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102 章
手机铃声响了五分钟,澈然手头还有工作,掠去一眼就敷衍地把手机按了静音,任由对面孜孜不倦地不间断轰炸。
处理完新一季度的税务分析,澈然纡尊降贵地拿起手机一看,嚯,17个未接来电。
他悠哉地把电话回了过去。
那边秒接:“澈然!我到北京了!”
澈然将手机远离耳朵:“没空接机,晚上请你吃饭。”
贺知的声音乒铃乓啷像机关炮:“你真不够意思,咱们都多久没见了,路南还在我旁边儿呢,你就是这么对你老朋友的?”
澈然的眼睛还在电脑屏幕上,股价红红绿绿飘来一片,他勾了勾嘴角:“最近忙,没时间。”
贺知的声音肉眼可见地提高了十个分贝:“你哪天不忙!你忙什么呢连一点时间都不分给我,渣男!”
澈然匪夷所思,难不成贺知把路南甩了?否则贺知的讲话风格怎么会如此恶心。
他冷静道:“忙着陪对象。”
贺知就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大鹅,他的声音被按下了暂停键,被这消息噎得半死不活,好一会儿才试探道。
“您终于谈恋爱了,什么时候啊?”贺知觉得很不对劲,他委屈道,“为什么连我都不知道,你心里没兄弟的位置了是吧!真不够意思,渣男!”
澈然:“……”
电话那边有人轻咳了一声,贺知嘀嘀咕咕,与身边人交流了什么,他又道:“晚高峰路上堵,我和路南还有一小时到市区,对象让我们见见呗,正好一起吃个饭。”
“行啊,”澈然想了想,“但是你认识我对象,最好先做个心理准备。”
贺知:“?!”
贺知:“谁啊!!”
澈然糊弄了一声,他想起什么来:“路南,你在贺知旁边吧?”
路南的声音近了一些,他似乎有点无奈:“是啊。贺知回国太兴奋了,上蹿下跳的,我都摁不住他。”
贺知应该是想表示抗议,被路南暴力压制了,直发出一些嗯嗯唔唔的气音。
澈然阴阳怪气道:“那你还是先管管贺知的嘴吧,他对着我一口一个渣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他有一腿。”
路南:“……”
澈然:“呀!我对象下班了,不说了我要去接他了。”
路南:“……”
贺知:“…………”
他看着□□脆挂断的电话,呆毛气得立了起来:“见色忘友的东西!”
-
北京红松美术馆召开的国际联展大获成功,于白沙提交了《象的梦》、《虾的尾》、《孔雀的翅膀》三幅作品,此前它们在纽约普利美术馆做出了预展,红松国际联展将它们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于白沙收到了应接不暇的采访邀请,他的身价不断攀升,而这几幅展品吸引了某个神秘主义画家,他阔绰地将三件展品拍下了,并且留了联系方式:“你是艺术的伙伴。”
开幕当天,于白沙在红松流连了一整天,晚间才疲惫不堪地从美术馆中走出。
澈然大概在加班,他们约好今天一起吃个晚饭,于白沙累得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拿出手机打开约车软件。
这时,微信忽然弹出来了一条消息。
澈然:抬头。
于白沙倏地扬起脸,马路对面有辆车的车窗降了下来,澈然笑着打了个响指:“想我了么?”
于白沙的心跳声砰砰,他弯起眼睛时,阳光恰好从乌云里钻了出来,他大跨步走过去,快得像小跑。
副驾驶有一束玫瑰,于白沙把玫瑰抱了起来,去看澈然的脸,明知故问道:“这是给我的吗?”
澈然帮他把安全带系上,手指擦过了于白沙的腰腹,他漫不经心道:“给小猫的。”
于白沙凑过去亲了一下澈然的酒窝:“那小猫奖励一下你。”
车子里暖意融融,于白沙懒懒地把椅背调低,他随意问道:“今天下班这么早,你不忙吗?”
澈然笑了一下:“贺知和路南回来了。”
“!?”
路南直博清华,贺知休学了一年,两人定居北京,前段时间去国外登记结婚,去欧洲度了一个月蜜月,现在才回北京。
于白沙:“哦……”
于白沙:“??”
他难以置信道:“你说谁?谁和谁登记结婚了?”
澈然淡淡道:“路南和贺知啊。”
于白沙:“他们???”
澈然点点头:“是啊,大学的时候疯狂在我面前秀恩爱,后来我忍无可忍了,最后交换去了柏林。”
于白沙灵魂出窍似的瘫在副驾,他终于从记忆里捕捉出几个可疑的片段,也不能怪他迟钝,贺知这种开朗活泼的小狗样子,面对谁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似乎都不算奇怪。
于白沙琢磨一下:“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
澈然顿了一下:“据我所知,你走之前,他们两个就亲得天雷动地火了。”
于白沙心悦诚服:“哇塞……”
餐厅与展会的距离虽然很近,但是北京市内实在太堵了。路南和贺知已经抵达了餐厅,澈然和于白沙还绝望地堵在了路上。
贺知第五次拨来骚扰电话:“嫂子,你在车上吗?你们什么时候到啊?”
于白沙笑得把脸扭去,面向车窗,澈然拧着眉讲话:“路上堵了,前面好像有车抛锚,马上到。”
于白沙做口型:“贺知还不知道是我吗?”
澈然把电话挂了,冷嗤道:“没跟他说,要不然这一路就有得聊了。”
两人在马路上蛄蛹了半小时,终于蛄蛹到了餐厅,终于跟着服务生到达了包厢门口。于白沙垂着手,他有些犹豫地站在澈然身边,在门沿甚至能听见里头贺知的声音:“他们怎么还不到啊……”
澈然伸手把门推开了。
“我都快饿死……”贺知听见这边的声音,眼睛亮了起来,“你们来辣!”
他兴冲冲地起身,并没有对很久未见的老朋友彻底有什么好奇,隐蔽地看向澈然身边的嫂子…………于白沙??
“于白沙!?”
“于白沙!!”
贺知的眼睛从弯到圆,他难以置信地凝固在原地,直到于白沙打了个招呼:“贺知,路南,好久不见啊。”
贺知嗷一声扑了上去,他狠狠地把于白沙抱在怀里,于白沙被他撞了个结实,澈然本皱着眉想把贺知薅起来,就听见贺知的声音带了哭腔:
“真的是你啊……白沙宝宝……”
于白沙手指僵了半晌,他安抚地摸了摸贺知的后脑勺:“我回来了。”
贺知眼泪来得太快了,他简直是嚎啕大哭,情绪汹涌,比几年前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白沙的衬衫领要被他哭湿了,他举起双手:“我也想你,但是你能不能别把眼泪蹭在我的衣服上。”
贺知终于笑了起来,脸上还挂着滑稽的泪花,他仔仔细细捏着于白沙的脸颊:“你瘦了好多啊。”
于白沙浅浅笑了一下,
“你去哪里了?你这些年在干什么?在哪里念的大学啊?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为什么把我的微信删了!”
澈然忍无可忍:“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贺知忽然一拍脑门:“等一下,澈然,你对象不会就是白沙宝宝吧!”
澈然才舒心地勾起个笑:“对啊!”
“你小子……”贺知咬牙切齿,“白沙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你他妈真不够意思。”
澈然叹了口气:“你路博士好不容易请了个长假跟你度蜜月去,我一个电话给你们打过去,你们还想怎么继续玩啊。”
言之有理,贺知哼了一声,他转而盘问于白沙:“什么时候来的北京?”
于白沙想了想:“不到一周,我来这里参展的,可以给你们蹭票,有兴趣的话可以看一眼。”
贺知眼睛放光:“哇塞!”
路南终于插上来了一句话:“白沙,以后留北京吗?”
贺知来劲了:“对啊!我们都在北京,澈然去了光明当资本家,路南还在读博,我们四个在北京多好哇!”
于白沙犹豫了一下:“那你呢?”
贺知蔫了:“我硕士休学了,我硕导毫无学术能力还又当又立,push一流大师,论文不让投普刊,折腾半年一篇也投出去。我真想跳楼,大不了不念了。”
于白沙深表同情:“会好起来的,你读什么专业?”
贺知麻木道:“文科,语言学。”
于白沙改口道:“好不好的……身体最重要。”
贺知:“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于白沙真挚道:“好久不见,我想你们了。”
“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该念研究生,”他心安理得地往路南身上歪,没骨头似的斜在位置上,“等路南读完博成硕导,我报他的研究生好了。”
路南客观道:“我应该不收学术垃圾。”
贺知:“你能不能闭嘴?”
于白沙笑得要崩溃了,几人插科打滚,谈笑间饭菜端上了桌,贺知嘀咕着看菜单:“来点啤酒!”
于白沙遗憾道:“这些年身体出毛病了,肝脏有问题,没办法喝酒。”
贺知敏锐地抬头:“为什么?国外也有人灌你的酒吗?”
于白沙含糊地笑一笑:“也没,就是我酒精不耐受,喝了几次就不能喝了。”
贺知只好往于白沙碗里多夹点菜:“那你多吃一点吧,哎呦,你们大艺术家都要瘦成一根棍儿吗?澈然你不心疼你老婆吗?”
于白沙插起一块面包塞他嘴里:“吃你的饭!”
他们交谈了许多,贺知和路南狼狈为奸,把澈然这几年透了个底儿掉:“澈然在大学的时候可有名了,军训期间就上过无数次表白墙,后来他公开出柜,简直碎了万千少女的美梦。”
澈然撇了贺知一眼:“滚。”
于白沙倒是很感兴趣,他问道:“怎么公开出柜啊?”
贺知绘声绘色:“有人当面给他递情书,澈然端着一张扑克脸,特别冷漠地说‘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他在德国读书’。”
于白沙倏地闭嘴了。
贺知干了票大的,偷偷觑这对旧人的脸色,觉得自己英明至极。
他们聊了很久,直到路南和贺知不得不先行回家:房子一个月没住人,恐怕需要大扫除一番。
离别时终于不用觉得惆怅,他们都不是少年,还有很多机会再见。
华灯初上,墨色如织。
分道扬镳时,于白沙恍惚间生出错觉,仿佛大梦一场,他们在榕川一中旁边的火锅店聚了餐,他要与澈然和贺知背道而驰,挂了半只书包带在肩上,然后扬声说:“明天见!”
澈然牵住了他的手。
贺知的眉眼很舒展,他笑起来时的眼睛被路灯映得很明亮:“有空来我们家吃饭,明天我去看你的展。”
路南暖着贺知的手,他淡淡道:“有什么事找我帮忙。”
原来不是大梦一场。
于白沙挥挥手:“明天见!”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