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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
不是在场所有人的错觉,四周的温度在黑暗降临的那一刻骤然下降,有阵阵阴风从门口涌入,伴随着呼啸声回响在耳边的还有兵器之间的相互碰撞。
在骚动的同时,有士兵团团围住了大殿,怕有人趁乱离开,他们将通道堵得水泄不通。
“陛下!陛下——!”秦令之依旧在不断呼喊着,嘴上功夫没闲着,身子却是半分未动。他的眼睛在片刻之后便习惯了黑暗,向着周翊坐着的地方看去,宰相隐隐约约能看到那边有两个模糊的身影。
另一位估计便是思裕了,秦令之心想。
“爹,爹爹!”忽然,秦彤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感受到自己的袖口忽然被人抓住,秦令之猛然回头,渐渐看清了自己女儿的容貌。他将秦彤护在身后,将对方快速拉到殿中的柱子后躲着,他安慰道:“彤儿,你待在这里别动,爹爹马上就回来。”
语毕,他看向化作侍女跟随在一旁的蒋琴琴,厉声道:“看好二小姐!”
四周漆黑一片,秦彤在黑暗中胡乱穿梭着,似乎想要摸清楚林佳宜的位置所在,她摸索着前进,走到舞姬身后的一名侍卫身边,抵着耳朵悄悄说着什么,从腰间递出一把匕首。
蒋勤勤虽没有跟上,却也看清了秦彤的行动。她趁乱将拉起了林佳宜的一只手离开,从大殿的中心,跌跌撞撞跑到了后门处离开。
害人之心不可有,蒋勤勤虽然答应了秦文的要求,却从未想要加害别人的性命。
而身处于变故的中心,在秦彤的事上,秦令之不敢分心半分。害怕思裕会从自己身上作梗,秦令之离开秦彤向着大殿中心走去,在一阵碰撞之后,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腰间被抵上了一把匕首。
握着匕首的人正是周翊,他在秦令之耳边低声细语道:“宰相大人别再上前了,请你看一出戏,观众应该坐在席位上。”
“小满公子。”秦令之没有再动,而是冷声回答,“为什么陛下遇到危险,隐卫却无动于衷?”
周翊:“或许这出戏便是陛下安排的。”
秦令之又说:“不仅是陛下安排的,隐卫的首领在大殿里,属下必定也是听从指令的。”
周翊没有回答,秦令之又道:“隐卫只听令于他们的首领,而他们的首领必须绝对忠于陛下。陛下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心里都清楚,小满公子是觉得他有能力活捉莫折治,还是找出杀害翎王的凶手?所以在这里的那么多人中,隐卫的首领很有可能便是你了。”
“秦大人果然聪慧。”周翊面不改色地称赞说。
“思大人恐怕就混迹在这大殿里。”秦令之又说,“等会你们要演什么戏?荆轲刺秦王?还是上演起死回生?”
“你猜。”
“小满公子藏得深,秦某看不出。”秦令之说,“两位大人的计谋也必定不会让我参透。公子,放秦某回座吧,我不打扰你们。”
周翊笑了笑:“那就好。”
在一片混乱声中,有人似乎正在大殿之中乱窜。文臣们乱成了一团,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自顾自地抱团在一起。
并不清楚莫折治的方位,他们只顾着远离皇位,将彭昊只身一人暴露在危险之中。似乎都不曾惧怕这无能的皇帝,在场人人自危,在灯光重新亮起的那一刻,又是阵阵惊呼声响彻整座大殿。
“这……!”
“翎王!翎王殿下……!”
“怎么回事……翎王殿下没有死……这是人是鬼?”
待到众人看清了翎王的面容,瞧见了那浮现在他脸上的尸斑和青肿的脸庞,那些胆小的官宦家属才彻底破开嗓子尖叫。
莫折治手中的兵器正中翎王的胸口,他替彭昊挡下了那一刀,却毫发无损地站在了原地。
周翊看着龙椅旁的男人不禁皱眉,计划中虽有杭谨庭保护彭昊这一环,却也不曾安排用自己的肉身去为少年挡刀。
“翎王”的眼神扫过周翊,虽然没有停留,但却微微点下了头。他用冰冷的手掌握住了莫折治的手腕,稍稍一用力,便险些折断了对方的手腕。
因为“翎王”的出现,莫折治显然也吓了一跳,牢牢握在手中的匕首骤然松开,他挣脱杭谨庭的束缚向后退去,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魇鬼思裕的传说在场所有人都曾听说,但横死之人却不止思裕一人,翎王彭擐在此刻出现,那边说明…….
“皇兄。”杭谨庭压着嗓子开口,他对身旁的莫折治不管不顾,转向时用一只手搭在了彭昊的肩膀,他说,“我回来看看。”
即便知道面前的人是杭谨庭,彭昊在面对这张死人模样的脸庞时,仍有些生理性地不适。他微微颤抖着,嗓音随着身体一同发着颤:“翎,翎王……朕……你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事?”
“杀害皇弟的人就在这大殿之中。”杭谨庭在众人面前转头,他向前一步,让大臣们得以看清他的面容,又开口道,“皇兄可否帮我找出?”
“你说就在这大殿之中?”彭昊故作惊讶,问道,“怎么可能?这大殿之中都是大源的重臣,翎王这意思……”
“皇兄,死人的嘴不会骗人。”杭谨庭顿了顿,他的眼神扫过四周,用着一张骇人的脸挤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一边说着,杭谨庭走到莫折治的面前蹲下,也不在乎他方才行刺的行为,在对方身上狠狠掐上一把,他一把抓起二皇子散落的头发,逼迫着对方仰起脑袋同自己对视。
杭谨庭道:“西洲人对大源皇帝不敬,当斩。”
“不过一个冤死的鬼。”莫折治的声音没有起伏,语气冷淡,“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的生死?”
杭谨庭反问:“那再加上一个冤死的太傅思裕呢?”
莫折治依旧没有动容,眼神空洞地与杭谨庭对视。杭谨庭的力气过大,用单手紧紧捏住了对方的肩膀,他慢慢俯下身子,在莫折治的耳边轻声道:“还妄想着西洲王来救你吗?”
冷笑了一声,“弃子”二字悠悠飘入莫折治的耳中。自大源发出消息已经数十日,若是西洲王真心想接他回去,又怎么会到现在都杳无音讯?
莫折治呆呆地望着前方,眼神依旧空洞,他被杭谨庭的一语点破,这才有些接受了事实。
只犹豫了几秒,莫折治在猛然间抬起了头。他望向前方的模样视死如归,目光落在了离他最近的秦彤身上。
算准了他会刺杀皇帝,但忽略了莫折治会在狗急跳墙时暗算他人。待到周翊意识到这一点,只见莫折治已然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几枚暗器。
暗器是几枚银针,被安插在一把极为小巧的弩上,弩被莫折治藏在了怀中,此刻他掏出直指秦彤,在众人都还未曾反应过来之时,径直将银针射出。
周翊向前望去,对上了莫折治的眼,竟发现对方正诡异地笑着。
这感觉太奇怪了。
银针朝着秦彤的方向直直飞去,在周翊起身的那一刻,一旁的秦令之竟先他一步,向着他的女儿只身扑去。这大源的文臣不会武,想要用身躯为秦彤挡下那致命的几针,秦令之在向前奔去的那一刻面对着秦彤,他看着自己的女儿向着他伸出了手。
只是这伸手却并非拥抱或者推搡,在危机到来的前一刻,她竟牢牢抓住了自己的身躯——她在用自己挡针!
秦令之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这发生的一切,他和秦彤对视着,即便有疼痛从身上传来,他也没有丝毫皱眉。
这一刻,秦令之的表情是绝望的。
“彤儿……”秦令之道,“你不是,不是我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看着秦令之在自己的面前缓缓倒下,秦彤在一瞬间慌了神,她连忙后退看着地上的人,不住地喃喃道,“这不能怪我,是他自己挡上来的……我没想让他死!”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莫折治再次射出了几根银针,周翊一个反身将他钳制在地,秦彤的嘴角却在同一时刻溢出了黑红的血液。
“你涂了什么毒!”狠狠掐着莫折治的脖子,周翊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凶狠。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西洲的王子,收紧手指的时候,几乎可以看见他手臂上暴起的青筋。
“哈哈,哈哈哈哈断肠散……加入了鸠毒,此毒无解,他们死定了。死定了!”当着众人的面,莫折治竟开始大笑起来,他说得断断续续,但笑得也张狂,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内心的喜悦,“死前还能拉大源的丞相做垫背哈哈哈哈,没了丞相和太傅,你们大源就只有一个无能无知的狗皇帝了!”
有大臣在第一时间围在了秦令之的身边,而徐栋阳跑到了秦彤的一侧,颤抖着扶住女人的身体,却意外对上了一旁林佳宜的眼。
林佳宜站在入口处没有离开,只是站在原地定定地望着两人,周围的一切骚动仿佛都与她无关,女人的眼中似乎只有徐栋阳拥抱着秦彤的模样。
她想上前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甫一迈出步伐,却又停下了动作。
她既然已经决定重新开始,知道那么多又有什么意义?
“佳宜……”徐栋阳看着她,无助道,“你来帮帮我们。”
林佳宜没再往前走去,她远远地看着柯行远在周翊的带领下迅速上前,在秦令之与秦彤之间忙活。莫折治被周翊五花大绑在一旁,杭谨庭依旧化作翎王的模样站在彭昊身旁,整个大厅乱成一团,这是这一切似乎都与她再无瓜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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