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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6 章
家里早已乱成一锅粥,还有一群男人的嚷叫声,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加快了脚步。
府中奴仆和被闯进来的人扭成一团,死活不让他们往前再进一步,双方僵持不下,就在这时,一个男人恼羞成怒拔起剑就要砍——
“住手!”为首的男人喝道。
却不想传来男人一声惨叫,他倒在地上,捂着胳膊在地上打滚。
看着眼前的景象,叶岑额头的汗都滴下来了,他看向那把还带着温热血迹的宝剑,他认得,那是开国时,元帝赠予谢家的宝剑,而持剑人——
他看过去,那是江离,曾经江家的女儿,如今谢家的世子夫人,她一向行事温和、不急不躁,很少见她发怒,此刻她提着剑,指着他,面若寒冰,一句话也不说,竟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少夫人,他们想要硬闯!”
江离低着头看着在地上呻吟的男人,冷笑一声,突然抬脚,一脚踩在他的伤口上,原本深可见骨、血流不止的伤口,又雪上加霜,冷汗直冒,他叫出了声,让人发憷,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制止。
“你以为这个什么地方!”说着在他的伤口上狠狠地碾了碾,直到他白眼一翻,疼晕过去。
江离只觉得无趣,不屑地松开了脚,举起剑,一步一步地朝着叶岑走过去,质问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剑,有些紧张,屏住了呼吸,咽了口口水,直到剑锋并不停止,依旧直逼他的喉咙,他慌了,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又咽了口口水,“这里,是靖安侯府。”他闭上眼。
剑抵在他的脖子上,有些刺痛,他慌忙睁开眼睛,发现她并没有松手的打算,竟然还在往前进,便又往后退。
“这里,是靖安侯府。是元帝亲笔题书的靖安侯府。安帝在世时,曾言:任何人不得持兵器进入靖安侯府。你今天在干什么?”江离歪着头微微一笑。
“卑职,卑职是奉陛下之命......”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门槛绊了一下,险些摔出去,他这才惊觉他已经被逼退出去了。
江离依旧不依不饶,笑问道:“陛下说什么?”
他身后是百姓议论纷纷的声音,脑海里回想着明帝的脸,更觉得自己似乎被架在火上烤一般。
“任何人不得持兵器进入靖安侯府。叶统领今天在干什么?你不仅持兵器,你还敢硬闯!你莫不是欺我公公夫君离世,欺我靖安侯府没人不成!”她喝道,“还是说,你自恃龙鳞卫,便目中无人。”
轻飘飘的一句话压得他死死地,不敢在言语!
“文臣下轿,武将下马的靖安侯府,也是你们说闯便能闯的!”她站在石阶上,看着台阶下的人,转开目光,“主帅离世,北疆战事胶着,无人主持大局,竟让北疆一退再退,陛下想要问罪是不是?”
“可是凭什么问罪?难道是因为公公被敌国暗杀?难道是因为我夫君大破北蛮被人暗杀?还是我,只生了一个女儿,让靖安侯府后继无人,无人能收复北疆?”
她眼眶微红,吸了一口气,缓了缓语气,“我公公新丧,我夫君披孝上阵,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能送一送。而他,两个月后,也葬身在了那个地方。我靖安侯府传至今日,仅此一脉,家中大丧,竟无一人扶棺而归!”
“今日,我公公,我丈夫,他们的棺木还停在府中,都不曾入葬,你们竟然就敢持兵硬闯!”
“家中上有祖母、母亲年事已高,连番打击,卧病在床,汤药不绝。下有三岁稚女,蹒跚学步,语不成调,终日惶恐不安。连翻追问棺木里躺着何人,爹爹去那儿了?稚子何辜!你们竟然逼迫至此!”
“今日我倒要看看,是谁,敢上前一步,惊扰府中老少!”
这时家丁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出来。
“丢出去!”
“若再敢往前一步,就不止这么一剑了!传我令,何人若擅闯靖安侯府,就给我砍!闭府送客!”
叶岑无奈,只能眼睁睁看着靖安侯府的门就这么阖上,而自己则只能跟一根木头一样,傻乎乎地站在门口,人人指点。
“真是一出好戏。”楚嘉泽松开车帘,仰倒在靠垫上,“文臣下轿,武将下马的靖安侯府,到最后,就剩下一家子的妇人。呵!”他不得笑出了声,“跟我家也没什么区别。所以啊,干嘛这么听话搭进去一代又一代人,傻子!像我,做个富贵闲王、麻雀在后多好!”
“啧啧啧!”他感叹一番,催促着车夫快走,“回去!”
然后抻了抻懒腰,打了个哈欠,“起这么早看了这么一出戏,我都困了,得回去补觉,明儿说不定还有一出戏呢!”他想想就觉得开心。
门一关,江离就泄了力,手里的剑再也握不住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也软了下来。
她迷迷糊糊间听见了孩子的哭声,哭得可怜,嗓子都要哑了,她撑不住,睁开了眼睛。
将将眼睛睁开,蓁蓁便扑了过来,趴在她身上,哭得可怜,一耸一耸的,十分不舍地连声唤她,“娘亲,娘亲......”窝在她的脖颈处不肯起身。
江离想要安慰她,刚开口,就干咳了几声,萧淑慧哄道:“蓁蓁乖,娘亲渴了,要喝水,喝完水再抱你好不好?”
蓁蓁也只好松开她,不情愿地缩在祖母怀里。
江离刚喝完水,蓁蓁就急不可耐地扑到她的怀里,死死地抱住她,不肯松手,江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要不等病好了再去吧,你这样吃不消。”老夫人劝道。
“趁热打铁,打铁趁热。越拖越不好解决!”
“可是你还病着。”
“没事,歇一晚就好了!”
“娘亲要去哪儿?昨晚蓁蓁就没有见到娘亲。”她昨晚等了好久不见娘亲的身影,太奶奶说娘亲很快就来了,可是她都睡着了都没有看见娘亲,她好委屈,缩在她的怀里,揪着她的衣裳,就是不松手。
“娘亲有事情要办,要出去几天,很快就回来了。”
“几天?几天是多久?昨晚蓁蓁就没有看见娘亲,好不容易看见了,娘亲又要出去吗?我不要。”蓁蓁从出生开始就很少闹脾气,此刻难得生气,她别扭的戳着自己的小胖手,嘟着小嘴巴。
“等娘回来了,娘就不走了,每天都陪着你,好不好?”
“不好,不好!爹爹也说很快就回来了,然后每天陪着我。娘,爹爹去哪儿了!他已经很久没有给蓁蓁写信了,也没有给蓁蓁买好玩的东西回来了。”
江离忍着心中的酸涩安慰道:“很快就回来了。”
老夫人生怕她再说些什么,连忙将她抱过来,“娘亲生病了,太奶奶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我不要,我不要!”她扭着身子,“我要娘,我要娘。”
“听话!”
“我要娘,我要娘。”她哭着往江离那儿去。
“祖母让她呆在这儿吧。”刚伸手去接她,她就一咕噜爬了过来,蹬掉了自己鞋子,缩在江离身边,躺的乖乖正正的。
“我不会吵到娘的,我很乖,真的很乖!”
“娘知道蓁蓁最乖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闹了一场,不一会儿蓁蓁就睡着了。她看着女儿稚嫩的脸庞,突然有些舍不得,可是也更坚定自己要做的事。
“娘亲和爹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好好地长大,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不论这条路有多么难,我们都要走完。”她轻轻摩挲着女儿白白嫩嫩的笑脸,吩咐她们,“明日一早他要是看不见我一定会哭闹,你们不要怕伤到她,只管将她带去密室。我或许两三天,或许四五日会回来。这些日子,她想哭便让她哭,想闹便让她闹,只要不出那个地方,随她。府中有九源他们照看,我不担心你们的安全。”
“若有人存心将他们引开,你们也不要出去,万事都有九源他们安排,切记!”
“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会照顾好小姐的。”
她拉过忍冬和雨竹的手,叮嘱道:“你们俩是服侍我的人中年岁最长,性格最沉稳的。我只告诉你们一件事,即便这件事情结束了,也不意味着安稳。侯爷世子都不在,家中祖母母亲年岁大了,支应不来。我要顾着外面,家里我就尽数交给你们了。帮我看好这个家,看好这家里的老少,便是帮了我的大忙!”
“奴婢一定万死不辞。”
“忍冬,你去祠堂将密封在匣子里的铁卷丹书拿来。”
“是。”
她说完话,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便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次日天刚蒙蒙亮,一直紧闭着的侯府大门被人打开。
在府外候了一夜的叶岑突然一个激灵醒了,立马支棱起脑袋看过去——
江离身着诰命服饰,手里捧着一个匣子,瞥了他一眼,然后走了出来。
叶岑连忙迎上去,她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往前走。他愣了愣,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连忙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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