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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叶令仪大脑瞬间空白,差点没扶住连连后退,站稳之后下意识将压在她身上的阿尔扎推开,阿尔扎重重摔在了地上。缓过劲发现他也不是有意冒犯,叶令仪又后悔下那么重的手。
脚踝此时传来剧痛,叶令仪也顾不上了,将阿尔扎扶坐起来靠着她,又解下自己的披风替他盖着,坐在那里静静地等人来。
叶令仪害怕错位的面具影响阿尔扎的呼吸,伸出纤纤玉指摘下。身上明明就冷的出奇,都能看见根根分明的睫毛上已经结霜,可是额头上还在冒汗,阿尔扎眉头紧蹙,不知道他是冷还是疼。
棠儿和哑奴冲进来,几个家丁将阿尔扎抬去了床上,棠儿扶起叶令仪,又替她系好披风。
“棠儿,我不要紧,你快去看看大王子。”叶令仪一手拉住披风的带子,一手往外推着棠儿。阿尔扎看着人瘦,没想到再瘦的人失去意识后会变得那么沉,阿尔扎朝叶令仪身上靠那一下,叶令仪把脚崴伤了。
有小莹扶着,叶令仪慢慢的往阿尔扎在的房间挪到动。
棠儿摸着阿尔扎的脉,表情严肃,和上次把脉不同,这次阿尔扎的脉好像会变换位置一般,棠儿的手指一路从手腕向上推到手肘处了。
“如何棠儿,大王子这毒有法解吗?”
“公主,大王子不是中毒,奴婢瞧着,他体内可能有蛊。”
此话一出,惊了在场所有的人,蛊可是南方的人才会的邪术,这大王子是北方的,这怎么看两者之间也不可能产生联系啊。
“棠儿,你仔细说说。”
叶令仪不知道结论是如何得知,但棠儿从小就四处学医,医术她是信得过的。
“公主,您还记得上次我为大王子诊脉,他的脉时显时隐,虽然虚弱了些,但脉象倒还算正常。可是此时正是他毒发之时,奴婢再搭这脉,居然能摸到两种不同的脉,一脉虚弱,另一脉十分活跃,在大王子体内横冲直撞。奴婢斗胆怀疑,大王子体内有母蛊。”
“母蛊?”叶令仪似懂非懂“这母蛊不是操纵蛊术的人才会有?可大王子......”
“是,公主,这也是奴婢觉得奇怪的地方,奴婢听闻,像是南域苗疆一带,家族的蛊术都是传女不传男,即使男性体内有蛊,也只会是蛊虫。而大王子压根不知道自己体内有蛊,他更不可能知道体内的还是母蛊,这事确实蹊跷。”
棠儿为了证实心里的猜测,又转头问了哑奴“今日你们出门,大王子用过膳吗?”
哑奴摇头。
“那就对了,这母蛊主要吸食精血,要是此人身体虚弱,母蛊就要靠蛊皿摄入的食物中汲取。一但像大王子这般虚弱又没有进食,母蛊就会躲进脏腑,如同蚂蚁啃噬一般,整个人会承受钻心的疼痛。”
哑奴在旁边焦灼转圈,听到一半就急忙要出去街市给阿尔扎买吃食。小莹拦住哑奴,小声呵斥“你一个外男,进出公主府像什么样子,我不能让你毁了公主清誉。你等着,我去看看厨房做好没有。”
哑奴也等不住,一步不落跟在小莹身后。
没过一会两人就将汤食端了回来,棠儿一勺接一勺的将鸡汤喂进阿尔扎嘴里,阿尔扎表情渐渐舒展开,棠儿猜测这时母蛊闻到肉香,从脏腑里钻了出来。
想必是真的很疼,阿尔扎松手之后,床单上被抓出来的褶皱一直没恢复。
这么疼,竟是哼都没哼一声。
叶令仪靠坐在门框边看着,棠儿见差不多了便轻声唤醒“大王子,你好点了吗?”
阿尔扎睁开眼,看见棠儿,哑奴还有小莹三张凑得很近的脸,吓得往旁边一侧身,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是不是又毒发了,叨扰了,我这就走。”
阿尔扎使劲去掀,厚厚的棉被压到起不来身。还搞得自己喘气都累。终究还是哑奴上前去帮了忙。
“你现在回府能有什么吃的,我这厨房已经替你备好了,吃了再走吧。”叶令仪看着虚弱不堪的阿尔扎,跟之前见他完全两个模样。
阿尔扎确实饿了,看着桌上虽然样式简单但是可口的饭菜,胃里饿的‘咕咕’作响。
“公主挽留,恭敬不如从命了。”
“大王子,像这般毒发昏死过去,这是第几次。”
叶令仪也好奇他是不是真不知道是蛊在他体内作祟。
“小的时候只是感觉到冷,不知为何越长大这毒发时,除了冷,还有饿。像这般昏死过去,这是第二次。上一次还是在被关在营......”
阿尔扎意识到自己话多了,立马改口“今日出门匆忙,没用晚膳,下次一定吃过饭再出门,让公主见笑了”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不是毒。”
叶令仪直接挑破,观察阿尔扎的反应。
阿尔扎坚信自己信了这么多年的真相,从不怀疑母亲下毒的真实性,因为他亲眼所见,喂他那汤药之后,他的母亲也喝了一碗,后来一刻钟都没撑到便撒手人寰。母亲死在了他怀里,这在阿尔扎年幼的心里,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而那晚,母亲是如何潜入他的营帐,撬开他的嘴将那碗发腥发臭的药水灌进他的喉咙,不是他拼命反抗,如今他早就没命了。
这些事,他记得清清楚楚。
“如你所说,若不是毒,那也一定是比毒更狠的东西。”阿尔扎认为自己这么说也没错,当时没有要了他的性命,后来却折磨了他十几年。
“你母亲可会蛊?”
阿尔扎开始觉得这说法荒谬至极,蛊?那是他们苍狼族该有的吗,刚要笑出声来,可是看着叶令仪表情无比认真,知道不是玩笑,收敛了点,也试着认真回想。
“蛊啊?”
带着这个考虑越是往深处想,就越是能回忆起那些之前没注意到的细节,母亲喝完毒汤,泪流满面,将他紧紧抱在怀里,这样一想,母亲的那碗毒汤好像和他喝得不一样,母亲的毒汤喝下去就说不出话了,阿尔扎就记得母亲的嘴一张一合,好像有话要对阿尔扎说,却发现就是捏着嗓子尖叫都没有声音,最后只能捧着阿尔扎的脸看了一遍又一遍。
阿尔扎再往前想,他小的时候母亲教他习中原字,案台旁有一个小盒子,拴着一把小锁,他从来没有打开过,他只问过母亲里面是什么,母亲也只告诉他,里面是权利,是人心,希望阿尔扎一辈子也不要打开这个盒子。
阿尔扎不知想到什么,满脸不可置信。
“我的母亲,她从未告诉我她是哪里人,她只告诉我,当年她和阿翁经商路经永安边界到了塔达拉木,然后被沙暴困住......”
猛的抬头看向叶令仪
“公主,你可有舆图?”
叶令仪挥手让棠儿去取。
舆图跟着朝代更迭都有变化,阿尔扎在舆图上来回找着,先是找到了苍狼族,往南走是永安国,再往南就是金相国。
金相国以前叫月相国,月相国坐落在酉西山脉,周围森林环绕,得天独厚地理条件使得他们十分安全。只有一条隐秘的“栈道”与外界相通。
传闻月相国女帝喜欢各种稀奇古怪的虫,甚至发动举国上下一起养虫,最后加工成珍贵的药材,通过栈道售卖到各地,换取所需的食材衣物,弥补了月相国生活资源匮乏的不足。
但民间还有一个流传,说这女王养虫是为了精通毒蛊之术,也擅长魅惑人心,她给子民们都下了蛊毒,教他们制蛊,为她所用。而后一天月相国国师,看天象卜卦算出月相国有难,方位又指向太阴星,种种迹象表明女帝就是月相国的灾难。他将此事散布人间,搞得人心惶惶,女帝伤心过度悲愤而亡。而国师继承王位,改名金相国。民间也有传说女帝根本不是病死,而是被国师毒死的。
阿尔扎想起这段历史后,充分怀疑母亲就是金相国的子民,传说极有可能是真的,女帝教会了百姓制蛊,而母亲大概率是从栈道出来售卖药材,才被困在塔拉拉木,那这一切都能对上了。
阿尔扎向叶令仪说了自己的猜想,和叶令仪想的没错,棠儿说出用蛊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个金相国,对这个国家记载得不多也极为神秘,而且至今还没有人能亲眼见过。
阿尔扎问棠儿“那即是蛊,有法子解吗?”
棠儿摇头,对于这种邪术,棠儿也是第一次见,只凭着自己的推断,她没有一点把握能解蛊。
“虽然我不精通蛊术,但我听说,解蛊要找当时帮你种蛊的人解,若帮你种蛊的人已经不在,你就要知道你中的什么蛊毒,它喜什么不喜什么,是如何操纵蛊虫的。”
“大王子,你中的不是一般的蛊毒,你体内的是母蛊,你刚才提到小时候并未有昏死过去的症状,最近几年才频繁起来,我只能得知,你体内的蛊虫已经不满足于你的身体了,若你不能解蛊,母蛊会和你同归于尽。”
阿尔扎悲壮的看着叶令仪,似乎对生死已然看淡“公主殿下,看来在下兑现不了最后的盟约了。但你放心,答应你的事在下能做多少做多少,要是在下死了,你也别怪我。”
叶令仪看上阿尔扎眼睛,觉得他的眼神像他养的那只狐狸一样狡黠,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现在是质子,出行受限,使点苦肉计想要为自己解蛊罢了。
“你放心,天下能人异士极多,我一定能找到能为你解蛊的人。”
“那就多谢公主了。”
表面上云淡风轻装做无所谓的样子,阿尔扎内心还是惆怅的,好不容易想要为自己争一争的时候,竟然看到自己是这样的结局。
但是至少闭眼之前,要弄明白母亲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下次要过来,提前传信,亏得我院里都是签了死契的下人,他们有嘴也不会乱说。不然你早就被我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叶令仪看着时候差不多了,不速之客也不用送,脚疼的厉害只想回屋去歇着。
阿尔扎发觉叶令仪走路姿势不对,棠儿一路都掺着,好似腿脚受伤,问着面前留下来替他和哑奴带路出府的小莹
“你家公主的脚受伤了?”
小莹想着这事还有她一半的原因,自责得很“刚才我和公主扶你,公主要我去叫棠儿来为你医治,我慌忙之中将你丢给她一人,就将脚崴伤了。”
阿尔扎听后不发一语,戴上面具和哑奴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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