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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子
瓦檐下新燕穿梭,绒球正与温煴坐在廊中编着彩绳。不多时,聂伊穿过梅花门来到二人跟前,将新得的药方递给温煴。
“温大人的病情如何了?”
温煴打开药包仔细查看,轻声道:“二哥的病,与曹府父子的症状相似,钟医师也束手无策。”
“昨日我与你说的那位医者,曾经亲历过数次抗疫,或许可以请他试一试。”
“此人深居山林,虽医术高超,但已久不见客。就连太守大人亲自相邀,也被婉拒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温煴展颜一笑:“说得也是,那我们明日动身可好?”
“没问题。”
“好。”
在一旁听得真切的绒球急忙插话:“这次带上我吧!我也想去!”
聂伊失笑:“这又不是出门游玩,你肩不能扛饭不会烧的,带你去做什么?”
绒球急道:“多我一个不多,说不定我能派上用场呢!”
“你倒是说说有什么用?”
“我跟慕十三学了功夫,可以自保!而且我能做饭给你们吃,也能背行李啊!”
“你到底为何执意要去?在家待着不好吗?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我……我想陪着你,我会保护好你的!”
聂伊一怔:“你……保护我?”
温煴出面打圆场:“绒球既然都这么说了,你就答应吧。她很懂事的。”
绒球立刻对温煴绽开笑脸:“温姐姐谢谢你!”
温煴柔声道:“不必谢我。但你要答应一路上听聂公子的话,外面未必太平,你要时刻跟在她身边。”
绒球连连点头:“我保证不会闯祸!聂伊聂伊,我们快回去收拾东西吧!”
聂伊无奈一笑:“好吧,那就明儿见了,廷霜。”
“回见。”
四月初八,天气渐显炎热。南阳太守府前,聂伊小心地扶温煴下马。早在启程前她们便已商议妥当:由温煴前去拜见太守,商谈借粮事宜;而聂伊则带人前往辛重义住处,请这位隐士出山救灾。
尽管知道以温廷霜的身份出面,太守多半会相助,聂伊心中仍不免担忧。她拽起慕十三上前道:“廷霜,虽然你与万太守曾有交集,但眼下世道不太平,还是以防万一。若有慕十三在你身侧,我才放心。”
慕十三叉腰佯怒道:“喂!我是物品么,被你们推来推去的!温姑娘,我们走!早早办妥此事,也好早日回洛川。”说罢径自向前走去,但行出几步又回头看向聂伊,语气软了下来:“有我在,自然能够保全温姑娘,你放心好了。我们这边处理完在客栈等你们回来,若有需要,便放烟花相告,我自会赶去。”说罢这才转身离去。温煴向聂伊点头示意,又嘱咐了几句,便同慕十三进了太守府。
聂伊目送他们进门,低头摸了摸绒球的头发,轻声道:“绒球,这次的任务我们一定能完成,对不对?”
绒球用力点头:“当然!聂伊放心,有我在没意外!”
聂伊被她逗得捧腹大笑,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二人一同上马启程。
秦林县位于南阳与古州交界处,虽地方不大却颇为繁荣热闹,不少商贩在此设立据点。县内有座山林,辛村便安于此处,四周山川绿水,景色秀丽。聂伊与绒球几经打听,才找到这座村庄。正见一小童骑在牛背上哼着歌谣,好不自在。
二人听得入神,却见山下一列白衣送葬队伍堵住了上山的路口。聂伊牵马与绒球退到田道旁驻足,打算等队伍经过后再上山。
等候片刻,忽见山下村民纷纷涌来,顿时哭喊声四起。聂伊隐约在悲声中捕捉到“辛重义”三字,心底不由一凉,似是出了什么变故。她将缰绳递给绒球,自己上前向外围的村民询问发生了何事。
村民们泪眼婆娑,半晌才有人哽咽道:“辛大夫他啊……嘿呀!老天怎就这般对待好人,竟让他遭此劫难,这让我们往后怎么活啊!”
众人七嘴八舌,聂伊听了许久,怔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绒球在外围唤她,她才难以置信地回头望了一眼,继而朝祭拜的方向郑重一拜,方才转身回到绒球身边。
绒球见她满脸失落,小声问道:“怎么了?”
聂伊望着悲痛的人群,低声道:“我们来晚了。辛重义昨日去郊外为人治病,傍晚归家途中遭遇不测,等家里人发现时,早已没了气息。”或许是受了村民情绪的感染,说到此处,聂伊已是满脸泪痕。辛重义生前过得清贫,却仍四处接济难民与病患,没想到竟落得如此结局。
虽知此行落空,聂伊仍想着兴许辛重义留下过什么医病册子,便决定还是去他家中一趟,总不能白来。于是带着绒球来到辛重义家中,入座后向主人说明来意。可惜辛重义并未留下任何关于疫病的书信,不过他还有一位弟弟,兄弟二人皆医术高超,行医天下,或许这位弟弟能帮上忙。只是他常年云游在外,连夫人也不知其行踪。
聂伊思忖片刻,留下书信一封,表示若能得先生相助,必当重谢。
翌日清晨,二人收拾妥当,离开了辛村。一路上聂伊一筹莫展,任绒球如何逗弄安慰都无济于事。正行进间,忽然从山林中窜出十几名蒙面男子,手持长剑,将聂伊二人团团围住。
聂伊猛地勒住缰绳,低声嘱咐绒球抱紧自己。
为首的男子策马上前,厉声问道:“你,可曾见过一个披兽皮、散发之人?”
聂伊镇定答道:“我与小妹只是途经此地,阁下所说之人样貌如此突出,若见过定不会忘,确实未曾遇见。”
男子眯起双眼,手中长剑寒光凛冽。
“是么?我等一路追缉至此,只剩这一条路可走。若你真没遇见,算你走运。此人罪大恶极,若逃入附近村庄,必将带来灭顶之灾。”
聂伊言道:“山林如此茂密,若真想藏匿,恐怕还需仔细搜索。还请各位抓紧缉拿要犯,放我与小妹一条生路。”
话音未落,那首领突然策马冲来!聂伊眼疾手快,拔剑出鞘,侧身避开对方剑锋,反手一剑直刺对方胸口。男子惨叫落马。聂伊旋即转身,只见十余名蒙面人已团团围上。
聂伊心中暗骂,忙驱马向前冲,持剑砍退几人,回头又挡掉另一人暗箭,却不料马匹中箭嚎叫不止,聂伊忙抱起绒球转身落下马来站定。绒球从袖口掏出烟花朝空中放了一炮,转而掏出弹弓加入了混战。
激战多时,聂伊渐感体力不支,而对方人数却不减反增,想必是各处搜捕的人马都已汇聚于此。
聂伊执剑指向众人,厉声喝道:“你们是谁派来的,敢在此作乱!”
可惜无人回答她的问话,反而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聂伊在心中急唤系统,可这系统自更新后便再无人性化功能,除了派发任务和奖励外毫无用处。呼唤良久,竟得不到半点回应。
渐渐地,她力不从心,浑身伤痕累累,只能死死护着绒球步步后退。蒙面人见她败相已露,也不再紧逼,懒洋洋地提剑走来。一人蹲在聂伊面前,冷笑道:“这小妞倒有趣得很,用的什么玩意儿打瞎了我一只眼,哼!”
说罢一把拽过绒球,狠狠摔在地上。绒球痛得闷哼一声,蜷缩在地。
聂伊见状嘶吼道:“滚开!不准碰她!”
蒙面人哈哈大笑:“我最是痛恨这种小鬼了!”说罢用剑抵住绒球的脖子,瞬间划出一道血痕。
男子狞笑道:“小鬼的皮就是薄,不如先割下你的头颅玩玩。”话音未落,他举剑欲劈,却突然僵在半空,长剑哐当落地。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浑身颤抖着倒地,七窍流血而亡。
众人都骇然止步,不敢上前。只见聂伊双眼血红,举剑半跪于地,沉声道:“给我滚!”
蒙面人咽了咽口水,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后退数十步。
聂伊艰难地挪动着身子,一点一点爬到绒球身前。鲜血已经染红了孩子稚嫩的脖颈,她慌忙撕下衣带为绒球止血。就在这时,忽觉左肩一沉,低头看去,一支利箭已没入肩头。
还未来得及反应,又听见数支箭矢破空而来。聂伊不及细想,当即用身体护住地上的绒球。然而等了许久,预期的箭雨却并未落下。
聂伊愣了几秒,待确认安全后,终于支撑不住,意识模糊地倒在地上。
这时,一个少年从树梢轻盈落地。他模样俊俏却暗藏兽性,腰间别着一把独特的骨刀,刀柄赫然是一只幼狼的头骨,在阳光下泛着森白的光泽。少年来回扫视了一圈横七竖八的尸体,目光最终落在昏迷的聂伊和受伤的绒球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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