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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游·TE
阴天的京城,风雨楼的楼成了淡灰色。
偶见楼边两道身影,也只静静地站着,在飞檐与天际下,两厢沉默。
不过双方并非话不投机,而是共同享受着此刻难得的清静。
苏梦枕心疼好友,无邪这些年对那臭丫头是眼看惟恐化,溺爱过了头。前几日老爷子吩咐楼中收拾出间坐北朝南的山景房,额外又派了一个老妈子和一个年轻婢女给那丫头使唤,在“金风细雨楼”怎么说都算独一份,亲闺女的待遇。
岂料三催四请,她却不肯搬,把杨无邪给愁坏。
做不出打骂孩子的事,青年选择避而不见。非非便蹲守“跨海飞天堂”外,待那道高大修长的身影一出现,堵他堵个正着。
当时楼里人可都瞧见了——
怀揣彩毬的少女像只大鹅撵在杨先生的身后,娇蛮追击:“躲得了一时,难不成你还躲得了我一世吗?是你不敢看我,又不是我不敢看你,我有什么错!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那架势简直要骑在他们总管的头顶!
缺乏育儿经验的杨无邪如何不悔之晚矣?只是错过树立威信的最佳时期,回天乏术。
不少人趁机凑热闹添乱,你一言我一语,挤眉弄眼地揶揄杨无邪:“先生恐怕得娶个婆娘才方便管教收拾她哩!”
对于这事,老苏与小苏看法不一。
能出西施的不仅仅只有情人关系,至少在苏梦枕眼中,兄弟的避嫌毫无问题,是小丫头强词夺理,他百分百站杨无邪,不必多说。
可苏遮幕却认为杨无邪不仅有错,还得负全责。苏家人不重礼法,却懂礼法。男女七岁不同席,何况杨无邪捡到那丫头时,她已八岁。
尽管杨无邪一开始是出于好心、操心,但小姑娘毕竟不是少有变化的小猫小狗。
这才到哪儿?她甚至还未彻底长开。
那样一个美人胚子,蓝桥邂逅一朵含露花苞似的惊艳。将行就木的老人,届时亦会为她价值万金的宝贵青春所感染动容。
谁有荒唐福气消受?谁又忍心误她的终身?
杨无邪不是未曾尝试过鼓励非非多与苏氏子弟中优秀的幼童小孩们交朋友,可她一概提不起兴趣,就爱跟着他。相处五年,互生出许多的情谊,如今弃也狠不下心肠,继续养更不大对劲。
“怪我。”最终,青年拍栏给自个定了罪。望断高楼的背影让冷风一吹,越发显得挺拔如松柏。
总不能做一直回避的懦夫伪君子,走下苏公子的“象牙塔”,杨无邪决定,他要去找非非讲一讲道理。
他的疏远恰恰是出自对她的疼惜爱护,珍之重之。
大概因多存资料、卷宗、书信的缘故,白楼对火烛的管控相当谨慎,未像其他几楼将四方檐斗装点的灯照碧云、繁光缀天。
回到熟悉的住处,天色昏暗,一片沉寂。
杨无邪想,难道她不在?
结果推门的瞬间,少女温软馝馞的气息如一阵西南风闯入男子怀中,快的猝不及防。
“我不要和你分开嘛!无邪、无邪……”她唤他名字的语调,宛如嘬唤街边阿黄,充满孩子气,一张小脸在青年劲瘦的腰上贴得紧紧,泪雾闪烁,“你要是没空怕麻烦,我自己也可以喂自己!”
起初杨无邪并不习惯少女突如其来的亲昵,无所适从,手脚僵硬。
但一想到她孤零零呆在房间,黑咕隆咚的连灯也不点,怪可怜,本打算避嫌将人扶远点的动作,不知不觉变成摸头安慰。
后续谈判的结果自然是失败的,一败涂地。
非非不得逞就不睡觉,熬鹰似的熬到“金风细雨楼”的军师兵法失灵,苦无良策,偃旗息鼓。
双方只好彼此妥协,各自折中,仍吃住一处,不过将原先白楼七层的房间用书架与帘幔隔出了内外,分室而居。
“风雨楼”的许多人产生好奇——
老处男和小美人生活在一起,真把持得了?
豆蔻少女天天主动往他怀里扑,能不心猿意马吗?
他的名号可还保得住?
据说哪怕长在妓院,杨无邪也从未和异性有过肢体方面的密切接触,大家也因此为他的不好女色而感到过极不可思议。
童叟无欺的人,往往只欺了自己。大家认为,杨总管忍受的是对任何正常壮年男子来说都算得上煎熬折磨的痛苦。
事实却是杨无邪本人像连轴打转的陀螺。
如他这种日理万机的人物,平常处理的事务着实是太多太多了,只怕要比楼主还得更忙,因为楼主不必亲力亲为的事,他都得揽在身上。是以,他能腾下来的时间,就一定不多。
再分出一些空闲来习武,剩下的,勉强够个吃饭睡觉,哪还有心思去想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没空,非非可大大的有空。更别提她天性就爱胡来、乱来,有把周围人、周围事搅和一团糟的破坏力。
杨无邪没能等到她“懂事”。
或者说,她的确懂了点“事”,但绝对不是青年所盼望的懂事。
今夏方袭予穿生绢背心,纱裙颠倒堆叠,螺髻微松,饱满鲜丽的珊瑚钗脚滑坠肩头,于月窗边纳凉、饮甜水看杂书,小腿正百无聊赖地搭在床沿,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踢动时,内心酝酿出一个针对这儒雅年轻男子的邪恶计划。
因不被允许擅离天泉山,非非能动用的手段有限,搞不到蒙汗药、迷魂香、麻醉烟、迷魂剂……
她干脆就没使手段。
直抒胸臆,威力等同于照着杨无邪的面门来了一记勾拳。
那仍是一个融融的春夜。
月夜。
少女的躯壳,白的像牛乳,红的似茱萸。
虽说及时挪开了目光,但那水翦双眸点绛唇,丰肉微骨好腰身的画面还是太过终身难忘,烙进青年的脑海。“金风细雨楼”刚吸纳了一批新人,事多务杂,连日来忙于调遣管理的杨无邪闭了闭眼,疑心此刻累到出现幻觉。
那到底是不是他的床?他的被子?
他反反复复确认自己究竟有没有走错。
“你要干什么?”发现没错,青年语气峻然。他弯腰时,发间垂落的翠玉石也跟着晃啊晃的,少女忍不住伸手去拨弄。
没一会儿,她被杨无邪麻溜地用薄被裹成了严严实实、不能动弹的大粽子。
只剩脑袋还露在外面的非非困惑地答:“睡觉。你不喜欢吗?”
“什么?”青年皱起川字眉,如遭逢无法理解之事。
“我说——”小窗灯静,自把花枝看的少女口吻随性,浑然不在意她的话有多惊世骇俗,“我、想、和、你、一、块、睡、觉。”
*
“金风细雨楼”有些资历的老人们一生中仅见过两次杨无邪发火。
杨总管素来自持,控制得了情绪,样貌乍看并不出众,但也气质疏朗,面容是浅淡的,常抿着一个温和的弧度。少见他疾言厉色,却都知他有不逊于任何枭雄豪杰的虎胆,威信颇高。大家不惧他,但又不敢小觑他、不敬他。
纵然青年后来像被抽尽了全部的劲,笑起来有淡淡的落寞,却并不是因为他快年近三十,才丧失掉风发的意气。
按第二任副楼主“天女”的说法,怪只怪他碰见了智镜、温小白那样槽多无口、拖爷们后腿的女人。假如杨无邪遇上的是似息红泪懂大局、识大体的巾帼红颜,而非作妖娇精,何至于黯然神伤?
早年帮中有人见色起意,对着他的宝贝疙瘩挑拨离间:“杨总管不喜欢你,但我喜欢你啊!”,鼓动那轻信的小美人与其趁夜私奔。
杨无邪得知,夤夜求见苏老楼主,带领人手封锁天泉山。待将二人擒回,男帮众被下令重责刑杖,就差打成牛肉丸;非非则喜提禁足,自此别再想未经许可踏出天泉山。
原本“风雨楼”还有不少人指望和杨总管攀亲家,经此一事,全歇了心思,拿不准他是舍不得人家?还是单纯瞧不上那些无心付出,渴望天上掉馅饼白捡美貌少女当老婆的男人?
也是惹得苏梦枕第一次目睹杨无邪的失态。
无邪的身子因压抑怒气而微微颤抖,居然还能柔声去哄那受惊吓的丫头片子?
她有什么好流泪的?又委屈什么呢?
少女耸耸鼻子,摆出个期期艾艾的姿态哭道:“我的衣服刮破了,你送我的珍珠小花簪也不见了。”
那之后,苏梦枕对她印象更差。
杨无邪倒是好脾气,保证再给她买,明天一早就陪她去黄裤大道挑。
但凡楼里哪个汉子有了心上人,却又一向没有留意女人的装饰,抓耳挠腮不知如何送礼,只消远远去白楼偷瞅一眼,即知京中正流行的发髻钗裙是何新鲜样式。
苏梦枕未跟二人一道逛过街,故而他并不知晓其实非非也很懂事。
她从不买杨无邪财力承受范围之外的玩意,哪怕更漂亮,更衬她的天然玉貌。反倒是杨无邪对她常感亏欠,极力弥补,主动购置了几件贵重的玲珑钗钿,为佳人添妆。
熟料今夜子时,一春花下,幽恨重重,少女的叛逆期来的轰轰烈烈,又愁晴,又愁雨,又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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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没用的小细节,原著【杨无邪忽然解下他头上悬着的一块翠玉石。 他解下了,又重新戴上。 解得很快,戴得也俐落。】
*
苏梦枕后面就知道娇气作精危害已经挺小了,哈哈!等朝彻子来了灵珠换魔童。女主AB形态各有各的不讨大众读者喜欢。
我觉得我没有乱写,因为我看过有综武侠写苏梦枕对温柔印象变差也是差不多的画风。综武侠喂过我什么模式我就往外吐什么。只要被别人写过没挨骂的路径,那我就敢写,骂我ooc我也不会服的。防止有不明情况的读者不理解创作路径,必须说清楚。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写到刀子,我好急啊。太慢热了,甚至有女主和雷纯的种田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