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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尾宴
“哦?”武曌饶有兴趣地看向萧行雁。
萧行雁:“或许她性子是自矜自傲了些,但性子不左。有才情,心中确实想为陛下效力,或可一用。”
武曌随手挥了挥:“既如此,婉儿,你去见见她,若是可用,便特许她入宫。”
“喏。”
“还有么?”
萧行雁轻轻抬眼:“还有县主,此番县主也在案中出力良多……”
武曌似笑非笑:“那是朕的亲外孙,朕自然不会亏了她,自不用你来管。”
“罢了……”武曌有些心累地摆摆手:“你只回去吧。”
“喏。”萧行雁一头雾水,没明白武曌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好带着叶芜一同退出了九洲池。
出了宫门,叶芜总算松了一口气,幽幽看向萧行雁:“雁娘……”
萧行雁:“……?”
“怎么了?”她犹豫道:“我……应该没干什么啊?”
叶芜哼哼道:“你答应那裴柔去照顾那斡言了?!”
萧行雁:“?!!”
“没没没!”
“斡言是教坊司中的人,我哪里来的权势,去救他出来?”
叶芜眼神更幽幽了:“也就是说,若是真的有权有势有钱,你真的会救他出来?”
萧行雁:“我真没这样想,裴柔托孤,我自然会照顾,但绝不会照顾到自己房中!”
叶芜自然知道,那斡言到底是个小孩子,萧行雁不会真的有兴趣,只是偶尔想起,他还是会饮醋,明明当初想的是有机会就行……
叶芜没忍住唾弃自己。
萧行雁笑了笑,牵住他的手:“好了,实在不行,你去照顾他,我往后再不与他同出现在一个屋檐下?”
叶芜心中如同饮了蜜水:“嗯……”
.
萧行雁又与叶芜一同在南市逛了些许时间,才回了家。
次日。
窗外的雀儿被镇宅扑得叽喳乱飞时,萧行雁才被吵醒。
刚睡醒,她就看见一道幽怨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萧行雁:“……?”
她把被子往自己身上裹了裹:“怎么了,白霜?”
白霜语气幽幽:“大人,您睡得好香啊?”
萧行雁:“???”
她把被子裹得更紧了些:“嗯?是挺香,到底怎么了?”
白霜腿还有些发软:“今晨宫中来了圣旨,全家只您睡得雷打不动!”
萧行雁的瞌睡瞬间散了:“什么圣旨?!为什么没人叫我!”
白霜眼神幽幽:“使者说,陛下口谕,大人这几日辛苦了,不必大人亲自接旨,没让咱们叫你起床。大人您快收拾吧,阿郎说有事要问您。”
萧行雁一阵乒铃乓啷收整好了自己,迅速去了书房。
萧行雁进去时,萧兴安正迷茫地看着架子上的圣旨。
萧行雁动作一顿,故意将步子落重了些,提醒萧兴安:“父亲。”
她拱手行礼,萧兴安也回过神来,看向萧行雁,神色复杂:“雁娘,你这些时日究竟在做什么?”
萧行雁向来有主意,除了一开始行事过于稚嫩,逮着他问了许多,后来除了拿不定的事情,也很少和他说了。
原本萧兴安也乐得清闲,可今早一道圣旨,几乎是将他劈得外焦里嫩。
“这才多长时间,又是一堆赏赐……”
萧行雁:“???”
见她一脸茫然,萧兴安更是神色复杂。
最让人难以言表的就在这里,萧行雁似乎只有“当官”的欲望,却没有“揽权”的欲望。
但或许也是因为这样,才更得圣心?
萧兴安叹了口气:“圣人又赏你一套宅邸,家仆三十余人……”
萧行雁恍惚片刻:“多谢圣人……可,这逾制了吧?”
“圣人赏赐,那便是圣人准了!”萧兴安又好气又好笑,指着萧行雁笑骂:“今日也是,若非圣人恩赐,你这睡懒觉的习惯今日便惹了大麻烦了!圣人说你这些日子过得太忙,准了你十日的假,你还没与我说,这些日子你到底干嘛去?”
萧行雁:“受公主之托,随着狄公和县主一同去查玉狸教的案子去了。”
萧兴安若有所思:“难怪……只怕这次是圣人还有意替你压着功。”
萧行雁疑惑:“压着?”
萧兴安笑了笑:“你注定是要走纯臣孤臣这条路的,若是太过招摇,往后怕是要门庭若市了。圣人替你压下功绩,一来大约是要往后攒着一同赏你,二来,也是怕你被那些人扰乱步子。”
以女子之身登入朝堂不是易事,萧行雁年纪还小,若是真的与朝中那些老狐狸直面,怕还不是对手,倒不如这样一件件积攒功绩,届时也能彻底压下那群人的口舌。
萧行雁虽然还有些懵懂,不过也不在乎,升职总要有个过程,再说这回她主要作用也是跟着薛崇锦,做个过渡人。
她看着圣旨:“那咱们要搬去新宅子吗?”
“自然要搬,”萧兴安也看向圣旨:“我已让人择了良辰吉日,派人去察看是否需要修缮,若是没什么问题,咱们下个月就能搬到新宅子去了。”
“新宅子在哪里?”
“履业坊。”萧兴安若有深意地笑了笑:“圣人都知道你与叶家那小子一起了!”
萧行雁闹了个红脸,故作不明地抬手和萧兴安道了别。
待到人出去,萧兴安才突然反应过来,对着身边的书童笑骂:“啧,最后还是没说最近到底干嘛了?”
.
除了萧行雁外,封赏薛崇锦的圣旨才是捅了大窝。
朝中一片争执,但玉狸教的事情一出来,纵使再不同意的,最后也只能拿“女子”来堵人的嘴。
可还是没说出来,因为有人注意到,圣人虽没着重提,可萧行雁也去查了玉狸教,甚至比县主的功劳还大些。
若是他们再说,说不定武曌将此事一拿出,萧行雁短短时间内又要被擢升了。
至于女子入朝之事,嗐,没看堂堂县主也不过拿了个司刑寺录事的位子,但若是此时惹了圣人的反感,让萧行雁再升,那就要到七品了!
不妥不妥……
一场争论就又如此消弭下来。
没人天天来扰人清静,武曌也乐得清闲。
恰巧最近薛怀义被斩,太平便借机送了个自荐上门的男宠,这人容貌俊美,又善音律,武曌很是中意,原本被薛怀义背叛的心情也得到了缓解。
至于之前有点苗头的沈南蓼,最后到底还是被沈麦冬强势镇压了。
武曌也没强迫人的爱好,此事也算不了了之了。
此事皆是后话,不再一一提起。
现如今,萧行雁正被太平拉着说话。
“此事还是多亏你!”太平笑眯眯拉着萧行雁:“我就说当时叫你一同去!”
萧行雁有些汗颜:“公主言过了……”
太平拍着萧行雁的手:“哪里就言过了?若非是你在前面压着,那些人不得把我儿喷掉一层皮?”
“阿娘!”被冷落在一边的薛崇锦好似气急,抱臂:“今日明明是我的烧尾宴,您过分了吧!”
太平似笑非笑看了薛崇锦一眼:“装什么呢,心里早乐开花儿了吧,我再夸你两句,岂不是要上天去?”
萧行雁看着这母女和乐的模样,也没忍住笑了笑:“新安在外时也算稳重,只是在公主面前才有如此形态,也是心中珍视公主,不肯与公主疏远。”
太平眼中盈起笑意:“全天下就属她尾巴翘,好似天下没别的雀儿了一般。”
“也亏了那年她回来时一反常态,哭闹着不要定亲结亲……”
萧行雁有些惊讶,想到最初见到薛崇锦的模样:“我幼时也曾见过她一面,只见她行为举止有度,不知她还会哭闹?”
太平“噗嗤”笑了出来:“她懂事起就不太哭闹了,长大些后,虽然一肚子坏水,但面上总是挑不出毛病的,后来从浮梁回来那一次,像是错吃了什么药一般!”
萧行雁敏锐捕捉到关键词:“从浮梁回来?”
太平看向萧行雁,依旧笑着:“不错,我记得雁娘你也在浮梁呆过一段时间?”
这话就有些意思了。
只是萧行雁还没弄明白,薛崇锦就不着痕迹别在两人中间:“阿娘!”
太平笑了笑:“知道了,你的烧尾宴!”
薛崇锦才笑起来:“阿娘,您去主座上,我给您备了您最喜欢吃的!”
太平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就你懂事!”
萧行雁这时候才琢磨出来点什么,待到太平离开,她才看向薛崇锦:“公主刚刚那番莫不是在……”
薛崇锦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你放心,我是受你挑拨才不想嫁人大闹的事儿,没跟任何人说。”
萧行雁:“……胡说!我什么时候挑拨你了?还写话本儿呢,去读两本书啊!”
薛崇锦撞了撞萧行雁,笑嘻嘻道:“好了,我备了酥酪,樱桃味,你最爱吃的。”
萧行雁欣然接受,跟着她到了自己的座上。
刚坐下,薛崇锦微微俯身:“这两日朝中党争愈发磨人了,小心些,莫被卷入其中。”
萧行雁恍然点头:“好,我知道了。”
薛崇锦又笑嘻嘻离开,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萧行雁一边吃着,一边观察着周围。
虽说这是庆祝薛崇锦初入官场的烧尾宴,但来的偏偏又是许多朝中重臣,再联想一番,萧行雁也明白了。
这场烧尾宴,大约是太平公主借着烧尾宴的名头,来行笼络朝臣之事罢了。
薛崇锦也知道,自如地周旋在诸位朝臣内眷之间,不着痕迹地将朝臣们引到太平公主的位子。
萧行雁一边观察,一边盛起酥酪,放入口中。
“嗯?”萧行雁眼神微动,专心吃起来。
这薛府内的酥酪竟然比摘星楼内的还好吃些!
也不知道他家厨子工资多少,愿不愿意跳槽……
萧行雁正漫无天际的想着,一道尖酸的声音就在她头上响起:“呦,这不是我们的萧大人吗?不会以为和县主关系好就能在薛府中有一席之地了吧,看看现在的位子……”
说着,这人挥了挥手,似乎有些嫌弃:“都有些霉味儿了!”
萧行雁缓缓抬起头来。
片刻后,她缓缓张口:“你是谁?”
来人脸色一变,随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哼哼起来:“怎么,觉得丢人想装不认识我?”
萧行雁眨眨眼:“什么?”
薛崇锦刚转完一圈,一转眼自然也是看到,她看着那人趾高气昂,又看着萧行雁一脸茫然,似乎还有些委屈的模样,皱了皱眉,刚走到这边,就听到那男子道:“萧行雁,你找死是不是?!”
“无故殴打他人,笞刑,萧行雁又是官员,视情况严重,笞杖徒流,你选一个吧。”
薛崇锦声音发冷。
这人一转头:“放你娘的屁!萧行雁她还无故殴打过我呢!”
萧行雁视线落到薛崇锦身上:“新安,你怎么来了?”
萧行雁态度温和平淡,这人便自以为眼前人没什么大不了,张口就骂:“哪里来的贱人,在这里吠什么!”
饶是萧行雁此时有些没反应过来,都张大了嘴:“你……脑子没病吧?这位是县主,新安县主,近日的烧尾宴便是她的。”
薛崇锦脸色也一黑:“来人,把他带下去!”
这人脸色一变:“不是我!是萧行雁这个贱人,她误导我!”
薛崇锦冷笑一声:“我有耳朵有眼睛,看得清楚到底是谁在这里乱叫,何况你刚刚还威胁雁娘想殴打她!”
“那也是她先打了我!”这人失声尖叫。
萧行雁盯着他的脸,恍然片刻:“我想起你是谁了?当年杨东家那个蠢儿子,杨承安?”
这边动静不小,自然有看不惯萧行雁的,听闻此事直接站出来:“这人是该死,但我刚刚听他说,萧大人打了这位……”
站出来的官员在旁边形容疯癫的人身上停留了片刻,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郎君”。
“萧大人打了这厮,无论如何,咱们得听听不是吗?”
薛崇锦给了萧行雁一个歉意的眼神,却见萧行雁恍然未觉,待到稍微安静下来写才道:“你当年用漆油害我险些丧命,怎么这么些年了,你还对我这么大敌意?!”
“我到底哪儿惹你了?”
此言一出,刚刚那位公正君哑口无言,悄无声息隐在人群中了。
周围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萧行雁!你该死!”说着,杨承安突然暴起,挣开了周围人的束缚,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就朝着萧行雁刺去。
“去死吧!!!”
萧行雁迟钝地眨眨眼,迅速往后一退,一把掀起桌案挡住匕首,又迅速抓起落在地上的碗朝着他脑袋砸下去。
当啷——
人晕了,萧行雁眼前有些发花:“啊,抱歉,我好像有点醉了,控制不住力气。”
说着,人也一歪,倒在一侧的薛崇锦身上。
薛崇锦先是慌了慌,随后看到人脸上的红晕,突然意识到什么看向桌子上桂花酿的壶,果真已经空了一半。
薛崇锦:“……”
遭了,忘了萧行雁酒量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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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娘小科普:
烧尾宴:
关于"烧尾"一词的起源,有三种主流解释:
"鱼跃龙门"说 (最通行)
源自《三秦记》中鲤鱼跳龙门的传说:黄河鲤鱼逆流跃过龙门即化龙,但需"天火烧其尾"才能完成蜕变
寓意:身份蜕变需经历"磨难",宴客以示"烧尾成龙"
"虎化人"说 (民俗信仰)
古代传说老虎化人时,唯有尾巴不变,必须烧掉才能彻底成人
暗喻:官员升迁需革除旧习,脱胎换骨
"烧羊尾"说 (字面解读)
宴会中有一道名菜"烧羊尾",宾客必食,以此命名
此说较边缘,更多是菜名巧合
不过烧尾宴原本是唐中宗景龙二年(708年),韦巨源官拜尚书左仆射时首次举办,但笨批作者实在想不到没有名字该怎么称呼升职宴会,总不能真叫升职宴会,听着太现代了,所以就借用了一下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