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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好友
凤凌离去后,景闻清在第一时便去了皇家别院,彼时的景辞云正在竹林垂钓。
“五姐姐来了。”景辞云转过头,满眼和气,笑嘻嘻道。
景闻清依旧戴着那块兽纹面具,就像已经镶在了她脸上似的,就连景帝对她的模样都十分模糊。
在所有人眼中,兽纹面具下的那张脸,当是也如这面具一般冰冷。
“凤凌,是你让人送她走的?”她质问道。
景辞云一愣,脸上明显写着不解。见她如此神色,那肃冷的眸瞬间一沉:“是司卿私自决定?”
见景辞云迟疑的模样,景闻清又道:“是黑甲卫带走了她,你不知此事吗?”
“五姐姐,你知晓的。只有太子哥哥见过司卿,我就算是能调动天境司,也调动不了司卿啊。何况,朱雀令已不在我手。如今能调动司卿的,应当只有陛下。五姐姐见到司卿了?”
“并未。黑甲卫今日出现,将她带走了。”
“黑甲卫居然入城了?”景辞云满脸惊愕。
“是不是陛下有令?五姐姐不如去问问陛下吧?”
景闻清凝着她许久,最后也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景闻清离开后,那陷入掌心之中的指甲终是放开。
她至死都会记得当初十七岁的景闻清一人灭了整个死士营,死士营中的那些所谓鬼魅,在她的面前就像蝼蚁一般,轻而易举的被她捏死。
重要的是,她还被景闻清狠狠揍了一顿,死死按在那铁笼上动弹不得。她在景闻清的面前,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景辞云还依旧有些心有余悸,她生怕会被景闻清瞧出来,将她的心上人送出去,这肯定会被她踹入水中,淹死!
幸好,自己装成十安,已是得心应手。
·
自弋阳过世后,黑甲卫便再也未在北留皇城出现过。今日出现,仅是一盏茶的时辰便传至景帝耳中。
他听后,将手边的朱雀令狠狠砸了出去!齐公公忙跪下,而那跪地之人吓得不敢动,呼吸骤然放缓,大气都不敢出。
“你,看清楚了吗?那真的是黑甲卫?”齐公公问向那人。
“是……是真的,那就是司卿的黑甲卫。”
毕竟是私兵,大张旗鼓地入城,难免会有人怀疑是否有谋反之心。又加上,景帝本身便十分讨厌天境司。今日黑甲卫的出现,无疑是让景帝对景辞云的杀心,又更近了一步。
抢他的人,还要夺他的权!
景帝沉默不语,齐公公瞧了一眼那朱雀令,小心道:“陛下,郡主身边一直有一个名叫明虞的女子。她会不会就是司卿?不然郡主没有朱雀令,怎能号令天境司去查案?她带走凤凌,是否……有意与陛下……”
为敌?
齐公公未敢说出来。
凤凌如今的名头,是都察司御史中丞况伯茂的义女。都察司与刑部和大理寺合称三法司,景帝又正好想要况伯茂取代如今的中书令。
义女嫁给手掌北境的景闻清,三法司在朝中的地位,也会逐渐将天境司压下。景帝有机会清算天境司。
未料到,司卿居然在景闻清的眼皮子底下,将人带走了。景帝冷锐的眸缓缓看向了齐公公,越想越气。
当真是,肆无忌惮!
齐公公又瞥头看向那被砸在地上的朱雀令:“陛下息怒,此事,五公主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提起景闻清,景帝慢慢平静下来。他瞄了一眼那朱雀令,又看向齐公公。齐公公便立即起身捡起那朱雀令。
冲天的怒气,硬是砸得这朱雀令都移了位。但此物为黑金玄铁所制,不可能就这样被砸坏。
齐公公觉得奇怪,拿在手中仔细瞧了一眼。他无意扣动朱雀令被砸得凸出的一角,只听到一声轻轻啪嗒声。
见齐公公像是化成了石像似的一动不动,景帝便有些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在做什么?”
齐公公颤颤巍巍地捧着那朱雀令,僵硬着转过身,声音激动:“陛,陛下。是,是兵符!”
景帝猛地起身,大步走到齐公公面前,将藏于朱雀令腹中的东西拿出。
金色的螭纹,是长姐调兵遣将的兵符,曾经也交给过他。只是在天境司出现后,这兵符便消失了。怎料,竟会藏于这朱雀令之中!
锐利的眸贪婪地盯着这日思夜想的兵符,螭纹兵符被紧握手中,不可控地颤抖着。
“长姐……你居然……”他满是不可置信,而后很快又满是怨恨。
“景辞云……要杀!”景帝红着眼抬头看向齐公公,咬牙切齿。
齐公公一听,立即跪下了。
他知晓,朱雀令是弋阳当着朝臣的面交给景辞云的,景帝当时嫉妒坏了,只那时的景辞云年幼,他也不能在弋阳过世后,便让她立即交出朱雀令。
本以为,她亲选的储君景礼,会是今后的天子。
不料,她所中意的,实际上还是自己的女儿。
只是齐公公也十分不解,既如此,当初又为何要封景礼为储。那时候便让景辞云为储,朝臣,无一人敢质疑。
·
五日后,四月已接近尾末。北留的四月常有淅淅沥沥的雨落,惹得身上湿哒哒的。好不容易等来一个晴天,景辞云便去了竹林之中垂钓。只是鱼篓之中依旧无鱼,她用了上好的饵料都钓不上一条。
她都在想着,长宁为何每回都能掉几条鱼。
“郡主。”明虞走至她的身后。
明净的眼眸前突然落下一片翠绿的竹叶,紧随而来的,是一滴雨。
景辞云叹了声气:“居然又下雨了。”她边说着,边起身拿起那空空如也的鱼篓。
雨落时,明虞缓缓垂眸,视线放在了景辞云手中的鱼篓上,她正伸手接过那鱼篓,突然从天而降一个重物!
明虞立即将景辞云护在身后,差点将手中的鱼篓当成暗器给丢出去。竹林之中沙沙作响,只见到有一黑影迅速飞离。明虞并未追上,而是走上前查看方才掉下的东西。
“离九!”
离九,便是明虞派出去跟踪那黑袍人的暗探之一。他可是一个小队的队首,队首死了居然未收到任何消息,其他人怕是也凶多吉少……
“他很谨慎,暂时莫要去主动探查。”景辞云皱起了眉头。
“明虞,帮我备下一封拜帖,送去四哥府上。”
景帝选择毒杀景嵘,怎么可能让两个人下手?而且自此事后,景恒便一直称病鲜少出府,好像更显得他心中有愧。
因为薛知沅之死,十安至今都不敢去景恒府上。她就是害怕见到薛知满,见到那副与薛知沅相似的脸庞,想起从前之事,觉得对不起她。
但沈浊可不管这些,见了景傅之后,这样的事情自是要询问清楚。
·
兰城的雷雨也是突至,一同前来的,还有应箬的信。信中提起,既然景辞云已经离开,越氏也没有兵符,那便尽快回东州去。
见着雷雨逐渐变缓,便将回信送出。转身回去时,身后传来越溪的声音。
“长宁。”
她转过身,见到越溪正提着酒。
“与我喝一杯吧?”越溪面色微红。燕淮之能闻到她身上沾有酒气,好像来之前便已喝过了。
燕淮之有所犹豫,站在门口并未立即请人进门。越溪皱了皱眉,惯来的淡笑逐渐消失,却又很快扬起笑,道:“我生辰。”
燕淮之想了想,这才点点头,邀了人进门。她为越溪撑着伞,领着人去了房中。
越溪坐下后拿起茶盏当酒盏,开了酒为她倒上一杯。什么都没说便已自行饮下。喝了两杯后发现燕淮之未动,遂端起茶盏,道:“敬你一杯吧?”
燕淮之犹豫着端起茶盏,只抿了一口。见着她喝了,越溪才慢慢道:“我有一个好友。”
屋外小雨淅淅,从檐上啪嗒啪嗒掉落。燕淮之听着,轻轻放下手中茶盏。
“她心悦一人。”越溪说着,不经意地抬眸,看了燕淮之一眼。见燕淮之神色未变,好似正静静等待着她的下文。
越溪突然不想说了,接着喝了好几杯。一壶酒很快喝完,越溪已是有了醉意,这才又接着说道:“我那好友的心悦之人,已心有所属。她不知该如何是好,遂来问我。”
“那你是如何回答的?”燕淮之问道。
“我不知如何回答,所以特来问问你。”越溪很快又收回视线,放在那酒上。
燕淮之并未犹豫太久,很快道:“有幸相遇却无缘相守,也是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越溪低喃一声,笑着饮下杯中酒。
“倘若我那好友后悔了呢?后悔当年未能应下这门婚事,后悔未能早一步见到。而她如今已与心上人分离,那你觉得我那好友与她,还有缘分吗?”
“越大小姐应当劝解你的好友,让她莫要再等。”
“你至今也如此生疏,不肯唤我的名字。”越溪苦笑一声。
燕淮之一愣,轻轻摩挲手中的白玉茶盏。她突然想起了景辞云,最初她也是如此说的,莫要太生疏。
“生疏些好,莫要有太多念想。”她说得直白,看起来是一点机会都不想给。
越溪明显一怔,未能预料。
“是……你说得对。”她苦笑。
燕淮之总是冷冷清清的,除在苍水时,她对景辞云的温柔模样,除景辞云离去那日,她怅然若失的模样,便再未见过她有其他任何情绪。
若非知晓有一个景辞云能够牵动她的心神,越溪都认为她是无情无欲,即将成仙。
越溪带来的酒全部喝完了,她也似是完全醉了,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燕淮之正要去唤人来带她回去,却又被越溪抓住了手。
“能不能……就这样陪陪我?”她未抬头,只依旧趴着,声音有些闷闷的。
燕淮之正想将手抽回,越溪却越握越紧。
“仅此一次。”她道。
她还是舍不得,还是想要离燕淮之更近一些。最初还认为燕淮之会为了复国而利用景辞云,会害了她。但后来又慢慢见到,她们之间是有真情在。虽,利用也是真。
景辞云不可能不知晓,但是她好像也是心甘情愿,就如自己一般……
她觉得情就是如此,来得莫名,难免伤怀。她没办法强行去改变燕淮之,做不到背叛景辞云,就算她将燕淮之托付于自己,她都只敢借酒意,借着那个子虚乌有的朋友来道明自己的心意。
如今得了回答,也只能藏起心思,只盼来日能够早些忘了。只是在忘却之前,她还是奢求着,想要得到这仅一次的靠近。
燕淮之突然也不知是否该收回手。越溪有求必应,好到她都害怕景辞云离开越久,与越溪在一起越久,自己会变心。
好到她都认为,若最初遇到的是越溪,她会更快的爱上她。她心中气景辞云的不辞而别,都想到,若能应允越溪,她是否会回来?
燕淮之最后还是强行收了手,淡然的语气不变:“我去越府唤人来。”
“不必,不必了……”越溪慢慢站起。燕淮之本想送她一程,可这人连连拒绝,迈着还有些醉意的步伐很快离开。
雨落后,最初压着人的闷热之感会逐渐消散。燕淮之却还是觉得心有不安,不知景辞云如今如何,不知容兰卿是否收到了信。
然而就在越溪走后的一盏茶后,院门被突然推开,容兰卿踉跄了几步,跪倒在地。
“兰卿!”燕淮之立即跑上前,将人扶起。见到容兰卿的衣裳被鲜血染红,手臂上还插着一支利箭,燕淮之的整颗心都瞬间提起。
“我带你去寻大夫。”她正欲扶着容兰卿起身,那被鲜血所覆盖的手便紧紧抓住燕淮之的手臂,容兰卿肃声道:“我在来的路上遭承肇突袭。公主,我们该走了!”
接连几次遇刺,容兰卿的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身子已快要招架不住。
“我们先去越府。”容兰卿伤重至此,又怎能逃出兰城。而在兰城,除了越溪,她也寻不到其他人帮忙。燕淮之扶着人,慢慢起身。
只是还未走两步,承肇便领着数十黑衣人很快围上前来。他朝着燕淮之行了礼:“公主殿下,我等奉应大人之令,想要带容兰卿回去一趟。”
燕淮之横手拦在容兰卿的身前,冷声道:“有何令让她亲口与我说。”
“但今日若是带不走人,我等不好向应大人交代。还望公主海涵。”承肇抬手示意,手下黑衣人便持剑上前。
燕淮之护着容兰卿:“承肇,你不怕老师知晓此事吗!”
承肇只懒懒看燕淮之一眼,勾出轻蔑的冷笑:“公主殿下遇刺,我等拼死相护无果,故——公主殿下遇刺身亡!”
“承肇,你怎敢放肆!”容兰卿呵斥一声。
承肇只后退两步,薄唇冷冷吐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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