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剑尊被救赎后

作者: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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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灯(七)



      众人惊得合不拢嘴:“所以他弄这么大阵仗,只是为了复活他的……情人?”

      祁尘拿了解药回来,见他们还问东问西,忍不住不耐烦道:“找到不就清楚了?有这力气问来问去,不如把那人抓来问个清楚彻底!”

      他这一趟不仅拿了解药,背上还多了块黑布缠着的长方体,看着重量不轻。

      满山孤魂野鬼里,大多是上了年纪的人。要找到一具还算年轻的尸体,不算困难。

      可问题是:“就算真找到这么个人吧,她都变成鬼了,怎么问个清楚?”

      祁尘像是想翻白眼,犹豫片刻忍住了,袖手抽出背上那一块长方形,托在手里解了黑布。众人才发现那竟是一把重剑。剑身澄亮如新,纹路繁复非常,勾勒出三个大字“断尘喧”。

      还有人不明所以,江晏却已看出其中门道:“松山门主座下关门弟子祁尘,‘天阶’重剑断尘喧。”

      祁尘没想到还真有人认得,给他递了个“你真有眼光”的眼神,点头道:“不错。正是在下。那你想必也清楚,断尘喧有何用处。”

      江晏点头道:“重剑诘魂,能问出身死之人的执念。断其执念久,免其尘世苦,不闻世事喧。此为‘断尘喧’。”

      祁尘满意地摸了摸重剑,“没错,每件天阶炼器都有其独特的名字和能力。除了那位听着就像乱起的‘浮云剑’外,名字多少都能代表其特殊能力。现在可以去找鬼尸了?”

      “那位浮云剑”的主人面色肃然,一本正经地点头,“嗯。”

      祁尘这才看到他:“……”

      “你怎么也在这?!”

      容峥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留给他一个清冷绝尘的背影。

      ……

      待众人各自迎战鬼尸,忙得无暇他顾之时,张大花终于找到机会,蹦哒到容峥旁边:“方才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明珩,永绝后患?”

      容峥看他一眼:“在执幻里,幻境主人是不死的。”

      “还能这样?!”张大花大惊失色,“那岂不是永远破不了?”

      “执念若散,幻境自开。”

      容峥说着,挥手劈出一道剑气。剑气呈弧形往前一划,鬼尸顿时横七竖八倒了一大片,看着分外震撼。

      张大花“哇哦”了一声,追问:“那要是散不了呢?”

      他这句声音稍有点儿大,祁尘双手握剑,只得回头抛来一个“聊够了没”的眼神:“前面在这奋勇杀敌,你们在后面谈笑风生?”

      他教训起人来毫不客气,“世界上哪有散不了的执念?鬼尸太多了,别看戏了,赶快!”

      张大花刚想说自己没有武器,祁尘就跟有读心术似的,从随身携带的储物囊里摸出一把砍刀,抛给了他。

      “?”
      张大花下意识伸手一接,被坠得整个人都往下沉。等等,是武器的问题吗?
      张大花心道:我害怕啊!!!

      可全村有手有脚的人都上了,张大花腿抖了半天,还是鼓起勇气,举起砍刀站到了前面。

      灵堂外尸吼声震天,村民们砍的砍劈的劈,一时竟也跟鬼尸战了个不相上下,把那泱泱尸体皆拦在了屋外。

      门外鬼尸大多保留了一部分人的神智——虽然这点神智好像全被他们用来坑蒙拐骗,为了吃到新鲜脑仁无所不为了。但容峥还是觉得心里发寒。

      血祭门的复活其实要更彻底一点,回来的会是真真正正的“人”。从痛觉反应到容貌无一不像,是真正意义上的死而复生。可现在的情况,倒像是有某种介于傀儡术和血祭门之间的法术,可以令被复活者保留部分人的特征。既不是彻头彻尾,只能被人操纵的行尸走肉,也不能算是完整的人。

      方才拿到名册,他发现那是本‘地阶’造物。写在其上的名字无法被伪造,也不能够涂改。上面有两处细节令他格外在意:其一,白赦的确碰过白玉灯。顺着这条线索往下,他们非得找到那五人的下落不可,才能弄清楚这盏灯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一盏;其二,这上面没有名字叫“陆让行”的人,但一盏由他随身携带的灯,逃跑时都不忘捎带上的物品,总不可能一下都没碰过。也就是说,陆让行很可能是个假名,他需要知道真名对应名册上的哪一位。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一个带笑的嗓音响在耳畔,容峥握剑的手一抖,回头看去。

      江晏从从容容转着折扇,万千光华流转其上,每转过一道,都有极尖极长的银针刺出,准确无误地扎在鬼尸太阳穴上。

      容峥略一摇头,回了句“没什么”,回神又是一剑。这一剑不知怎的,格外重,以至于他自己都愣了下。

      先前祁尘说天阶造物都有其特别之处,还笑他“浮云剑”名字起得随意。其实这名字看着简单,却真是将剑技融在了其中的——浮云之意看似与“游云”相似,却是取自“云翳日光浅,浮生一梦间”,是专斩幻境之剑,剑意和剑招都格外轻灵。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曾碰过钥匙,却能自由出入幻境。

      然而,幻境承受能力有限,倘若要带全村人出去,浮云就做不到了。它只会把整个幻境全毁掉——然后所有人都会被留在里面。所以要解此幻境,还是得让明珩散去执念。

      鬼尸再不怕痛,到底也使不了法力。众人联手之下,鬼尸很快被大片清出,越来越少。

      “很好!”祁尘把重剑往身前一杵,剑意顷刻荡出,鬼尸皆摇晃了一瞬,“再加把劲,用力砍!找到年轻女尸记得手下留情!”

      “不会有人砍错了吧?”张大花拎着砍刀,砍得多了也不那么怕了,“这都快清完了!人呢?”

      村民们彼此对视一眼,皆大声道:“没看见!”

      尸体入葬时,身上都穿了衣服。虽然时日久远,有些衣服已经破破烂烂,但个中特点,还是很好分辨的。

      “奇了怪了,真的没有!”

      看着眼前成堆叠起的尸群,众人都愣了,“难不成还有鬼尸藏着,没出来?”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明珩若真复活了一位女子,断不可能是为了让她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游尸的。

      “那怎么办?”“她藏起来了,我们难道还要去深山里找?”“总不能把坟都掘开来确认一遍吧,杀成这样已经够不敬的了。只盼着先祖在天之灵能理解……”

      祁尘烦躁地挥了挥手,“都别吵!再找找看!”

      他这个找十分简单粗暴,居然是翻开尸体,一个个看过他们的脸。那把“断尘喧”倒霉就倒霉在不能什么都问,只能问“执”,此刻就显得十分无力。

      眼看着宝剑被翻来覆去挪尸体,杏蝉忍不住了:“好歹也是天阶的造物,别糟蹋了。若真有女尸混在其中,大家不可能认错的……”

      “杏蝉姑娘,”容峥忽然道,“我可否冒昧问一句。你从几岁开始住在怀雁村?”

      他这问题其实十分突兀,尤其被问话的还是一位姑娘。杏蝉显然也愣了愣,很快答道,“不记得啦,多少年前的事了!谁还记那些呀!”

      旁边稀稀拉拉响起村民的应和声,祁尘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纵使相逢应不识……”容峥轻轻一叹,“姑娘,你还记得自己出身何处、父母为谁、家住何方吗?”

      杏蝉目露茫然,一旁江晏却恍然大悟。容峥轻声道:“得罪。”

      说罢浮云剑轻轻一点,众人还不及阻拦,剑身就已自杏蝉手背划过。出乎意料的,她手背并没有血,而是星星点点的灵光逸散。

      杏蝉愣住了。祁尘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许久,杏蝉才低下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背看:“我这是……”

      容峥似乎有些不忍,“姑娘可知,这里是一方幻境么?”

      有意无意告诉他们白赦有问题,同他们介绍“陆大哥”,到了守灵阁下特地讲一遍守灵灯。却偏偏与幻境主人两不相识,执念太深,便模糊了原本的人,只剩下那样一段空无的念想。

      明珩既然“复活”了那么多鬼尸,没道理独独落下最重要的一个。思来想去,只能是他捏造出了一个更真实、比鬼尸更完整的“人”。

      但这是做不到的。除非将魂魄从黄泉路上拽回来,否则能复活的,最多也就是一点残存的念想而已。

      是什么能让一点残念,变成活生生的人?
      唯幻境而已。

      杏蝉慢慢地、慢慢地放下手,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白皙光洁的皮囊淡去,露出其下犹然带笑的森森白骨,仿佛音容笑靥皆成昨日黄花,唯一声轻叹消散入风,绘作时至今日的遗憾诸多。

      她说:“我现在知道了……”

      祁尘立剑于她身前,轻叩剑身,沉声道:“‘问执,断尘喧’。”

      眼前景象瞬息变化,徐徐春光洒落街巷。蓝衣公子百无聊赖地坐在檐下,掌心抛玩着一朵玉白杏花。

      果真是年轻时候的明珩!

      只是此时的明珩与容峥记忆里大不相同,眉眼间不见冷漠凉薄,反而是带笑的。天上忽而飘落一阵绵绵细雨,明珩合了掌,抬眸望向巷子尽头。粉衣姑娘正挽着草编的篮子,狼狈地在雨中左躲右闪。

      容峥心道:“这姑娘就是年轻时的杏蝉了。”

      “小楼昨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故事的开始,居然是如此入景入画的一幕。看着断尘喧剑上映出的景,众人不由唏嘘。

      杏蝉见到这方屋檐,再一看屋檐底下空空荡荡,只一位公子坐在那里。立马端了篮子凑过去,肩并肩坐下了。

      那绵绵细雨总算再不能打湿她的衣裳,杏蝉抬头,这下看清了明珩的脸。清逸出尘,眸色如星,一袭蓝袍堪比天青。她顿时笑逐颜开,颇为自来熟地问:“公子,买一朵吗?”

      明珩笑得风流,也不问几文钱:“好啊。”

      杏蝉本就是借他的屋檐躲雨,开个玩笑罢了,哪里好意思真收他的钱。闻言咯咯笑道:“公子长得俊,不收你钱啦。”她抬手指了指上方,“借我个屋檐躲雨便好。”

      东云气候湿润,时常下雨。杏蝉就在不远处支着个摊,蔬果花卉什么都卖,雨下大了就来躲上一躲。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熟络了。杏蝉总是记不得要带伞,明珩有一次问起缘由,才知道她家住怀雁村,村子离这儿不远,三面环着山,水汽被拦在了山外,因而很少下雨。

      谈论起这事时,杏蝉挽着花篮,眸色亮晶晶的:“听说雨后白虹是祥瑞之兆,我还没有见过呢。”

      明珩便也跟着笑,道:“会见到的。”

      杏蝉笑着应“当然”,边说边低头,轻轻扯了扯身上衣物。明珩余光瞥到,立马凑过去问:“怎么啦?可是穿着不舒服?”

      “是啊,”杏蝉道,“我们村大家都穿这种粗布麻衣,大人们穿惯了没事儿,我却觉得磨着疼。”

      明珩伸出手,看样子是想揉一揉她的头,最后不知怎的又忍住了,颇为认真地说:“等我以后有钱了,一定给你买一件新的。要用全东云城最好的衣料来做!”

      “好呀,”杏蝉扑上去,一把抱住了他,“我等着那一天!”

      明珩顿时一僵,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好半天才落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他柔声道,“抱太紧啦,放开些。”

      杏蝉哼了一声,使坏抱得更紧:“我不我不!”

      春雨不知何时停了,淅淅沥沥声渐渐淡去,彼此的呼吸声变得分外清晰。杏蝉抱了许久,松开时才发现明珩偏过头去,竟是羞涩的说不出话来。撞上她的视线后,他先是微微一怔,旋即弯眸,笑得眸子熠熠如星,无声胜有声。

      这画面实在当得起一句温馨。

      有人忍不住问:“这明珩看着也是个知情识趣的公子,怎么会想不开成了魔族走狗,座下‘修罗’?”

      他话音未落,眼前画面一转。

      “我们现在这样,究竟算什么呢?”杏蝉手里攥着薄薄一张信笺,撑着窗沿往里看,却见明珩和一位白衣人站在一处。那白衣人背上背着一把剑,隔着一扇窗,杏蝉听不真切,只依稀知道那人正劝明珩接受着什么。杏蝉不由攥紧了信笺,等在门外,自言自语道,“我一定要问个清楚才行。”

      众人了然:这是做尽了情浓意切之事,打算捅破最后那层窗户纸,正式要个名分了。

      “这人是魔族吗?”有人在剑前发问。

      却见那白衣人转过身来,衣袂飘飘,剑上缠着的三道青绳随风轻甩。那绳从背后荡至身前,众人这才看清,那长绳末端坠着淡蓝珠玉,玉上瘦金体劲遒锋利——居然是神剑“峥然”!

      既如此,这白衣人的身份便也不难猜了。
      容峥的师傅,那位于血祭门惊变中身死道消的凌仙门前门主,曲闻逸。

      祁尘失声:“他不是从来闭关不入尘世的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容峥凝着那剑,出神片刻,才收回目光,自嘲地一哂。

      算算时间,那时他已被收入曲闻逸门下,成为了凌仙门主首徒。两人常年在山上清修,不问世事,偶尔下山,也是师傅带着他除魔,往往呆不到两三天便又折返。

      容峥从很小的时候,就是孤身一人了。他被曲闻逸捡回了山,师傅待他很好,凡下山除魔前,怕他担心,去何方、见何人,事无巨细都会与他说清。还会万般叮嘱他一人呆在山上,万事要谨慎小心。

      可他确信,自己对曲闻逸下山见明珩这件事,同样一无所知。

      屋内,曲闻逸解下峥然剑,放在桌上。
      看口型,竟是对明珩说了句。

      “请。”

      “峥然剑”成名已久,凌仙门彼时也还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宗。
      究竟是什么事,能劳凌仙门主下山亲请?

      众人面面相觑,眼底俱是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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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白玉灯(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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