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缝

　　英语周报上的听力题还夹着陈守彦画的小标记，每道题旁边都用铅笔写着“注意数字”“听转折词but”，像藏在纸缝里的小提示。余渐把周报放进书包时，指尖不小心蹭到夹层里的物理公式卡，硬卡纸的边角已经被她摸得有些软，上面“摸底考加油”的字迹却依旧清晰。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班里同学大多在赶作业，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此起彼伏。余渐刚写完数学卷子最后一道题，就感觉有人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肘。转头看，陈守彦正把一张折成方块的纸条推过来，纸条边缘还沾着点淡淡的墨痕。

　　她悄悄展开，上面是他工整的字迹：“周六下午有物理竞赛的讲座，在市图书馆三楼，要不要一起去？”末尾画了个小小的灯泡，和寒假便签上的一样。余渐攥着纸条，指尖有点发紧，抬头看向陈守彦时，他正好也在看她，眼神里带着点期待，像在等她的答复。她赶紧低下头，在纸条背面写了个“好”，叠成原来的样子推回去，耳朵尖却热得发烫。

　　周六下午的阳光比平时暖，市图书馆三楼的报告厅里坐了不少人，大多是穿着校服的学生。余渐跟着陈守彦找座位时，不小心被台阶绊了一下，手里的笔记本差点掉在地上。陈守彦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胳膊，指尖碰到她校服袖子上的布料，轻轻攥了一下：“小心点。”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带着点暖意，顺着胳膊传到心里。

　　两人坐在中间排，余渐刚把笔记本摊开，就看见陈守彦从书包里拿出一瓶橘子味的汽水，悄悄放在她手边：“刚才路过便利店买的，你上次说喜欢这个味道。”汽水还带着点冰碴，瓶身凝着薄薄的水珠，余渐握着瓶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连周围嘈杂的说话声都变得温柔起来。

　　讲座开始后，老师在台上讲着复杂的电磁感应题，黑板上写满了公式和推导过程。余渐听得有些吃力，时不时皱着眉往笔记本上记，笔尖顿在纸上，不知道该怎么整理思路。这时，陈守彦忽然把自己的笔记本推过来一点，上面已经画好了清晰的思维导图，每个知识点都用不同颜色的笔标出来，旁边还写着“这里和课本第三章内容有关”“重点记推导步骤”。他的字迹比平时更工整，像是特意放慢速度写的，怕她看不清。

　　余渐跟着他的笔记听，原本混乱的思路慢慢清晰起来，笔尖在纸上划过的速度也快了些。偶尔遇到没听懂的地方，她轻轻碰一下陈守彦的胳膊，他就会侧过头，压低声音给她讲，气息落在她耳边，带着点橘子汽水的甜味，让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讲座结束时已经是傍晚，夕阳把图书馆的玻璃窗染成了暖黄色。两人一起往外走，陈守彦手里拎着两人的笔记本，余渐跟在他旁边，踩着他的影子走，看着他的校服裤脚被风吹得轻轻晃。“刚才老师讲的最后一道题，你懂了吗？”陈守彦忽然开口，转头看她时，眼里映着夕阳的光。
　　“懂了，多亏你的笔记。”余渐点头，声音比平时轻了点，“不过还有个小疑问，就是那个涡流的产生条件，我还是有点绕。”
　　“那我们找个地方再讲讲？”陈守彦指了指图书馆门口的长椅，“正好这里安静。”

　　两人坐在长椅上，陈守彦从书包里拿出草稿纸，笔尖在纸上快速画着图，一边画一边讲：“涡流其实就是感应电流，你想，当导体在磁场里运动，或者磁场变化时，导体里就会产生感应电动势，进而产生电流……”他讲得很仔细，每个步骤都拆开来，怕她听不懂。余渐坐在他旁边，看着他低头画图的样子，夕阳的光落在他的发梢上，像撒了把碎金，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连握笔的手指都透着认真。

　　“懂了！”余渐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雀跃，“原来这么简单，我之前把它想复杂了！”
　　“不难吧？”陈守彦抬头看她，嘴角弯起来，眼里带着笑意，“其实很多题都是这样，只要理清思路，就很容易。”他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薄荷糖，递给她：“刚才讲题讲得有点渴，吃颗糖润润嗓子。”

　　薄荷糖是橘子味的，余渐放进嘴里，甜味慢慢在舌尖散开，和刚才的汽水味道一样。她看着陈守彦，忽然觉得这个傍晚格外温柔，夕阳、长椅、薄荷糖，还有身边讲题的他，像一幅画，落在心里最软的地方。

　　回家的路上，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路边的路灯慢慢亮起来，暖黄色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下周六还有数学讲座，要不要一起？”陈守彦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点，像是怕被风吹走。
　　余渐抬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把他的瞳孔染成了浅棕色，像盛着温水。“好啊！”她赶紧点头，怕自己慢了一步，“那我们还是周六下午在图书馆门口见？”
　　“行。”陈守彦笑了，嘴角弯起来，像刚才的薄荷糖一样甜，“我会提前买好橘子汽水。”

　　余渐回到家时，妈妈正在厨房做饭，闻到她身上的橘子味，笑着问：“今天去买橘子汽水了？”
　　“嗯，同学买的。”余渐的脸瞬间热了，赶紧把书包放进房间，拿出陈守彦的笔记本，看着上面的思维导图，嘴角忍不住弯起来。她把笔记本小心地放进书包里，和物理公式卡、英语周报放在一起，像是在珍藏什么宝贝。

　　周日早上，余渐难得起得早，坐在书桌前整理周六的讲座笔记。刚把电磁感应的知识点整理好，就听见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陈守彦发来的消息：“我把周六讲座的重点整理成了文档，发你微信了，你可以对着看看，有不懂的随时问我。”后面加了个小小的笑脸表情，圆圆的眼睛，像他平时笑起来的样子。

　　余渐赶紧打开微信，点开文档，里面的内容比讲座笔记更详细，每个知识点都配了例题，还标了易错点。她往下翻，看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下周数学讲座我会提前整理好课本上的相关知识点，你不用提前预习，到时候我讲给你听。”余渐握着手机，心里暖暖的，像是被阳光裹住了一样。她回复了个“谢谢”，后面加了个橘子汽水的表情，然后把文档保存下来，存在手机的“重要文件”文件夹里。

　　周一早上的早读，梧桐树下的霜已经化了，风里带着点春天的暖意。余渐刚到，就看见陈守彦站在树下，手里拎着热牛奶和一袋橘子味的饼干。“昨天整理文档的时候，觉得你可能需要饼干当早餐。”他把饼干递过来，指尖碰到她的手时轻轻缩了缩，“这个饼干是我妈昨天买的，说很好吃。”

　　余渐接过饼干，包装袋上印着可爱的橘子图案，和她喜欢的汽水味道一样。“谢谢。”她小声说，低头拆开包装袋，拿出一块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比平时吃的饼干更甜。

　　两人靠在树干上背单词，陈守彦拿出英语周报，指着上面的听力题：“今天我们听这道题，注意里面的数字，上次讲座老师说这类题容易错。”余渐点头，跟着他一起听，他的声音在清晨的风里轻轻飘，单词一个个落在心里，像撒了把种子，慢慢发芽。

　　课间时，林晓凑过来，看着余渐桌角的饼干袋，笑着说：“这不是陈守彦妈妈买的饼干吗？我上次在超市看到过，他居然给你带了！”余渐的脸瞬间红了，赶紧把饼干袋放进书包里，却忍不住想起早上陈守彦递饼干时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甜甜的。

　　周三下午有体育课，班里同学大多在操场跑步，余渐因为生理期，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休息，手里拿着英语单词本。刚背到“cherish”时，就看见陈守彦跑过来，手里拿着一瓶温水：“刚才看你没去跑步，是不是不舒服？”他把温水递过来，瓶盖已经拧开了，“喝点温水，别着凉。”

　　余渐接过温水，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心里暖暖的。“谢谢，我没事，就是有点累。”她小声说，低头看着手里的单词本，“你怎么跑过来了？不继续跑步了吗？”
　　“跑够了，过来陪你背单词。”陈守彦坐在她旁边，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单词本，“正好我也有几个单词没背会，一起背。”

　　两人坐在台阶上背单词，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暖暖的。偶尔有同学跑过，笑着和他们打招呼，陈守彦都会笑着回应，然后继续和余渐背单词。余渐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忽然觉得，原来体育课也可以这么开心，只要身边有他在，连枯燥的单词都变得有趣起来。

　　周五下午的自习课，余渐刚把数学作业写完，就看见陈守彦递过来一张纸条：“周日上午要不要一起去书店？我听说有本新出的物理辅导书不错，我们一起去看看。”末尾画了个小小的星星，和之前的信封上的一样。余渐攥着纸条，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她在纸条背面写了个“好”，推回去时，正好对上陈守彦的目光，他眼里带着笑意，像阳光一样温暖。

　　周日上午的书店里人不多，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书架上，把书脊染成了暖黄色。余渐跟着陈守彦在书架间找辅导书，他时不时停下来，拿起一本书翻看，然后递给她：“这本好像不错，里面的例题很详细。”余渐接过书，指尖碰到他的手，像触到了暖炉似的，热意顺着指尖一路窜到心里。

　　两人在书店里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那本新出的物理辅导书。陈守彦拿着书，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例题：“你看这道题，和上次讲座老师讲的很像，我们可以买回来一起做。”余渐点头，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弯起来。

　　结账时，陈守彦抢先付了钱，把辅导书递给余渐：“这本给你，我已经有一本了。”
　　“不行，我自己付钱。”余渐赶紧拿出钱包，却被陈守彦按住了手，“没事，就当是谢谢你上次借我英语笔记。”他的手轻轻按在她的手背上，暖意透过布料传过来，让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走出书店时，阳光正好，陈守彦手里拎着辅导书，余渐跟在他旁边，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周末格外美好。她知道，以后还会有很多这样的周末，一起听讲座、一起去书店、一起背单词，而这些细碎的时光，会像星星一样，落在她的记忆里，闪闪发光。

　　回到家，余渐把辅导书放在书桌上，翻开第一页，就看见陈守彦用铅笔写的一行字：“遇到不懂的题，随时问我。”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灯泡，和之前的便签、纸条上的一样。她看着那行字，心里暖暖的，像是被阳光裹住了一样。她把辅导书小心地放进书包里，和之前的笔记本、公式卡、英语周报放在一起，像是在珍藏一段属于他们的时光。

　　周一早上的早读，梧桐树下的风里已经有了春天的气息。余渐刚到，就看见陈守彦站在树下，手里拎着热牛奶和一袋面包。“昨天去书店的时候，看到这家面包店的面包不错，就给你买了一个。”他把面包递过来，眼里带着笑意，“快吃吧，一会早读要开始了。”

　　余渐接过面包，咬了一口，甜味在舌尖散开，比平时吃的面包更甜。她看着陈守彦，忽然觉得，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美好的事情。那些藏在纸条里的邀约、笔记本上的提示、辅导书上的字迹，还有他递过来的牛奶、饼干、面包，都是他偷偷藏起来的心意，像星光一样，落在她的心里，照亮了整个青春。

　　两人靠在树干上背单词，晨风吹过，带着春天的暖意，单词在两人之间轻轻飘。余渐偷偷看了一眼陈守彦，他正低头看着单词本，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她忽然想起寒假里的电话、元宵节的灯笼、图书馆的时光，还有这个春天里的点点滴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暖暖的。她知道，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像春天的嫩芽，在时光里慢慢生长，会长出枝桠，开出花朵，结出属于他们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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