明白了,诊疗室一定有问题。
但是目前的情况……诊疗室是不能再常去了,和凯西的交集,得想着从别的方向入手才是。
就在教室门关上的前一秒,楚桓之注意到了走廊拐角处,一个瘦高的栗色头发男人的背影,正在往远离教室的方向快步走去。
所有疑点在楚桓之脑域里仿佛串成了线,伯特伦的突然离开诊疗室,这几次三番的接近,以及这几次去诊疗室后自己糟糕的精神力状态。
伯特伦……大概也是诊疗室的“受害者”之一,他这几次三番的搭话难道是想提醒我,诊疗室里有什么他知道的内情吗?
楚桓之面上不显继续讲着课,心下思忖着这几次与伯特伦的接触,已经将他和“试图将坠入深渊的同事拉出泥沼”的形象关联在一起。
看来,先前应该是自己误会他了。
确实得找个机会和这位同事,好好聊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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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让小瞎子楚上线半章
写到这里完全是小头占据大头,不会是常态但是我好喜欢瞎子楚诶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