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一百零三章另一种授意
没有超出孟广思的预料,会议的内容果然是围绕施氏集团展开的。
在提出这件事之后,他就没有插手太多。
他早通过孟依斐散播出了苏鼎新做出的“让步”,将具体的实施委托给了对方,表面装出一副不知情、且受晟禾掣肘的窘迫样儿,以期让施宇珩那头放松警惕。
风险自然存在——如果晟禾失手,恐怕会引来施氏猛烈地报复,但这是个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世界。
况且说到底,不管晟禾的董事会决定怎么吃掉施氏,只要狠咬对方一口,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毕竟他对施宇珩的报复可远不止于此,股市不过是附加的款项,一种转移视线、又换取利益的手段。
但听着听着,孟广思就感到了无聊。
他还以为能看到些精彩的戏码,比如会上众人将他视作靶子进行扫/射,那他也可以撕破脸皮,痛快地发泄。
可惜还是那套:只要有肉吃,什么矛盾都可以暂且搁置,即便自身早已浑身溃/烂。
到会的孟广思不着边际地想,这帮老东西往日里总各个讲着什么兄弟情义,在嗅到明确能够瓜分肥肉的时候,却都精神抖擞起来。想的那些招数,可比他这个发起人恶毒多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谈间,孟依斐不着痕迹地渐渐掌控了会议的节奏。在她的倡导下,众人的意见逐渐统一,个人的任务也更加明确。
他们自然不会是具体执行的人,但安排手下的人干活,也是需要统筹规划的。
各自为政的后果就是晟禾前几年的无序扩张。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恶果正在酝酿,然而房间里的人都装作没看见那头大象,于是他和孟依斐更没必要提出。
现在有了吸施氏血续命的机会,晟禾的董事会自然在矜持过后,很快转入了紧锣密鼓的盘算。
虚拟域名和假网关不是多么高明的手段,但在暗处行事,效果绝佳。大量“境外客户”短时、频繁进行的交易,像是蚊蝇的嗡嗡叫,搅得施氏集团疲惫不堪——施氏自然不会没有觉察最近股票交易的异常,但即便怀疑是晟禾的手笔,他们也需要搜索确凿的证据。
晟禾在等待一个他们疲惫到了极点的机会。
至于有没有其他投机客也在蠢蠢欲动……这份风险,就交给晟禾和施氏去博弈吧。
在证监会介入调查前,两头都会盯紧那条K线的波动,直到精疲力竭。
这段空档,将会是他最自由的时间。
会议无聊得孟广思想打哈欠,但他的势头还没起,就被人点了名。
他和孙青弈的接触,不知怎么吹进了在座各位的耳里,追着要他给个解释。
解释?孟广思想,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既然之前的靠山树倒猢狲散,那剩下的猴儿总要找棵新的乘凉大树,这点道理,这些老狐狸们能不懂么?
不会是见不得他最近不来公司、潇洒得很,总要找点理由训诫他、给他不痛快?
孟广思耸了耸肩膀表示无话可说。
他细细想想,大概是酒店把消息传到了嵘信的耳中——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可对方做出的反应比他想得快,不过一天半的时间,晟禾就找上了自己。
孙家和嵘信没那么对付,毕竟有一点老人们的旧怨在。孟广思还以为到了这种困难的时候,嵘信也该化干戈为玉帛,趁机雪中送炭,没成想这结的怨还没能消解。
又或许是他主动奉上的案件,是嵘信想要掩盖的疮?
“嵘信和晟禾很快要有新的合作,这种时候不要节外生枝。”
“给晟禾谋一条新路,倒成了我的错了?”孟广思往后一仰,靠在办公椅靠背上。
“孟广思——”
不出意料的,对方首先因为他轻佻的态度感到了愤怒。
明明他是功臣来着,怎么还要趁机打压他?但长幼尊卑这套玩意儿,是这帮老东西们不多的底气根基,在他的事告终前,他还是忍一忍,给点对方想要的态度吧。
孟广思在心里想了想,语气和缓地讲到:“要让我呆在国内,我只会按我的想法行事。”只是说出的话,没有半分让步的意思。
孟依斐没有帮着董事会劝他,而是静静地等待着这个小插曲的结束。
“嵘信已经放话了,不论如何,你至少应该忍到结束为止。”另一个声音冒了出来,软硬兼施地劝说他。
这么着急?先是严佑找上了他,而后是直接让董事会转告自己,这件事对于嵘信的影响那么重要?
不明白,看来他掌握的消息还不够多,不足以厘清其中的关窍。
这个时候还是装出一副顺从的样子,给自己留一些余地。孟广思思索着,笑到:“我只是做你们想让我做的事。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他有些暧昧的措辞,自然会引起对方对他阳奉阴违的怀疑。但所有人都了解他的性子,在得到他轻浮的承诺后也只好作罢。
又或者,他们正是想要他这样呢?
孟广思终于提起精神听完了接下来的会议,可惜的是,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实际内容。
如他所想,董事会之后也没再纠缠孙家的事。向他释放出的信号,孟广思只能理解为:他所做的事,也是董事会想要做的。然而为了给嵘信一个答复,故而对他作出了提醒。
另一种授意。
孟广思心领神会。
……
凌晨的时候,这场会议终于告一段落。天缘擦白,不少董事也有些熬不住了,率先告退。
孟广思得到了离开的许可,便直接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没走几步,他便听见背后跟上来的高跟鞋着地的声响。
他扭头瞧见了孟依斐,便停下来,等待对方走到自己身边。
两人并肩慢慢走到了走廊尽头,到了电梯里孟依斐也还是一言不发,孟广思不禁纳闷起来,自己的姐姐什么时候转性了。
直到来到地下停车场,孟依斐理直气壮地上了他的副驾,孟广思才忍不住开口道:“姐。”
“一起回去。”
在这里,他不方便开口询问对方,于是点点头,扮演好司机的角色。
他车上的车载音乐程序里留着孟依斐的歌单,对方轻车熟路地点开,音乐立即充盈了整个空间。
她靠着靠背,后视镜里脸上满是疲倦。
孟广思想,对方恐怕好几天没睡过好觉了:“姐,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广思。”
孟依斐轻轻唤了他的名字,孟广思便知道,对方有些想说的话。他按了方向盘上的按钮,将音乐音量调低,问到:“怎么了?”
“把脏活累活留给我,你一个人倒是潇洒。”孟依斐带着调侃的语气嗔到。
可孟广思已经听出了她藏在玩笑话下的台词。他没有接话,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孟依斐毕竟不是其他人,他不想说违心的话,但也知道自己的反应不是对方想要的,只好保持沉默。
“他真的这么好吗,值得你做这么多?”孟依斐甚至没有旁敲侧击,而是开门见山。
他无法回答孟依斐的问题,推说到:“明年很快就到了。”
只是话音刚落,孟广思不由得恍惚了一瞬。
他当然还记得自己和周昀晋的约定。他们私底下第一次见面时做出的约定:“半年,我耐心不好。”
不知不觉,这时间竟已延长到了明年。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背后的谜团比他设想得要错综复杂得多。
孟广思在心中给自己设下新的、更坚固的限制。
以遗产的处理为限,他不能再无止境地放纵自己。
然而孟依斐对他的答案显然不满意,但她不过是叹了口气没说什么,转而提起了会上搁置的事:“嵘信那边的态度不强硬,但是看得出来,对那件事很不高兴。”
“晟禾有什么价值值得他们这么做?搭上自己的人,还要送上资源。”
“你是他哥,就不能盼点他好吗?”孟依斐轻笑,对他的问题避而不谈。
虽然他们都没有明说,但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预计:孟盛夏大概是以“入赘”的身份进入严家。
这或许是件皆大欢喜的好事。再怎么说,双方知根知底,严恩也是优秀的Omega。说不定两人的后代,反而能够出现基因最优组合的可能。
感情是可以通过日久天长培养的东西,就像他们父母的婚姻是媒妁之言的结果,可终究竟养出了几分虚情假意。何况严恩和孟盛夏本来就是感情不错的发小,一点本能的催化,就能推动这份情谊的转化。
能从朋友成为恋人,总比找一个并无好感的陌生人度过余生好。在孟广思看来,两人要比他们这个圈子中的许多人幸运得多。
可背后的利益博弈,他看不大懂。
他隐约地感知到嵘信此举和郑天海一案的关联,但那毕竟是上一辈的纠葛,二十年后才接触到的他,一时半会也难以理出头绪。
即便都是明码标价的资源,就像所谓名贵血统的宠物总是讲究亲辈的基因,但孟盛夏是什么优良种/公、值得他们如此付出么?
他忽然联想起严恩的父亲,有了新的猜测。
莫非是还存在因为那层关系么?可一个Alpha,会上演那样的深情戏码?
也许孟依斐是知道的,才会一直顾左右而言他?
“姐,你到底了解多少?”想到这,孟广思便直截了当地开口问,“这些事,你清楚么?”
孟依斐被他逗笑了。她笑起来,疲惫的情绪被驱散了许多。大概是没想到他会难得坦诚地“求助”,哑声笑了一会儿,才缓了缓讲到:“我没比你知道得太多。”
“所以多在哪里?”
孟依斐给出了耐人寻味的提示。
“广思,好好想想,嵘信和郑家到底有什么关联。”
TBC.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