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反派 他要折磨我

　　【系统提示：清晨六点整。检测到关键剧情点“蔷薇初遇”进入倒计时：120小时。请宿主做好准备，确保剧情线稳定推进。当前积分：50。】

　　柳漠澜是被系统这声带着机械音的提示惊醒的。他猛地坐起身，额前的碎发乱糟糟地翘着，眼神还有些发懵，好一会儿才消化掉这句话的意思。

　　蔷薇初遇？

　　他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闪过关于这个剧情点的描述——那是男女主正式产生交集的关键场景，地点在城郊那片以蔷薇闻名的庄园，据说每年七月中旬，那里的蔷薇会开得像一片红海。按照原书剧情，女主会在那里同时引起伊瑟克和男主亚瑟的注意，而伊瑟克为了给亚瑟添堵，会故意从中作梗，让本该浪漫的初遇变成一场尴尬的闹剧。

　　柳漠澜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摸了摸胳膊。他可还记得书里写的，伊瑟克那次使的手段有多阴损——不仅让亚瑟在众人面前出了丑，还差点让女主掉进蔷薇丛里划伤脸。

　　修罗场什么的，他躲都来不及，可千万别把他也卷进去。

　　还有那个女主……柳漠澜皱着眉回想，书里好像只提了她是某个没落贵族的女儿，名字却记不太清了。系统也没提示，看来得自己想一个。他在心里捣鼓了半天，什么“艾米莉亚”“格温多琳”都觉得太常见，最后灵光一闪——塞拉菲娜。这个名字听起来既有点神秘，又不像“莉莉安”“伊丽莎白”那样烂大街，应该算与众不同了吧？

　　柳漠澜点点头，对自己起的名字还算满意。

　　【系统提示：宿主当前状态符合“合格管家”基本要求。建议尽快前往目标人物卧室。】

　　冰冷的电子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柳漠澜叹了口气，认命地爬起来洗漱换衣服。镜子里的自己眼下还有点淡淡的青黑，显然是昨晚没睡好——一想到五天后可能要面对的修罗场，他就头皮发麻。

　　走到伊瑟克卧室门口时，柳漠澜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他轻轻敲了敲门，里面很快传来伊瑟克的声音，依旧是那种没什么温度的冷淡：“进来。”

　　柳漠澜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伊瑟克正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喝茶。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晨袍，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一本摊开的书，却没怎么看，眼神有点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早安，公爵大人。”柳漠澜躬身行礼，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他。

　　奇怪的是，伊瑟克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既没有露出那种算计的冷笑，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对五天后事情的关注，就好像“蔷薇初遇”这个剧情点根本不存在一样。

　　柳漠澜心里有点打鼓。这家伙该不会是在憋什么大招吧？

　　他伺候伊瑟克更衣洗漱的时候，眼睛就没闲着，一会儿瞟瞟他的表情，一会儿留意他的动作，试图从蛛丝马迹里看出点什么。可伊瑟克全程都很平静，除了偶尔会因为他系领带时手劲大了点而皱皱眉，其他时候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早餐桌上，柳漠澜的心思更是活络得像揣了只兔子。他看着伊瑟克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刀叉碰撞瓷盘发出清脆的响声，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他到底有没有在想五天后的事啊？是打算到时候再临时发难，还是已经有什么计划了？

　　“你今天怎么总是走神？”伊瑟克忽然抬眼，冷冰冰的目光扫过来，“牛排不合胃口？”

　　柳漠澜吓了一跳，手里的叉子差点掉下去。他赶紧低下头，扒拉了一口盘子里的鸡蛋：“没、没有，公爵大人。只是……在想今天的天气。”

　　“天气？”伊瑟克挑了挑眉，语气听不出喜怒，“七月的天气，除了热还能有什么？”

　　柳漠澜：“……”

　　好像也是。他这借口找得也太烂了。

　　他干笑了两声，没敢再接话，埋头苦吃，心里却在盘算着：要不要试试读心术？看看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但转念一想，读心术每天只有一次，万一现在用了，待会儿他突然有什么动作，自己不就抓瞎了？还是留到关键时刻再用比较保险。

　　柳漠澜咬了咬牙，决定再等等。

　　吃完早餐，伊瑟克像往常一样去了书房。柳漠澜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坐在书桌后翻开文件，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这家伙也太淡定了吧？距离“蔷薇初遇”只有五天了，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是打算放弃给亚瑟使绊子了？还是说，他有什么更阴的招，暂时不想暴露？

　　柳漠澜站在一旁，抓心挠肝的，比自己要去参加考试还紧张。

　　“你站在那里晃来晃去，是想给我当靶子练飞刀吗？”伊瑟克忽然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语气冷冰冰的。

　　柳漠澜吓得赶紧站定，脸上有点发烫：“对不起，公爵大人。”

　　伊瑟克这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情绪：“有事就说，没事就出去。别在这里碍眼。”

　　柳漠澜张了张嘴，想问他关于五天后蔷薇庄园的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哪敢啊？万一触碰到伊瑟克的逆鳞，别说五天后了，今天能不能活过中午都难说。

　　“没、没事。”柳漠澜低下头，“我就在这里候着，公爵大人有吩咐随时叫我。”

　　伊瑟克皱了皱眉，没再说话，重新低下头看文件。

　　书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翻文件的沙沙声和座钟滴答滴答的响声。柳漠澜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像个木桩子，浑身都不自在。

　　他忍不住又开始胡思乱想：

　　伊瑟克该不会是忘了吧？

　　不可能啊，这种能给死对头添堵的事，他怎么可能忘？

　　难道他有什么新的计划？

　　还是说，他其实根本没把亚瑟放在眼里？

　　越想心里越没底。柳漠澜偷偷看了眼伊瑟克，对方正专注地看着文件，侧脸线条冷硬，看起来完全不像在想别的事。

　　不行，他实在忍不住了。

　　柳漠澜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系统，激活读心术。

　　【系统提示：读心术权限已激活，倒计时开始：05:00。】

　　冰冷的电子音在脑海里响起，柳漠澜的精神瞬间紧绷起来。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带着点不耐烦：

　　“……站得那么直，不累吗？”

　　柳漠澜愣了一下。

　　他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关于“蔷薇初遇”或者亚瑟的计划，结果就这？

　　【系统提示：倒计时：04:30。】

　　紧接着，另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嫌弃？

　　“……昨天练剑累着了？脸色这么差。”

　　柳漠澜的心里咯噔一下。他在担心自己？

　　不对不对，肯定是错觉！一定是他想多了！像伊瑟克这种冷血无情的反派，怎么可能会关心别人？

　　【系统提示：倒计时：04:00。】

　　“……早上的鸡蛋好像煎老了，他没怎么吃。”

　　柳漠澜：“……”

　　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货脑子里想的居然全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站得累不累，脸色差不差，鸡蛋煎没煎老……跟他那个阴狠毒辣的反派人设也太不符了吧？

　　【系统提示：倒计时：03:30。】

　　“……要不要让厨房炖点汤给他补补？”

　　柳漠澜的眼睛瞪得溜圆。

　　他没听错吧？伊瑟克居然想让厨房给他炖汤补身体？

　　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还是说，这汤里下了什么慢性毒药，想慢慢折磨死他？

　　柳漠澜的心里警铃大作，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系统提示：倒计时：03:00。】

　　“……算了，炖了他也未必敢喝。胆小鬼。”

　　柳漠澜：“……”

　　他承认自己胆小，但用得着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吗？

　　还有，什么叫“炖了他也未必敢喝”？他那是以防万一！谁知道这反派会不会突然心血来潮给他下毒啊！

　　【系统提示：倒计时：02:30。】

　　“……刚才看他好像很紧张，是在怕什么？”

　　柳漠澜的心里又是一紧。

　　他在想这个？

　　难道他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了？

　　柳漠澜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伊瑟克，心脏砰砰直跳。

　　【系统提示：倒计时：02:00。】

　　“……是怕我再让他去练剑？”

　　柳漠澜：“……”

　　虽然不全是，但也差不多了。练剑那种活，简直是在要他的命！

　　【系统提示：倒计时：01:30。】

　　“……要是他求我，说不定可以考虑今天不让他练。”

　　柳漠澜的眼睛亮了亮。

　　真的假的？

　　他抬起头，想说点什么，可看到伊瑟克那张冷冰冰的脸，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求他？

　　他可拉不下这个脸。而且，谁知道这是不是伊瑟克的圈套？万一他真求了，对方反而变本加厉，那他岂不是亏大了？

　　【系统提示：倒计时：01:00。】

　　“……算了，看他那怂样，也指望不上他主动求我。”

　　柳漠澜：“……”

　　他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谁怂了？他那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系统提示：倒计时：00:30。】

　　“……下午让厨房做点他爱吃的点心吧。”

　　柳漠澜的心里又是一怔。

　　做他爱吃的点心？

　　这家伙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脑子里想的全是跟他有关的事，而且还都是这种……有点暖心的事？

　　这跟他印象中那个残忍嗜血的反派也差太远了吧？

　　【系统提示：倒计时：00:00。权限已到期。】

　　冰冷的电子音在脑海里响起，柳漠澜这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伊瑟克，对方依旧在专注地看文件，仿佛刚才那些心思都只是他的幻觉。

　　柳漠澜的心里乱糟糟的。

　　伊瑟克的脑子里居然一点关于“蔷薇初遇”或者亚瑟的想法都没有，全是关于他的鸡毛蒜皮的小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转性了？还是说，他有什么更深的阴谋，故意在麻痹自己？

　　柳漠澜想不通，也不敢再想了。

　　他现在只觉得，这个反派好像越来越奇怪了。

　　中午吃午饭的时候，柳漠澜的心思依旧不在饭上。他时不时地瞟向伊瑟克，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可对方全程都很平静，该吃吃，该喝喝，一点异常都没有。

　　倒是费奇，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关切地问了一句：“艾德里安管家，你今天是不是不舒服？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柳漠澜愣了一下，刚想说“没事”，就听见伊瑟克冷冰冰地插了一句：“他是闲的。”

　　费奇：“……”
　　柳漠澜：“……”

　　他默默地低下头，心里把伊瑟克骂了八百遍。

　　下午，柳漠澜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发呆，琢磨着伊瑟克到底在想什么，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进来。”柳漠澜应了一声。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个女佣，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盘点心和一杯茶。

　　“管家先生，这是公爵大人让厨房给您做的。”女佣把托盘放在桌上，就匆匆忙忙地跑了。

　　柳漠澜看着那盘点心，眼睛瞪得圆圆的。

　　是他爱吃的杏仁酥和草莓挞。

　　伊瑟克居然真的让厨房给他做点心了？

　　柳漠澜拿起一块杏仁酥，放进嘴里，味道确实不错，甜而不腻，带着淡淡的杏仁香。

　　可他吃在嘴里，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

　　这个伊瑟克，到底想干什么啊？

　　吃完点心，柳漠澜觉得有点困，就躺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了。

　　他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西沉的太阳，心里忽然又想起了“蔷薇初遇”的事。

　　还有四天了。

　　伊瑟克到底打算怎么办啊？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柳漠澜犹豫了一下，决定去书房看看。就算不敢问，远远地看一眼也好啊。

　　他走到书房门口，刚想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伊瑟克的声音，冷冰冰的：“滚进来。”

　　柳漠澜吓了一跳，赶紧推开门走进去：“公爵大人。”

　　伊瑟克正站在窗边，背对着他，不知道在看什么。听到他的声音，才缓缓转过身，看了他一眼：“睡醒了？”

　　柳漠澜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嗯。”

　　“点心好吃吗？”伊瑟克又问了一句，语气依旧冷冰冰的。

　　“……好吃。谢谢公爵大人。”柳漠澜低下头，心里有点发毛。他总觉得伊瑟克这话里有话。

　　伊瑟克挑了挑眉，没再说话，转身走到书桌后坐下，拿起一份文件看了起来。

　　柳漠澜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公爵大人，过几天有一场……蔷薇庄园的花会，您要去吗？”

　　伊瑟克翻文件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情绪：“你想去？”

　　柳漠澜吓了一跳，赶紧摆手：“不、不是！我就是随便问问！”

　　伊瑟克挑了挑眉，没再追问，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到时候再说。”

　　柳漠澜：“……”

　　说了等于没说。

　　他默默地低下头，心里更没底了。

　　傍晚的晚餐，伊瑟克没在书房吃，而是回了餐厅。柳漠澜坐在他对面，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心里依旧在琢磨着花会的事。

　　“你今天跟个游魂似的，到底在想什么？”伊瑟克忽然放下刀叉，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柳漠澜吓了一跳，差点把嘴里的汤喷出来：“没、没什么。”

　　伊瑟克皱了皱眉，没再追问，只是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吃完把这些文件送到我卧室去。”

　　说着，他把一叠文件推到柳漠澜面前。

　　“是。”柳漠澜赶紧点了点头。

　　吃完晚餐，柳漠澜抱着那叠文件，送到了伊瑟克的卧室。伊瑟克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看到他进来，只是抬了抬眼皮：“放桌上吧。”

　　“是。”柳漠澜把文件放在桌上，转身想走。

　　“等等。”伊瑟克忽然叫住他。

　　柳漠澜停下脚步，心里有点紧张：“公爵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伊瑟克放下书，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情绪：“明天跟我去趟马场。”

　　柳漠澜愣了一下：“马场？”

　　“怎么？不想去？”伊瑟克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威胁。

　　“不、不是。”柳漠澜赶紧摇头，“我去。”

　　他心里却在哀嚎。马场？那不是比练剑还可怕吗？
　　.....

　　【系统提示：检测到目标人物已起床，建议宿主加快速度。当前积分：50。】

　　柳漠澜是被系统的提示音惊醒的，或者说，是被“目标人物已起床”这几个字吓得一激灵。他猛地坐起来，宿醉般的眩晕感还没散去——昨晚琢磨着马场的事，愣是失眠到后半夜。

　　“马场……”柳漠澜抓着头发哀嚎一声，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他对骑马这事儿有心理阴影。上回打猎，他被伊瑟克硬塞进马背上，全程魂飞魄散，下来时腿都在打颤。

　　这次居然要专门去马场？

　　柳漠澜一边手忙脚乱地套管家制服，一边在心里祈祷：温顺点，给我一匹温顺的小马就好，最好是那种走两步就要停下来吃草的，拜托了！

　　他对着镜子拍了拍脸，试图挤出点“专业管家”的镇定，结果嘴角刚扬起来，就被自己那怂样逗笑了。

　　走到伊瑟克卧室门口时，柳漠澜的手心又开始冒汗。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门。

　　“进来。”

　　里面的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清冷，听不出情绪。柳漠澜推开门，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直跳。

　　伊瑟克已经换好了骑装。深棕色的皮质马甲勾勒出流畅的肩线，黑色马裤包裹着修长的双腿，脚上蹬着擦得锃亮的马靴，整个人透着一股利落的英气。他正站在窗边系马鞭，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立体，连下颌线都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

　　柳漠澜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家伙……穿骑装还挺好看。

　　“公、公爵大人早安。”他赶紧低下头，把那点不合时宜的想法摁回去，躬身行礼。

　　伊瑟克转过身，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下：“昨晚没睡好？”

　　柳漠澜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黑眼圈这么明显？他赶紧摆手：“没有没有，只是起得急了点。”

　　伊瑟克挑了挑眉，没再追问，只是转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走吧，去马场。”

　　“是。”柳漠澜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待会儿一定要找机会求求他，给匹温顺的马，哪怕是小矮马都行啊！

　　去马场的路上，马车里的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柳漠澜坐在对面，偷偷用眼角余光瞟伊瑟克。对方闭目养神，长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恶意。

　　机会来了！

　　柳漠澜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开口：“公爵大人，那个……马场的马，是不是都很温顺啊？”

　　伊瑟克眼皮都没抬：“你说呢？”

　　柳漠澜：“……”

　　这反问，透着股“你在说废话”的嘲讽。他硬着头皮继续铺垫：“我、我对骑马不太熟，上次打猎就差点摔下来……所以想问问，有没有那种……嗯……脾气好点的马？”

　　他说得委婉，眼睛里却明晃晃写着“求你了给我匹温顺的”。

　　伊瑟克终于睁开眼，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点似笑非笑：“怎么？怕了？”

　　柳漠澜的脸瞬间涨红，喏喏道：“也不是怕，就是……安全第一嘛。”

　　伊瑟克轻笑一声，那笑声很淡，却让柳漠澜心里更没底了。他看着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伊瑟克收回目光，重新闭上眼睛，淡淡道：“到了就知道了。”

　　柳漠澜：“……”

　　完了，看这架势，肯定没好事。

　　马车在马场门口停下，柳漠澜跟着伊瑟克下车，一脚踏进七月的热浪里。阳光烤得地面发烫，空气中弥漫着干草和马粪的混合气味，远处传来马嘶声，还有驯马师的吆喝声，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可柳漠澜只觉得头皮发麻。

　　马场负责人早就候在那儿了，见了伊瑟克，恭敬地行了个礼：“公爵大人，马匹都准备好了。”

　　伊瑟克点了点头：“带我们去看看。”

　　“是。”

　　柳漠澜跟在后面，眼睛像雷达似的在马厩里扫来扫去。他看到几匹毛色光亮的白马，看起来温驯又漂亮，眼睛都亮了——就那匹！看起来就很乖！

　　他刚想开口，就听见伊瑟克对负责人说：“把‘烈火’牵出来。”

　　负责人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公爵大人，‘烈火’性子太烈，要不换一匹？”

　　“不用。”伊瑟克的语气不容置疑。

　　柳漠澜心里咯噔一下。烈火？这名字听着就不是善茬啊！

　　没多久，负责人就牵着一匹马过来了。那马通体乌黑，鬃毛像燃烧的火焰（大概这就是名字的由来），体型高大，肌肉线条流畅，一双眼睛瞪得溜圆，鼻孔里呼哧呼哧地喷气，光是站在那儿，就透着股桀骜不驯的劲儿。

　　柳漠澜的腿肚子都在打转。

　　这、这就是给我准备的？

　　他咽了口唾沫，刚想求求伊瑟克换一匹，就听见对方冷冷地开口：“这匹给你。”

　　柳漠澜：“！！！”

　　他猛地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公、公爵大人，您说这匹……给我？”

　　“不然呢？”伊瑟克挑眉，“还是说，你想跟我骑一匹？”

　　柳漠澜的脸瞬间红透了，跟他骑一匹？那不是上次打猎的噩梦重演吗？他赶紧摆手：“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想要匹温顺的马，怎么就扯到同乘一匹了？

　　伊瑟克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嘴上却依旧冷冰冰的：“既然不是，就去试试。”

　　柳漠澜看着那匹叫“烈火”的黑马，它正用那双充满戾气的眼睛瞪着自己，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一口。他的腿都软了，哪还敢上前？

　　“公、公爵大人，这匹马好像……太烈了点，我怕驾驭不了……”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声音都带着颤音，“要不……换一匹？就那边那匹白马，看起来很乖……”

　　伊瑟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嗤笑一声：“那是给小姐骑的宠物马。你想当小姐？”

　　柳漠澜的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么？”伊瑟克步步紧逼，语气里带着点故意的刁难，“连匹马都不敢骑，还想当我的管家？”

　　柳漠澜被堵得说不出话，他本来就不是当管家的料，要不是系统逼着，他才不会来受这份罪！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建议保持冷静。当前积分：50。】

　　冰冷的电子音让他稍微冷静了些。他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冷静，冷静，跟反派讲道理是没用的。要不……试试读心术？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柳漠澜咬了咬牙，在心里对系统说：激活读心术！

　　【系统提示：读心术权限已激活，倒计时开始：05:00。】

　　一个清晰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

　　“……怂成这样，还敢跟我讨价还价。”

　　柳漠澜：“……”

　　果然在嘲讽他！

　　【系统提示：倒计时：04:30。】

　　“……那匹白马有什么好？跑得慢，性子闷，哪有烈火带劲。”

　　柳漠澜：“……”

　　他想要的就是慢和闷啊！

　　【系统提示：倒计时：04:00。】

　　“……站在那儿不动干什么？倒是过来啊。”

　　柳漠澜看着那匹还在喷气的烈马，腿肚子转得更厉害了。过去？过去送命吗？

　　【系统提示：倒计时：03:30。】

　　“……眼睛都红了，该不会是要哭了吧？真是只小兔子，吓吓就怂。”

　　柳漠澜：“！！！”

　　谁是小兔子！他只是……只是有点害怕而已！

　　【系统提示：倒计时：03:00。】

　　“……其实求我一句也没那么难吧？说句‘公爵大人教教我’，我又不会吃了他。”

　　柳漠澜的心里咯噔一下。

　　求他？

　　教他？

　　【系统提示：倒计时：02:30。】

　　“……只要他求我，我就顺理成章教他。他那么笨，肯定学不会，到时候就有借口让他跟我骑一匹了。”

　　闻言柳漠澜整个人“咔”的一声裂开。

　　他、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伊瑟克的心里居然是这么想的？！

　　故意给他选烈马，就是等着他求自己？然后顺理成章教他，再找借口让两人骑一匹马？

　　这家伙……心机也太重了吧！

　　柳漠澜的脸瞬间红透了，又羞又气。

　　难怪他刚才说“还是说，你想跟我骑一匹”，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系统提示：倒计时：02:00。】

　　“……怎么还不求我？难道要我主动开口？那多没面子。”

　　柳漠澜：“……”

　　他现在严重怀疑，伊瑟克的脸皮厚度和他的腹黑程度成正比。

　　【系统提示：倒计时：01:30。】

　　“……再不开口，我可要改变主意了。直接把他扔到马背上，看他求不求。”

　　柳漠澜吓得一个激灵。

　　别别别！千万别！

　　他可不想被硬扔上去，上次的阴影还没散去呢！

　　【系统提示：倒计时：01:00。】

　　“……算了，看他那怂样，估计也憋不出一句求饶。还是我主动点吧，大不了待会儿骑慢点。”

　　柳漠澜的心里又是一震。

　　他居然……真的打算主动？

　　这个神经病反派，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系统提示：倒计时：00:30。】

　　“……就等他再犹豫一下，我就‘勉为其难’地开口。”

　　柳漠澜看着伊瑟克，对方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

　　求他？还是不求？

　　求他的话，就正中他下怀，还要跟他骑一匹马，想想就脸红心跳。

　　不求的话，以这家伙的性子，指不定真的会把自己硬扔上去，到时候摔个半死都有可能。

　　柳漠澜的内心天人交战，脚趾都快在靴子里抠出个三室一厅了。

　　【系统提示：倒计时：00:00。权限已到期。】

　　伊瑟克已经朝他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不耐烦：“想好了没有？到底骑不骑？”

　　柳漠澜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想起他刚才的心思，脸颊更烫了。他咬了咬牙，心一横——

　　怂就怂吧！总比摔断腿强！

　　“公、公爵大人……”柳漠澜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我、我不会骑……您能不能……教教我？”

　　伊瑟克似乎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一抹得逞的笑意取代，但很快又掩饰过去，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只是语气里多了点不易察觉的得意：“早这样不就好了？”

　　柳漠澜：“……”

　　他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得了便宜还卖乖！

　　“过来。”伊瑟克转身走向“烈火”，语气依旧是命令式的。

　　柳漠澜赶紧跟上去，心里的小鹿乱撞——待会儿真的要跟他骑一匹马吗？

　　伊瑟克先是检查了一下马具，然后拍了拍“烈火”的脖子，原本桀骜不驯的黑马居然乖顺地蹭了蹭他的手心，看起来温顺得像只大狗狗。

　　柳漠澜看得目瞪口呆。

　　这就是传说中的“烈马只认主人”？

　　“伸手。”伊瑟克忽然说。

　　柳漠澜愣了一下，赶紧伸出手。伊瑟克拿起缰绳，把他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里，教他怎么握：“握紧，但别太用力，要给马一点活动的空间，像这样……”

　　柳漠澜的脸又红了，赶紧低下头，不敢看他，只能专注地看着自己被包裹的手。

　　“看懂了吗？”伊瑟克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低沉的磁性。

　　“啊？哦……看懂了。”柳漠澜回过神，胡乱点了点头。

　　伊瑟克看着他通红的耳根，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嘴上却依旧冷冰冰的：“再试一次。”

　　柳漠澜依葫芦画瓢，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握缰绳，可手心里全是汗，怎么都握不稳。伊瑟克皱了皱眉，干脆站到他身后，双手从他腋下穿过去，握住他的手，带着他一起动作：“放松点，别那么紧张，你越紧张，马越不听话……”

　　温热的胸膛贴在他的后背，带着有力的心跳。柳漠澜的身体瞬间僵住了，连呼吸都忘了。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拂过他的颈侧，带着点痒意，让他的脖子都红透了。

　　“公、公爵大人……”柳漠澜的声音都在发颤，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

　　“专心点。”伊瑟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学不会，今天就别想回去了。”

　　柳漠澜赶紧收敛心神，努力集中注意力，感受着他引导的动作。可后背传来的温度实在太烫，耳边的呼吸实在太痒，他的脑子乱糟糟的，根本集中不了精神。

　　好不容易学会了握缰绳，伊瑟克又开始教他怎么上马。

　　“左脚踩马镫，右腿跨上去，注意保持平衡……”伊瑟克站在一旁指导，语气依旧冷冰冰的。

　　柳漠澜按照他说的做，可那匹马太高了，他试了好几次，都差点摔下来，最后还是伊瑟克看不下去，伸手托了他一把，才总算爬了上去。

　　“坐稳了。”伊瑟克拍了拍马背。

　　柳漠澜刚坐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感觉“烈火”不安分地刨了刨蹄子，吓得他赶紧抓紧缰绳，身体都绷紧了。

　　“放松，它很聪明，你不惹它，它不会乱动的。”

　　柳漠澜咽了口唾沫，努力放松身体，可手心还是直冒汗。

　　伊瑟克看他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翻身上了自己的马，动作利落帅气。他骑着马绕到柳漠澜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先慢慢走两圈，适应一下。”

　　“是。”柳漠澜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拉动缰绳，想让“烈火”往前走。可那匹马根本不听他的，只是甩了甩尾巴，依旧站在原地。

　　柳漠澜：“……”

　　他就知道！

　　伊瑟克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嗤笑一声：“连马都指挥不动？”

　　柳漠澜的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气：“它、它不听我的！”

　　“那是因为你方法不对。”伊瑟克骑着马靠近了些，“用点力，同时发出指令，像这样……”

　　他示范了一下，嘴里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同时轻轻一夹马腹，他的马就顺从地往前走了两步。

　　柳漠澜学着他的样子，也发出一个音节，同时夹了夹马腹。可“烈火”只是懒洋洋地晃了晃脑袋，依旧没动。

　　柳漠澜：“……”

　　这马绝对是故意的！

　　伊瑟克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故意逗他：“看来，它也觉得你太怂了。”

　　柳漠澜：“……”

　　他现在严重怀疑，这匹马和它的主人一样，都是腹黑！

　　“要不……”伊瑟克拖长了语调，眼神里带着点狡黠，“还是跟我骑一匹吧？”

　　柳漠澜的脸瞬间红透了，想都没想就拒绝：“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他就不信了，他还治不了一匹马！

　　柳漠澜深吸一口气，再次尝试，这次用了点力，嘴里的指令也清晰了些。“烈火”似乎终于不耐烦了，迈开蹄子往前走了两步。

　　柳漠澜的眼睛亮了亮，心里涌起一丝成就感！

　　可还没等他高兴两秒，“烈火”突然加快了速度，往前窜了一下。柳漠澜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抓紧缰绳，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差点从马背上掉下去。

　　“啊！”他惊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

　　“抓紧！”伊瑟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赶紧催马跟上去，伸手稳住柳漠澜的身体，“说了让你别紧张，你越慌它越疯！”

　　柳漠澜吓得紧紧抓住缰绳，手心都被勒红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他现在只想下来，再也不想骑马了！

　　“公、公爵大人，我、我想下来……”他带着哭腔说，声音里满是恐惧。

　　伊瑟克看着他吓得发白的脸和泛红的眼眶，心里的那点捉弄心思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莫名的心疼。他放缓了语气，声音也柔和了些：“别怕，有我在。抓紧我的手。”

　　他伸出手，柳漠澜想都没想就紧紧抓住了。

　　“慢慢呼气，身体放松，跟着马的节奏动……”伊瑟克一边引导他，一边控制着“烈火”的速度，慢慢让它停下来。

　　直到马彻底站稳，柳漠澜才敢大口喘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他看着伊瑟克近在咫尺的脸，眼神里还带着惊魂未定。

　　“现在知道怕了？”伊瑟克的语气又恢复了点冰冷，但眼底却没什么恶意。

　　柳漠澜吸了吸鼻子，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松开了手，低着头，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动物。

　　伊瑟克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软了软，忽然翻身下马，走到“烈火”旁边，对柳漠澜说：“下来吧。”

　　柳漠澜愣了一下：“不、不学了吗？”

　　“再学下去，你就要哭了。”伊瑟克的语气带着点嘲讽，却伸手把他从马背上扶了下来。

　　双脚落地的那一刻，柳漠澜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还好伊瑟克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的胳膊：“站稳了。”

　　“谢、谢谢公爵大人。”柳漠澜站稳后，赶紧抽出胳膊，低着头，不敢看他，脸颊还在发烫。

　　伊瑟克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和紧抿的嘴唇，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逗哭了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但他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转身对负责人说：“把‘烈火’牵回去。”

　　然后，他对柳漠澜说：“跟我来。”

　　柳漠澜愣了一下，赶紧跟上去：“去哪里？”

　　“带你骑一匹‘温顺’的。”伊瑟克的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柳漠澜的眼睛亮了亮：“真的？”

　　伊瑟克挑了挑眉，没说话，只是带着他走向另一间马厩。

　　里面果然有一匹白马，看起来温顺又漂亮，正低头吃着草。

　　“这匹叫‘雪球’，性子最温顺，适合你。”伊瑟克拍了拍白马的脖子。

　　柳漠澜看着那匹白马，眼睛里都快冒出星星了：“谢谢公爵大人！”

　　阳光洒在柳漠澜的侧脸上，他的笑容很干净，带着点孩子气的开心，和平时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判若两人。

　　柳漠澜骑着“雪球”在马场里慢慢走了两圈，感觉越来越顺手，心里的恐惧也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奇的乐趣。他甚至敢让“雪球”小跑起来，感受着风拂过脸颊的快感。

　　“原来骑马也没那么可怕嘛。”柳漠澜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自己又解锁了一项新技能。

　　他骑到伊瑟克面前，脸上带着点小得意：“公爵大人，你看我骑得怎么样？”

　　伊瑟克看着他眼底的光亮，挑了挑眉，语气依旧冷冰冰的：“马好而已。”

　　柳漠澜：“……”

　　这家伙就不能说句好话吗？

　　他撇撇嘴，刚想反驳，就听见伊瑟克说：“过来，教你点别的。”

　　柳漠澜眼睛一亮，赶紧骑着马凑过去。

　　接下来的时间，伊瑟克教了他一些简单的马术技巧，比如怎么转弯，怎么减速，怎么让马停下来。他的教学方式依旧很“严格”，动不动就会嘲讽两句“笨死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中午两人是在马场的休息区吃的简单午餐，伊瑟克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小碟草莓挞，推到柳漠澜面前：“吃吧。”

　　柳漠澜愣了一下：“给我的？”

　　“不然给马的？”伊瑟克挑眉。

　　柳漠澜：“……”

　　他默默地拿起一块草莓挞，放进嘴里。甜而不腻的奶油混合着新鲜草莓的酸甜，味道居然和他爱吃的那家味道很像。

　　吃完午餐，下午两个人又在马场玩了一会儿，直到太阳开始西斜，伊瑟克才准备回去。

　　回去的马车上，柳漠澜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渐渐后退的风景，感觉眼皮越来越沉。今天太累了，先是被“烈火”吓得半死，又学了一下午马术，现在放松下来，倦意就像潮水般涌来。

　　他打了个哈欠，不知不觉就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伊瑟克看着他熟睡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嘴角微微张着，像只没防备的小猫。他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舒展开，眼底的冷硬也渐渐褪去，染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温柔。

　　伊瑟克伸出手，想轻轻碰一下他的头发，手指快要碰到时，又猛地收了回来，转而拿起搭在一旁的外套，轻轻盖在了柳漠澜身上。

　　“还是这样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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