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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
她看着杜子谦瞬间黯淡的眼神,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拽住他的袖子:“跟我一起去吧,我吃了你爸妈做的饭,你也该尝尝我家的菜!”
杜子谦怔在原地,被她拽住的袖口微微发皱。他垂眸看着凌小芊泛白的指尖,喉结不明显地滑动了一下:“我……这样贸然去合适吗?”
“合适合适!”程瑶瑶突然从后面冒出来,往杜子谦手里塞了个精致的茶叶礼盒,“伴手礼都给你备好了,”她促狭地眨眨眼,“杨成功珍藏的明前龙井。”
杜子谦耳尖微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叶罐上的雕花纹路:“那……我需要换身衣服吗?”
“不用,”凌小芊松开他的袖子,指尖残留的温度让她不自觉地蜷了蜷手指,“我爸妈……其实人很好的,”她抿了抿唇,又小声补充,“就是有时候太现实了点。”
老板娘急匆匆从厨房追出来,手里提着个饭盒:“子谦,带上刚蒸好的酱肉包。”她仔细整理杜子谦的衣领,突然压低声音,“要是她爸妈问起工作和收入,你就说……”
“妈,”杜子谦无奈地按住母亲的手,“我不会说谎。”他默默将一个牛皮纸袋装进背包,“放心吧,该准备的我都准备好了。”
角落里,杜爷爷将孙子拉到一旁,“傻小子,待会儿见着人家父母,别光会唱歌那套,”杜爷爷忽然压低声音,“记着,你的真心,你的担当,比什么都重要!”
凌小芊站在包子铺门口,望着杜家四口人人围着杜子谦细细叮嘱的场景,心头忽然涌上一阵暖意。
杜子谦回头望来的那一刻,阳光正好穿过树叶的间隙,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凌小芊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为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心动——因为他身上带着她最向往的温度,那种被家人全心全意支持着的底气,和将这份爱继续传递下去的担当。
凌小芊站在家门前,钥匙悬在半空,迟迟不敢插进锁孔。她深吸一口气,却见杜子谦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咚咚咚——
他歪头看她,似在缓解她的紧张,又像再说:别担心,所有你害怕的事情,都有我替你挡着。
门开的瞬间,闵秀慧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妈,这是杜子谦,”凌小芊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我……朋友。”
“进来吧,”凌贯华从茶几前起身,目光扫过杜子谦,“小杜是吧?做什么工作的?怎么和我们小芊认识的,从没听她说起过呀。”
杜子谦将礼盒放在地上,声音平稳坦诚:“叔叔好,我在做音乐工作室,偶尔会去京北……”他没有不耐烦,也不见丝毫自卑。
闵秀慧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说话很直接:“音乐工作室?是……个体户那种?那得自己交社保吧……你爸妈是做什么的,是独生子吗?”
“妈!”凌小芊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你在查人家户口吗?”她摸摸肚子,试图转移话题,“我去端菜,忙了一天早就饿了!”
餐桌上,凌小芊机械地扒着饭粒,听着父母连珠炮似的提问:
“工作室能稳定盈利吗?”
“郊区租房不安全吧?”
“听说搞艺术的都……”
“父母自己开店,那就是没有养老保险呀,还有个上初中的弟弟要供,压力很大吧?”
餐桌上的糖醋排骨渐渐凝出油花。杜子谦坐姿笔直,一五一十地回答着每个问题——郊区的租房地址,工作室的不稳定收入,父母普通的退休金。每说一句,凌小芊就感觉自己的心往下沉一分。
“小芊从小听话,”闵秀慧突然放下筷子,“她领导介绍的公务员,国防科大的军官转业,有编制有房,父母都是体制内……”
她看着杜子谦挺直的脊背——他明明可以像吕珐文济那样夸夸其谈,却选择如实说出工作室的窘境;明明能回避父母尖锐的问题,却认真解释着每项收支计划。
“爸!妈!”凌小芊突然打断,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分。
餐桌上骤然安静。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点在桌面上:“子谦不会像文济那样,在咖啡厅以审视物品的姿态观察我,容貌举止、动手能力、身体素质……一次次考察我是不是他理想的贤妻良母;也不会像吕珐那样,将自以为是的关心强加在我身上,甚至不惜定位、监控我的一举一动;更不会像刘天致那样,将我当作随叫随到的玩物,开心时送两个礼物,有了新欢便将我抛脑后……”她声音有些哽咽,将这近一年的相亲委屈都抛洒出来。
杜子谦一怔,抬眼看向她。
“子谦不同,”她感受到他的目光,却故意避开,“他记得我不喜欢吃馅货,会特意给我包各种花式馅料的包子,会留意我吃东西时的神色,以此判断我的感受。他会认真看我写的词,会从里面发现我的喜好,会因为我过生日而学做长寿面……”凌小芊的声音越来越稳。
闵秀慧的筷子悬在半空。
“上次郑卉病发,其他人都想着怎么公关,只有他第一时间送她去医院,帮她垫医药费,守在手术室前等候,”凌小芊直视父母的眼睛,“还有福利院的孩子们,他常来这里做义工,耐心地教孩子们唱歌……”
杜子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从背包里拿出牛皮纸袋,把文件一一拿出:“叔叔阿姨,这是最近承接几个的晚会的合同,这是房本……这是文旅局的扶持协议,下个月我们就能入驻文创园,薪资也会有大幅提高……”
看着他将身家财产摆上台面,闵秀慧和凌贯华冷冰冰的脸色也渐渐变得温和。
“我知道这还不够好,”杜子谦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但我可以向二位保证,绝不会让小芊受委屈。”他顿了顿,“她喜欢音乐,我们工作室可以给她留专属创作间;她在福利院工作,我每天接送……”
凌小芊的眼眶突然红了。她从未想过,有人会这样认真规划她的喜好与梦想。
闵秀慧放下筷子,轻叹一声:“小芊从小被我们安排惯了,文理分科、高考志愿、考研、考编……乃至现在的相亲,都是我们一手包办……”
“所以这次,我想自己选。”凌小芊轻声说,却字字清晰,“选我喜欢的人,选我热爱的事业,选我想要的人生。”
闵秀慧的眼眶突然红了,她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已经长大的姑娘:“你小时候……明明连买支铅笔都要问我选哪个颜色。”
“妈,我早就不是那个连点菜都不敢的小女孩了,”凌小芊握住母亲的手,“您知道吗?和子谦一起唱我们共同创作的《春风曲》的时候,我真的好开心——比考上编制还开心。”
闵秀慧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眼中含泪,“我女儿真的长大了……”她回握女儿的手,“以后,你的人生你就自己做主吧,只要你开心。妈妈……妈妈支持你所有的决定。”
正低头扒饭的凌贯华也突然抬头,饭粒还没咽下去便说道:“爸爸也是,爸爸也支持!”
凌小芊望着母亲的背影,突然发现——原来勇敢说“不”之后,天并没有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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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灯下,杜子谦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钥匙,递到凌小芊面前。
“工作室的备用钥匙,”灯光昏暗,他的笑容却无比灿烂,“以后你想什么时候去都行。”
钥匙很普通,黄铜质地,边缘有些磨损,拴着一根褪色的红绳。
凌小芊接过钥匙,指尖触到金属的冰凉。她突然笑了:“你知道我抽屉里有个包子型的钥匙扣吗?”
杜子谦一愣。
“第一次去你们家包子铺时,在旁边精品店买的……”原来冥冥中自有天意,那深藏于抽屉里的钥匙扣是为了此刻而准备。
“凌小芊,”杜子谦突然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比平时低沉,“我不是随便给你钥匙的。”
他向前一步,站在路灯最亮处,让她能看清自己的眼睛:“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是谈恋爱那种,”喉结滚动了一下,“是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
杜子谦说完那句话后,空气仿佛凝固了。路灯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光影,能看清他额角沁出的细密汗珠。
“我知道这太突然了,”他的声音有些发紧,目光却固执地停留在凌小芊脸上,“你可以拒绝,钥匙照样给你,我……”
“杜子谦。”凌小芊轻声打断他,指尖轻轻点在他的手背上,止住了他愈发急促的话语。她的手指缓缓上移,最终覆在他的手心里,“我也喜欢你。”
夜风突然停了,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一瞬。
下一秒,凌小芊上前一步,主动环抱住他的腰。杜子谦浑身一僵,随即小心翼翼地回抱住她,手臂微微发抖,像是怕碰碎了什么珍贵的瓷器。
“小芊……”他的声音低哑,带着几分不确定,“我可以……吻你吗?”
凌小芊仰起脸,轻轻点点头,闭上眼睛。
就在两人的呼吸即将交融的刹那——
布谷!
凌小芊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亮起,果果的消息跳了出来:
惊喜!《春风曲》入围“国韵新声”古风音乐大赛了!官网刚更新名单,我偷偷帮你们报的名,生日快乐小芊!
下面附带着官网截图,他们的作品赫然在列。
两人的动作同时顿住,鼻尖还差一寸就要相触。
凌小芊先笑出了声:“看来……我们的初吻要留到夺冠那天了?”
杜子谦的耳根红得几乎要滴血,却还是认真回答:“不,可以现在先预支一个……”
夜风重新流动,带着万物复苏的草木香气。
回到家,凌小芊轻手轻脚地拉开抽屉。
最深处躺着那个包子钥匙扣——圆滚滚的白面包子,顶上捏着个小褶,可爱得过分。旁边是早已褪色的熊猫挂件,竹笋已经掉了漆。
她取下红绳,将工作室的钥匙穿进包子扣里。
凌小芊摩挲着包子钥匙扣,忽然觉得——原来最美好的缘分,不是一见钟情的浪漫,而是日久天长的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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