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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不应当的相见
“孟……孟哥？”
气喘吁吁的周昀晋显然没想到他会“大驾光临”，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恢复了往日里的清澈，都是对他掩不住的爱慕。
见状，孟广思一路过来的烦躁平复了许多，起码在心里装着的、想问罪对方的心也暂时搁置了。
“怎么想来学这个？”他明知故问，想从周昀晋口中得到自己想要听到、却又希望对方不要说出口的答案。
周昀晋走近他，但在感受到脸上的汗水一直往下淌后，又在离他不远处站定。
“感觉能有用。”周昀晋腼腆地笑着解释到，“要是我以前就好好学就好了，现在一时半会只能学点皮毛。”
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周昀晋一直以来出乎他预料的答复能力今天仿佛失灵了，让他生出一点儿不满。
孟广思瞥了对方一眼，冲周昀晋勾勾手。
但这一回周昀晋没老实地凑过来，而是就站在原地喊到：“孟哥，我去冲一下，等我会儿好吗？”
是怕他嫌弃？孟广思上下打量了一遍几乎被汗水泡透了的对方，周昀晋便像被火苗燎到似的，往后退了一步，连好不容易在他纠正下站得板正的脊背，又窝了下去。
孟广思张口想调侃对方几句，但余光扫到孟依斐就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看戏一样地眺望着这边，便止住了自己那点儿自然而然的心理。
周昀晋面皮薄，即便在这种人少的私人俱乐部，但有孟依斐在，他大概也放不下矜持，只能支支吾吾。
调/情这种事当然要有来有回才行，否则不就是对牛弹琴么？
孟广思琢磨起来，他该怎么把孟依斐支走呢……
“广思！”孟依斐却突然终止了沉默。她堆起笑来，冲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真是可惜他们两姐弟实在心有灵犀。在他打算做点什么的时候，孟依斐也能察觉并行动。
于是晚开口的他落了下风，不得不放过周昀晋，走到对方身边去。
“姐。”
他们对视了一眼，都知道彼此心里有别的话想说。可在这样的公众场合，便都按捺住了冲动。
“来都来了，不试试？”孟依斐扬了扬下巴，“好久没玩这个了吧。”
“穿着这套衣服试，我脑子有毛病。”孟广思轻轻笑起来，心里思索着，他是该恢复日常训练了。
之前总因为各种原因耽搁，但他和施宇珩的关系就像一根绷紧到极限的钢丝，很快就要拧断了。
他需要充足的体力，来应对可能发生的一切报复。
见他笑了，孟依斐眨眨眼，露出无辜的表情道：“消气了？”
孟广思接住她的戏故意板起脸来，不置可否。
“你是什么怕寂寞的小朋友不想落单？”孟依斐盯着他瞧，忽然坏心眼地一笑，“还是说，嫌我在这你不好发挥啊？”
“知道还不回避？”孟广思哼了一声。
孟依斐笑笑地看他，眼神渐渐染上了一点惆怅。孟广思不想去解读对方的心思，无非是那些他觉得没意思的关心，开门见山到：“把我叫过来，就这点事？没那么简单吧。”
孟依斐总是喜欢玩多线并行的处理，孟广思开车过来的路上，忽然意识到这点。
她是个大忙人，就算他人眼里看来是休息的时间，她参加的各种活动，也都是为了积攒人脉或是掌握什么资讯。
一个几乎不需要休息的人，会不加条件地、好心满足自己弟弟的“小情人”的愿望吗？
孟依斐撇了撇嘴：“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会害你吗？”
孟依斐的回答有些含糊其辞，孟广思心领神会，明白对方准备干点让自己心烦意乱的事。
他想，把周昀晋叫走试探他已经让他烦了，孟依斐还有什么更胜一筹的后手？
“那就是打算给我添堵。”
孟依斐咳嗽一声：“见个人罢了，不会难为你。”
“你每次都是这么说……”然后让他如鲠在喉。
“Rachel!”
一个清脆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比脚步声更快闯进孟广思的耳朵。
他顺着声源的方向转过头去，瞧见一个年轻的女孩。对方身上穿着运动的衣物，应该也是来锻炼的。他确信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却莫名有些熟悉。
他似乎在哪看见过这张脸，可太过遥远的回忆，让他无法确定。
“Vivi，过来这边坐。”孟依斐亲昵地回应道，起身向对方迎去。
不知怎么，孟广思觉得有些肉麻。他呆在原地，等两人走近自己，才主动打了个招呼：“你好。”
“您好。”女孩也大方地朝他摇了摇手掌，见他没有伸手，便也没有做出握手姿势。
有眼色的人，孟广思在心里给对方的印象档案打上了第一个标签。
“广思，今晚我们一起吃顿饭，你想去哪儿吃？”
孟广思下意识微微皱眉。除了应酬，他对和陌生人吃饭的事总是抗拒的，不论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他总本能地因为将要和对方分享食物感到厌恶。
“嗯？”孟依斐嗯了一声，提醒他收敛自己的情绪。
“随便吧，我都可以。”
“那小周呢，有没有什么忌口？”
“他也去？”
“他为什么不去？”孟依斐做出比他更夸张的惊讶表情，“你要抛下他一个人啊？”
他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可无法做出准确的形容。他的预感告诉他，不应该让周昀晋到场，在他没弄明白孟依斐的打算前，也许这场小小的宴席，会因为他无法掌控带来不少麻烦。
“他一个人也——”
“孟哥，我回来了。”周昀晋用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缓缓走了过来。在靠近他们的时候，他发现了站在一旁的、被孟依斐叫做“Vivi”的女孩，一下子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您，您好？”
周昀晋在结巴什么？孟广思心里有一点儿不愉快浮动。
他这时才认真打量了一眼Vivi，发现对方拥有一张作为偶像出道也够格的容貌，不知道是不是孟依斐准备捧的下一个新星——可只是那样的角色，孟依斐有必要请她和他们一聚么？
“不用这么客气，我叫逢悦，你好呀，怎么称呼？”女孩笑意盈盈地伸出手自我介绍到。
孟广思的心中有如惊雷炸响。
他微微张开嘴巴，声音差点因为他的声带颤动抖落出来。
逢悦……逢？这个姓氏实在少见，在他的记忆中，仅仅和一个人关联。
那个在他们的“家”中，完全不被允许提起的名字。
孟依斐打算做什么？孟广思心中的惊讶，很快转化为了对于事态超出自己预料的焦虑，和对于当下的发展正在脱轨的怒气。
孟依斐怎么能不提前告诉他呢？
还好逢悦站在他身侧，看不到他难以掩饰的表情变化。倒是正对着他的周昀晋，因为他的神情变化而微微一愣，没有及时应答。
直到逢悦伸出手，他得到了这个信号，才连忙轻轻握了握对方的手掌自我介绍起来，不至于失礼：“你好，我叫周昀晋。”
“小周，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吧。”孟依斐像是浑然不觉孟广思心中的波动，热情地向周昀晋邀请到，“Vivi明年可能也要出国，你传授点经验给她。”
“哦，是这样吗……”周昀晋不好意思地笑笑，礼貌地做了免责声明，“我也不是很了解，只能说自己知道的事。”
说着，他感觉有些奇怪。说起出国这种事，孟依斐和孟广思不应该更熟悉么？他知道两个人都有留学经历，而且年份比他还长。难道是因为他的年纪要小些，和逢悦这样的大学生更有共同话题一点么？
他又悄悄瞥了一眼孟广思，对方的表情不太好。难道是他刚才的距离没有保持好吗？周昀晋思索着，却又想起孟依斐先前说的话题，心中难免有些苦涩。
他依然会为对方的不悦，下意识地选择保持和所有人的距离，然而这样的举动没有什么价值。
“没关系，”孟依斐拍了拍周昀晋的肩膀，“你们先加个微信吧。”
周昀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然后才想起自己已经换了衣服：“孟姐，稍等我一下，我去拿一下手机。”
周昀晋转身离去，孟广思看着他的背影，又扭头瞟了一眼孟依斐。他欲言又止，可没法掩饰眼睛不由自主地追逐起逢悦来。
他当然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于世上，但他从未做过见面的设想。
他曾经想过，大概对方也是这么思考的，他们双方最好的结局，就是此生不见，直到生命终结。
就在他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面的时刻，孟依斐却那么随意地把人找了过来，还要叫他作陪？
然而逢悦在这，他不好得开口拂了孟依斐的面子，只好保持沉默。
周昀晋回来了，他掏出了手机，主动加了逢悦的联系方式。
孟广思全程几乎不眨眼地看着对方，没注意到自己的表情生硬。
他们一行人上了他的车，周昀晋自告奋勇做了司机。
孟依斐终于好心一次，将副驾驶座的位置留给了他。可坐在副驾驶座上，孟广思还是没法让自己看上去亲切些。
越是想要把注意力集中在当下，过去的回忆便越是紧紧缠上他。
为了那个人，他的父母曾经爆发过争吵、冷战，到最后撕开了两人在他和孟依斐以及公众面前看似恩爱的假面……
他以为自己已经遗忘，却没想到身体依旧记得那种宛如窒息的体验。
“广思，身体不舒服？”孟依斐却在这个时候开口关心他到，“要不要先去趟医院？”
车内后视镜里，周昀晋的表情也是对他的担心，似乎只要他松口，就会调转方向往医院开去。
他的心情终于稍微好过了些，从过去积累起来的阴影的重量挣扎出来。
“这顿饭，我有什么非吃不可的理由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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