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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阴冈
跟着领将的指引,来到了军营十里之外,穹天赶到时,温琼正坐在度厄上发愣。
几万暗谍军此刻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九阴冈中尸骸遍野,一人卷缩其中,身边地上皆是头颅,正啃食着头颅,身上的银白战甲污浊不堪;
东褚:“银决。”
“内掌门师兄!”
温琼惊呼,那人似乎听了动静,慢慢转过头来;
他对上了一张可怖的脸,那脸被怪异的青筋布满,在那青筋之中依稀可以辨认是司银决;
那人对他们呲牙露出血齿,很快他又继投入腐肉中;
“别吃了!”
穹天无意识地握紧腰间不嗔,心下突突直跳,拦住往前冲的东褚:“那不是司银决,而是银环蛇幻化出来傀魔。”
闻到乌鸟嘶鸣声响,立在度厄上温琼望向天际浅淡的光芒,喃喃道:“风无忌。”
顿时,一阵狂风将‘司银决’身边的头颅扫光,失去头颅的傀魔发出痛苦的惨叫,抱着头在地上打滚。
随后,天机伞自天而降,伞一开一合之间,傀魔消失在伞中;
“风无忌,我以为你杀了魔佛,就已经回头了,没想到你还是执迷不悟,居然弄出傀魔来恶心他。”东褚剑指着他。
“如此煞费苦心打造如此神池,你天性乃一凶残的食肉魔兽,让你转性吃斋谈何容易。”司无双的声音从他们上方的悬崖上传来。
悬崖上,北疆军列兵布阵,已在此等候多时,最前方是一字排开的弓手,无数利刃正对着他们的方向,静候着时机。
司无双:“将南儿交出来,否则……”
只等他们出现,就能发起攻击。
“无双老儿,你这么嘚瑟,不会以为暗夜十万傀魔是唬你的吧?”风无忌讽道。
话落,看到远处悬崖上隐约出现的火光,北疆阵营中一阵骚动,司无双眼见突如其来的变故:“怎可能!灵巅来的消息他明明无法驱使银环蛇!怎会有假!他骗我!你们竟然竟然敢骗我!风无忌你这个小人!”
“谬赞了。”风无忌涨红了脸,兴奋得用力握紧拳头,目光灼灼地望着悬崖上出现的越来越多的火光,咬着牙根下令:“妖王,继续给他们上菜!定要将他一兵一卒全都化为傀魔。”
乌鸟声响,火光彻天。
“原来这就是暗夜的十万傀魔。”穹天看着沦陷无几的北疆军。
司无双此趟几乎将所有的北疆军都带过来,孤注一掷,恰好成为了暗夜最好的助力。
“北疆军听令,放剑。”司无双强作镇定道。
战事已起,乌鸟飞得越加喘急,温琼道:“传令全军……”
“按兵不动,这是风无忌与他的恩仇,我们介入会激发矛盾,银环蛇并不难对付,北疆军日后还有救。”穹天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已变得格外沉定。
温琼:“我们就这么等着?”
不间断的战火持续近两个时辰,战场上呜呜咽咽地,一个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好半晌,才逐渐平复下来,穹天收敛心神,哑声道:“不用等,他来了。”
一身乌金铠甲的妖王站在阵后高处,奈何天黑雾浓,无法看清他身后究竟有多少东西,唯有火焰滚滚,狱鸟喧嚣,妖怪如同鬼魅嘶吼。
“只带这么些人,你们未免小看暗夜了。”妖王道。
温琼:“妖王,司南在哪?”
妖王随手展开双翼,淡声众人道:“不用着急,北疆主宰死无双已伏诛,你们师兄弟很快就能相见了。”
穹天:“妖王,你其实并不想与我们为敌,是吗?”
闻言,妖王眼中闪过晦意,一直郁结的眉头缓缓展开:“我没有办法。”
司无双带着浩浩荡荡的北疆在此扎营数日,叱睿却迟迟未下令发起攻击,他倒是一点不急,似乎并不怕司无双跑了,偏偏等他们到了再一举将北疆君歼灭。
“妖王,你可真令我失望!”叱睿的声音从狱鸟中冲出。
就在这时,傀魔大军冲向他们!
“攻!”温琼一声令下;
“末将等领命!”一众暗谍军部下早已按耐不住,齐声应下,两军瞬间嚯到一起。
“你们这时候还不逃,可就来不及了。”
风无忌说话时神采飞扬,大战告捷,显然让他十分开怀。
温琼与他交锋中,显然不占上风:“暗谍军的名号可不是吃素的,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穹天不以为然:“暗夜已经将每一步都算计好,北疆军加上暗夜的傀军,都再提不出可行之法,我们这些人要么逃,要么就只能成为被瓮中捉鳖的那只鳖又能逃去哪里?”
“所以你不好好待在大祭司的身边,跑来这里是来给叱睿报喜的吗。”风无忌饶有趣味说道。
叱睿将他堵住了他的去路,手里领着司无双,脸上不见意外,只有兴味:“你还是来了,我的弟弟。”
穹天阴沉着脸,手里握住不嗔:“别叫这么亲热,我跟你不熟。”
叱睿扶了扶头上的桃木簪,将司无双扔在旁边地上。
“你怎么能喜欢他呢。”叱睿十分头疼的样子,捂住脸手指插入发中。
穹天一愣,停下拔刀的动作,将不嗔握在手里,扯着嘴角道:“我不喜欢他,难道还喜欢你吗?”
也许是因为年幼被他夺去灵核,以及被银环支配的恐惧,他令人不适的微笑,他苍白的肤色,以及他神神叨叨的说话方式,无不让穹天感到厌恶。
“身为你的兄长我替你的愚蠢感到悲哀。”他直起身,“你为什么要怀上他的孽障!”
这声暴吼令穹天呼吸一窒,紧了紧手里的不嗔,叱睿朝他一步步走近。
穹天低着头,沉声提醒他:“你不是我的兄长,他也不是什么孽障。”
叱睿粗喘着气,更多尚未出口的话被穹天截住,穹天抬眼,望向他语气愈发生硬:“他是我的亲生孩子。”
叱睿的神色几变,又咬牙切齿又哭笑不得:“那又如何?你现下不把他杀掉,等你魔气入体六亲不认之时,他照样保不住,你以为极恶之身还能灵尊的孩子?!”
穹天的心绪一点一点往下沉,须臾沉默后,他深吸一口气,道:“用不着你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可能把五灵交给你。”
叱睿怒瞪着他:“你以为我不会杀了你,你娘造出人族,不是教你与人族相亲相爱,宛如一家。”
“所以你为了这个,想杀了我?”穹天喃喃道。
“真想杀你,就不会把你带出阴川山。”叱睿咬紧牙根回答。
小雪纷纷扬扬地下着,飘飞时唯独让开了无极身前,穹天眉毛上、头发上都是雪粉,他抬眼注视叱睿,胸中有许多话翻涌着。
“你一直都会读心吗?”穹天说。
“是的。”叱睿冷淡地答道。
只觉得这时的无极,与从前欺骗他、挖他的心,教会他杀戮,那个他判若两人。
“那么,我无论回答什么,都没多大意思。”穹天答道,“你想知道的,自取就是了。”
“你的心不在你身上。”叱睿说,“你想什么我并不能读透,这很好,不过,读心读多了,难免也知道了一些龌龊的念头,包括你那龌龊的爱人。”
穹天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打量叱睿。
“他不龌龊。”穹天道。
“你知道他在想什么?”叱睿说,“就在人间圣地落成那天,灵尊,道祖,正在想一个用法术将阴川山封起来,化作巨大熔炉,用火灵、炼狱火、抑或什么别的火,将我巫族全部烧死在里头的念头。”
穹天没有答话。
叱睿沉吟片刻,悠然道:“可惜我无法将他的念头投进你脑子里,否则真该让你看看他畅想的那一幕……”配合着他细微的动作,叱睿喃喃讲述道:“兽族、凤凰古族、大家在金色的火海里挣扎,被烧成焦炭,当真精彩。”
说着, 叱睿从祭台的悬崖上看向穹天,无不充满同情地说道;
“.........现在你还相信他么?”
“你能读出他的心。”穹天认真道,“这不错,但我无法读出你的心, 如何证实他当真这么想?”
叱睿一怔, 穹天却又道:“叱睿, 拥有智慧的力量,你这一生,一定过得很无趣罢。”
无极瞬间被激怒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 喝道:“愚蠢!”
穹天反而丝毫不惧, 认真道:“回头罢,叱睿, 现在还不晚。”
这一刻他的心中涌出许多念头, 叱睿拥有窥伺内心的强大力量,这些年里,竟是从未在他面前提及, 多多少少有些令他不寒而栗。然而在天璇面前,甚至当年自己师傅淮止真人,他是否也会窥探他们的内心?
联想到天璇的态度,言辞中似乎对叱睿并不……
“够了罢。”叱睿冷冷道, “小崽子,回想这些,对你有什么意义?”
穹天收起了这念头,这时候他反而觉得叱睿有点可悲——别人骗他,他一直知道,却从不说破。别人内心待他是畏惧还是厌恶,他也总是一清二楚。
“该回头的人是你。”叱睿又道,“知道我现在看着你,觉得你像什么么?”
穹天站直了身体,他拖着链条,戴着脚铐,一身破烂的战服。
穹天:“像什么?”
“像一把铸废了的剑。”叱睿的语气十分平静,仿佛不带有任何感情,“纵使娘宁可选择一块凡铁也不愿选择我,但我可以为她铸剑,把你锻成一把利刃,用来插入我们敌人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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