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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2 章
再次睁眼。
全身上下那种胀痛和酸软已消退不少,连脑子都感觉清明了些。欧芹浅浅呼出一口浊气,发现自己已经从急救室那种只有帘子隔断的隔间转到了单人病房。
难道她的情况很严重?
欧芹有些惶然。
美国医疗实在太贵了,她虽然有保险,但还从未经历过这种阵仗,也不知道保险能覆盖多少费用......
就在她正为这笔账单烦恼时,温莱推门而入。
“你终于醒了!”她快步走到病床边,弯腰仔细打量欧芹的脸色。
“我这是怎么了?”欧芹记得医生说她没有大碍,怎么还需要转病房了?
温莱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你被砸的那下挺重的,本来就已经脑震荡了,虽然只是轻度,但后来又发了高烧,所以又昏迷了两天。”
两天?
欧芹倒吸口凉气。
她去巴特莱公寓那天是周一......所以,她已经连着旷工两天了?
“今天是周几?”欧芹忽然拽住温莱的手腕,着急问道。
“啊?周、周三。怎么了?”
“完了,我两天都没去公司了。你有见到我手机吗?”
见欧芹着急忙慌地摸口袋,温莱赶紧拿正放在床头推车上充电的手机,递到她手里,“你别着急,我都帮你充上电了。”
“好的,谢谢。”她急忙点开亮着红点的聊天软件和信息app。
林小利、陆海和Elaine都在问她怎么没来上班,连白崇雯都连着给她发了好几条信息,还打了电话。
当然也有几条安德雷斯的短信和未接来电,但他们最近的聊天本就不多,他好像还没发现她失联两天的事,只淡淡问了句【怎么手机关机了?】
因此,欧芹没急着回他,而是点开公司的OA系统,先提了个病假申请,但想到自己还没有医疗证明,还是只能跟白崇雯先说明情况,明天等医生把医嘱拿来才能正式走流程。
然后又是跟林小利他们大致说了下自己遇到了意外,现在在医院,可能短时间内没法回去上班。几个同事和主管都陆续回复了她的消息,有叮嘱她好好休息的,也有让她病好后及时赶上工作进度的。
林小利还说谢贺茗这两天问了好几次她在哪,欧芹只得赶紧跟大老板说声抱歉。
来来回回的一堆信息要回,还有些工作邮件等着她处理,一时间,欧芹竟没顾上联系安德雷斯。
但这种遗忘显然带着刻意的痕迹。
她可以坦然跟所有人说自己遇到了意外,但唯独不想告诉安德雷斯。按照他们现在的状态,他应该也只会不咸不淡地让她好好休息,甚至连敷衍的关怀都不会有。
欧芹实在不想在这种本就非常无助的时刻,再腆着脸去应对安德雷斯的冷淡。
就让她再任性地躲一阵吧。
温莱在一旁看着她忙碌,乖巧地不敢打断。毕竟欧芹是因为她才遭受了这场无妄之灾,而且当时要不是欧芹帮她挡了一下,那把椅子砸到的肯定就是她了。听到病床上的人轻轻咳嗽了两声,温莱赶紧倒了杯水,端到她面前。
“欧芹,你喝点水。”她眼巴巴看着脸色依旧苍白的女孩,“你放心,我爸爸说了,这次意外造成的所有费用都由我们承担,你放心在医院住着。”
“不用保险的话,医疗费用很贵的。”欧芹疑惑地看着温莱,“就算要承担,也应该是布兰登,你不用......”
“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伤得这么重。”温莱严肃地打断欧芹,“我爸爸找了纽约顶尖的律师团队,肯定会让布兰登付出代价,但你是因为我才会被砸这一下的,我绝对要负责到底。”
见欧芹还想说什么,温莱赶紧起身,“你好好休息哈,我先回酒店了,明天再来看你!”说完,也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直接蹦蹦跳跳走了。
欧芹看着她依旧充满活力的背影,想起她话语间提了几次的爸爸,隐隐有些羡慕。
这就是家人给她的底气,无论遭遇什么,总有人无条件地为她考虑和承担。
躺在病床上的欧芹双目轻阖,眼皮隔绝了大部分的灯光,仍有些微光亮透进眼底,照出她心中藏匿许久的孤单和渴望。
她从小就知道,想要得到什么,就得先付出,先让自己配得上。她要成绩好,就得努力学习;要交朋友,就得先奉上笑容和善意;就连想要父母的爱,都得先成为一个乖巧听话又争气的好女儿。
从来没有谁会无条件来到她身边,对她好,为她付出,给她想要的关心和爱。
这很正常。
世界就是这样运转的。
欧芹反复在心底这样告诉自己,她拉着被子盖过头顶,不让那些许光亮再窥视她卑微的渴望。
“嗡~”
手机震动声传来,她伸手摸到床头的金属块,按下接听键。
“喂?”
“......终于接电话了?”
欧芹怔愣片刻,再度睁开眼,看向手机屏幕。
真是......安德雷斯。
她清了清嗓子,“这么晚了,有事吗?”
听筒传来一声熟悉的冷笑,对面的人似乎很不耐烦,“你现在学会玩失踪了?连着两天毫无音讯,是想看我为你着急?”
“我......”欧芹想解释,未说出口的话却忽地堵在嗓子眼,咽得她几欲作呕。
许久未等到她的回应,安德雷斯显然已经耗清了最后一点耐心,“欧芹,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但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愿意回纽约,我们就结束吧。”
指尖用力扣住联结着她和安德雷斯的那台可怜的手机,关节处都渗出些惨淡青白。
许久,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好的,那就分手吧。”
听筒对面亦是良久的沉默,久到欧芹以为他已经把电话挂了,才听到一句语调出奇平静的话。
“希望你不要后悔。”
“嗯。”
喉咙只能挤出一个音节,欧芹仓促按下猩红的挂断键,害怕再晚一秒,就要被安德雷斯听到她破碎的呜咽声。
“混蛋!王八蛋!死白男!”她把脸埋在泛着淡淡消毒水味道的枕头里,眼泪刚逃出眼眶,就被蓬松的枕头吸走,连哭声也被掩去大半。
欧芹讨厌伤心哭泣的自己。
不就是分手吗?世界上有几个正当龄的男女没经历过分手的?
欧芹知道因为这种长嘴就能避免的分手有多愚蠢,也知道该怎么安抚安德雷斯的情绪。她只需要可怜巴巴地告诉他自己经历了什么,现在脑袋有多疼,发高烧的时候有多难受,清醒之后有多想他......
但她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不愿意再在他面前乞求怜悯,不愿意再用哭闹和撒娇来博得他的心疼。
欧芹可以接受跟任何人进行等价交换,唯独接受不了用示弱换取他的感情。
她想要他能毫无保留地爱她,无条件地爱她。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生出这些妄念的呢?
连父母都不曾这样爱过她,又凭什么要求安德雷斯能够做到?
欧芹微哂,暗骂自己可笑。
所以分手也好,分开了,她才能渐渐断绝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几天得赶紧恢复,早点回去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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