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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另类求职
女王那句“给你压惊”,像块热炭掉进凉水里,滋啦一声,把我爹整个人都烫精神了。
他晕乎乎回到帐篷,脚底下像踩着云彩。
“儿啊!听见没?陛下!亲自!给我压惊!”他抓着我的胳膊,眼珠子瞪得溜圆,唾沫星子都快喷我脸上。
我点点头,心里也跟着怦怦跳。
女王这态度,转得有点太快了,让人心里不踏实。
“爹,你说…她这是啥意思?真信了咱?还是…”
爹一摆手,打断我:“管她啥意思!这是机会!天大的机会!”
他搓着手,在帐篷里来回转磨,激动得脸放光。
“明晚!就明晚!爹得好好表现!”
“穿啥好?说啥好?要不…再准备点才艺?”
我看着他那兴奋样,没好意思打击他。
他除了会种地和忽悠,还有啥才艺?
第二天一整天,爹都坐立不安。
把那身最好的袍子翻出来,熨了又熨,穿了脱,脱了穿。
对着个破铜盆照了又照,练习怎么笑,怎么拱手,怎么说话。
我在旁边看着,觉得又好笑又心酸。
傍晚,女王的侍女来了,送来了两套新衣裳。
不是大齐的款式,是南疆人的衣服,用料讲究,绣着繁复的图案,看着就贵气。
还有配套的银饰帽子。
“陛下赏的,请王爷和公子赴宴时穿戴。”侍女声音还是没啥起伏。
爹捧着新衣服,手直抖,眼圈都有点红了。
“谢陛下!谢陛下恩典!”
他赶紧换上,人靠衣裳马靠鞍,这么一打扮,还真有了几分…异域王爷的派头?就是那兴奋劲收不住,看着有点滑稽。
我也换上了,浑身不自在。
赴宴的地方不在王帐,换到了一处临水的花厅。
四周挂着灯笼,映着水光,比上次宴席雅致了不少。
来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南疆的贵族、将领,还有大齐使团的核心几人。
张尚书和秦王到了,看到我爹这身打扮,都愣了一下。
李少卿也来了,脸色灰败,强打着精神,看见爹,眼神躲闪了一下,没敢对视。
女王还没到。
爹紧张得直搓手,小声问我:“儿啊,爹这头发梳得咋样?没乱吧?”
我正要说话,旁边传来一个带笑的声音。
“徐王爷这身打扮,很是精神啊。”
是秦王。
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端着杯酒,笑吟吟的。
爹赶紧行礼:“王爷谬赞了…”
秦王摆摆手,打量着他:“不必多礼。今日陛下特意为你设宴,可见看重。”
他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只有我们仨能听见。
“机会难得,徐王爷…可要把握住了。”
他语气温和,但眼神里有点别的东西,像是提醒,又像是…试探?
爹连连点头:“是是是,一定把握,一定把握…”
秦王笑了笑,又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开了。
爹看着他背影,小声嘀咕:“秦王殿下…到底是啥意思?”
我也摸不透。
这时,乐声响起,女王来了。
她今晚没穿沉重的玄色或暗红,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裙,银饰也简单了些,看着少了几分威严,多了些…说不出的柔和。
她目光扫过全场,在爹身上停留了一瞬。
爹赶紧低下头,不敢直视。
宴会开始,依旧是美酒佳肴,歌舞助兴。
但气氛和上次完全不同。
没人再提切磋比武,也没人阴阳怪气。
大家说话都客气了不少,时不时还有人主动向我爹敬酒。
爹一开始还拘谨,几杯酒下肚,话就多了起来。
女王偶尔会问他一两句大齐的风土人情,或者路上的见闻。
爹有啥说啥,不会拽文,有时还带点粗话,逗得几个南疆将领哈哈大笑。
女王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也没打断他。
李少卿坐在角落,一杯接一杯地喝闷酒,脸色越来越难看。
张尚书倒是稳得住,偶尔和旁边的南疆贵族交谈几句。
酒过三巡,气氛更热络了。
一个喝得有点多的南疆将领,大着舌头对我爹说:“徐王爷!听说你儿子…身手不错?那天…一刀就剁了蛇头!好样的!”
爹喝得脸红脖子粗,一拍大腿:“那可不!我儿子!随我!”
那将领哈哈大笑,端起酒杯:“来!敬小英雄一杯!”
我也只好端起面前的果酒,抿了一口。
那将领又对女王说:“陛下!咱们南疆,就敬重好汉!小英雄这身手,不练练可惜了!”
女王端着酒杯,淡淡一笑,没接话。
爹却来了劲,大概是酒壮怂人胆,居然对着女王说:“陛下!草民…草民虽然没啥大本事,但种地是一把好手!力气大!要是…要是能留在南疆,肯定能帮陛下…嗯…多种粮食!”
这话一出,现场静了一下。
所有人都看向女王。
爹自己也意识到说错话了,脸唰一下白了,酒醒了大半,结结巴巴想找补:“草民…草民不是那个意思…”
女王看着他,忽然问:“你会种地?”
爹愣愣地点头:“会…会点…”
“南疆山地多,雨水杂,种什么好?”女王又问,像是随口闲聊。
爹挠挠头,认真想起来:“这个…得看地方…坡地种点薯芋耐旱…洼地能种稻…还得看土质…黑土肥,红土瘦,得下肥…”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通种地的经验,全是土话,没啥章法,但挺实在。
女王安静地听着,没打断。
等他说完,女王才轻轻点了点头,说了句:“倒是实在。”
就这四个字,爹像是得了天大的夸奖,脸又红了起来,搓着手傻笑。
宴会快结束时,女王忽然对张尚书说:“张尚书,本王欲多留徐王爷些时日,请教些中原农耕之事。使团可先行回国复命。”
张尚书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躬身道:“谨遵陛下旨意。”
李少卿猛地抬起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被张尚书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秦王倒是笑了笑,冲我爹举了举杯。
爹彻底懵了,呆在原地。
女王又看向爹:“徐如风,你可愿意?”
爹一个激灵,扑通跪下:“愿意!草民愿意!谢陛下!谢陛下恩典!”
声音都喊劈了。
散席后,爹晕乎乎地往回走,一路傻笑。
“儿啊…听见没?留下咱了!女王留下咱了!”
我扶着他,心里也松快了不少,至少暂时安全了。
“爹,女王是留你请教种地,不是…”
“一样!一样!”爹打断我,兴奋地挥舞着手臂,“留下就好!留下就有机会!”
回到帐篷,爹兴奋劲还没过,喋喋不休。
“种地!嘿!爹就会种地!没想到这手艺还能派上这用场!”
“明天!明天爹就去看看南疆的地!给陛下好好说道说道!”
他忽然抓住我:“儿啊!咱爷俩…这回可能真要翻身了!”
正说着,帐篷帘子又被掀开一条缝。
还是那个侍女,闪进来,飞快地塞给爹一个小巧的银牌,上面刻着奇怪的图案。
“陛下赏的…凭此牌…可通行王寨农苑…”她低声说完,又飞快地消失了。
爹拿着那冰凉的小银牌,手抖得厉害。
他看着那牌子,又看看我,脸上的兴奋慢慢褪去,换上一种复杂的表情。
“儿啊…”他声音哑了下去。
“这牌子…是方便…也是敲打啊。”
“爹要是种不出个名堂…或者有啥别的心思…”
他没说下去。
我也明白了。
女王给了甜头,也划下了道道。
爹这“王夫”的路,才刚抬起脚,前面是深是浅,还得他自己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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