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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不拖后腿
孟依斐微微歪着脑袋看向他，语气平淡。
周昀晋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内容表达的含义。
这张和孟广思五官极其相似的脸，和他再熟悉不过的姿态，说出的话，犹如孟广思亲口告知，给他带来连自己都疑惑程度为何之重的冲击。
未婚夫？
一时间，周昀晋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感受。
一种轻微的疼痛攥住他的心脏，肺部也像是潜入深水中被气压挤压一样。
周昀晋不由得张开嘴巴，让更多的空气进入，缓解他缺氧似的感受。
“啊……”周昀晋轻轻应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妥当地回答孟依斐的问题。
他知道自己不是游刃有余的人，恐怕面上已经暴/露了他心底的五味杂陈。那么言语上便守口如瓶吧，给自己留一点空间。
“你没有看新闻？”孟依斐似乎没察觉到他的情绪一样，继续说了下去，“这几天也上过几次头条。”
换了手机后，他最近几乎没有关注互联网的内容，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周昀晋摇了摇头，诚实地承认到：“没有。”
“哦，原来是这样。”孟依斐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转移了话题，“今天你有没有什么安排，要出去走走么？我可以让人陪你去。”
“啊，没关系的，谢谢孟姐。我在这里就可以。”
太生硬了。是孟依斐这样的人不会采取的转移话题的方式，周昀晋捕捉到了异常之处，可他内心的动摇，叫他在当下难有余力，去思索孟依斐为什么会忽然提起未婚夫这样的事。
他想起孟广思曾经同他说过的话来。
“半年，我耐心不好。”
算一算，先前约定的时间也快到期。
就算有“遗产”这样的、也许还有一定价值的东西存在，可孟广思有必要因为这点儿已经暴露在视线中的内容，就延长他们二人之间的约定吗？
没有所谓“交往”关系存在，他也做不到从孟广思身边消失，不论是他情愿与否，抑或是孟广思的手段——现在的他都无法抵抗。
所以孟广思最近变得比之前更急躁，是想在约定终止前，将他们的关系收拾得干干净净么？
可是他——
纠结未来才会发生的事，于当下毫无意义。周昀晋下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心神稍稍宁静下来。
“天天呆在这里很无聊吧。”孟依斐含着笑对他讲，循循善诱道，“想出去‘玩玩’吗，早点回来就行。”她别有用意，在亲切的语气下，藏着想借这样的谈话，让周昀晋无意识暴露的心。
Alpha大多精力旺盛，拈花惹草可以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她故意给周昀晋空间，想看看对方会作何反应。
这不是什么高明的方式，但也不失为一种有效的手段。
玩？周昀晋突然想到，自己当下和骨架相比有些孱弱的身体，恐怕之后派不上太多的用处。
他应该多锻炼一些，确保在突发的危险面前，起码能够保障自己的安危，而不是等着被人保护。
上一次在停车场，他也是侥幸才击倒了虚弱的陈立骞。倘若那天的对手是施宇珩，那么他最充足的优势，恐怕只有虚无缥缈的意志力。
在绝对的暴/力面前，意志力不堪一击。
“孟姐，我想问问您，可以让我学习一点儿格斗技巧吗？简单的防身术就行。”周昀晋不好意思地讲出了自己的请求。
孟依斐一怔，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种话来：“有保镖在。”她的试探引起了周昀晋的情绪波动，本想乘胜追击，然而对方却向她抛回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请求。
周昀晋挠挠头，难为情地解释起自己的考量：“我现在的身体素质不太好，我怕拖你们的后腿。”
不拖后腿……孟依斐有点想笑。周昀晋是不相信他们的实力吗？但对方明明清楚自己的身份是“金丝雀”，但还有颗想要做点什么的心，倒叫她也不讨厌。
孟依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脑海中浮现出几个人选：“如果你想，我倒是认识这方面的老师。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都可以。”周昀晋连忙点头。
“把早餐吃了，我们过去一趟。”
……
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再醒来的时候，孟广思感觉自己头脑发昏，就像是低血糖犯了。
但缓了几分钟后，长时间睡眠带来的满足，让他心中浮动的情绪平静下来。
出于习惯，他先打开了手机开始检查信息，果然，在通知栏里排队等待他检阅的信息，划了几次都没到底。
孟广思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翻身起来，从衣柜里拿出衣服，站在穿衣镜前开始一件件地、把那些束缚活动的轻薄刑具给自己套上。
最靠近喉咙的纽扣扣上的时候，孟广思从头到脚地审视了一遍自己的形象。
镜中的他即便是在打量自己，眼神也带着刻薄与冷酷，仿佛雕刻家检查自己并不完美的作品，究竟存在怎样的瑕疵。
可他却终究做不到像那些为艺术而癫狂的人们，将这尊塑像毫不留情地毁去。
他走出房间，别墅里一片寂静，甚至没有电器运作的声音。
他打开先前安装的程序，瞧见周昀晋的定位已经跑到了离这儿十几公里外的地方。
去做什么？
孟广思蹙眉打开社交软件，看到周昀晋信息框存在红点，时间在几个小时前。
「孟哥，我和孟姐出去了，饭应该在冰箱里」
他们两个人一起行动？
孟广思感觉有点烦躁，很久没体会过的睡饱了的好心情，一下子减淡了许多。
这件事上，孟依斐未免管得太宽了些。他有自己的分寸，为什么总要对他旁敲侧击？
是对他不信任，还是觉得对他的控制没有从前那么奏效了？
孟广思叹了口气，不禁思考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回国。
即便在国外，他也不曾感到真正的自由，但总归比在国内、就在晟禾的眼皮子底下，物理意义上要自由得多。
至少孟依斐和那帮老家伙，不至于这么正大光明地干涉他的安排。
他打开联系人，手指拨到孟依斐的姓名，想了想，还是给周昀晋打了电话。
电话那端的默认彩铃声响了十几秒才被接起，接电话的人却是孟依斐。
“起来了？”
孟依斐的心情听上去不错，这让孟广思越发不快，可他不想被孟依斐太快察觉自己的心情，只简单应到：“嗯。”
他看似想要遮掩情绪，实则没好气的应答逗笑了孟依斐：“起床气还没消啊？他不是给你报备了吗。”
她走前亲眼看着周昀晋纠结该怎么给孟广思留言，手指在屏幕上敲打后又点击删除，浪费了好几分钟的时间。
如果是她，她才懒得给孟广思报备呢。惯得对方要求越来越多。
“……”
“我们在健身馆。他自己要求的，想学点防身的技能。”她还以为对方就算醒了，大概也会等他们回去再秋后算账，没想到会这么直接地找上门来。孟依斐笑笑，难得孟广思在她面前表现出有些稚气的一面，本想捉弄对方的心思也放了放，“马上就回去了。”
防身的技能？孟广思皱起眉头，心想保护一个周昀晋还是绰绰有余，只要对方别乱跑，就像今天这样。
做这些事，是为了讨好孟依斐，因为现在寄人篱下？
孟依斐一听对面沉默了，就知道自己的弟弟又开始钻牛角尖了，她直截了当地解释起来：“为了讨你的欢心啊，这都想不明白。”
孟广思被对方言中心事，不想被孟依斐听出自己的情绪，便装信号不好一言不发。
孟依斐领教过对方冷战的厉害，于是投降到：“我把位置发你，你亲自过来看看呗。”
她本想借机测出周昀晋的深浅，可对方在她面拘谨得要命，还不如孟广思在场透露的信息多。
孟广思哼了一声，口是心非：“我去了干嘛。”
孟依斐没和他争辩，只是挂断了电话。在孟广思下意识喊到“喂”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跳出孟依斐的信息。
短暂的加载过后，一段视频呈现在他的面前。
视频里的周昀晋在教练的指挥下，持续击打着面前的假人。
发力姿势不太对，挥拳的时候没有注意转腰的动作，完全对扭胯送拳毫无认知。站得太高，下盘都是破绽……周昀晋作为一个新人存在的问题，他能挑出太多。
然而在拳头击中假人、引发假人的摇晃时，周昀晋并没有像新手一样下意识地闭眼，而是趁这个机会挥出下一拳。
对方平常会被视作迟钝的平静，在此刻派上了用处。
实战里技巧固然重要，可没有出拳的勇气，难免在慌乱中沦为靶子。
周昀晋在格斗方面有点天赋，如果能够保持训练，说不定成效不错。
孟广思琢磨着，心思忍不住往其它地方飘。
被汗水濡湿的刘海分成缕搭在周昀晋的额头，将那双因为眼角下垂、看上去温驯的眼睛遮掩了大半。
灯光形成的阴影投下，映在他的瞳孔中，涌现出一点儿血性，配合他每一拳都尽自己所能的力道得到的闷响反馈，和他平日里温吞的性子形成了反差。
这么看着，孟广思突然想起他们刚认识不久时的事来。
那一天和他告别后，周昀晋却不知又从哪儿钻出来，结实地给了陈立骞一拳，把他从困窘中解救出去。
他原本因为对方躁动的心绪，忽然冷却。
周昀晋的心思，他怎么不懂呢？跑去学习什么格斗技巧，说到底，还是为了他。
可他们二人之间摇摇欲坠的联系……会有周昀晋磨练的技巧施展的那一天么？
孟广思决定不再想下去。
他应该亲自过去看看，而不是在这玩什么伤春悲秋的独角戏。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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