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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国10
静默片刻后，德米特里国王率先开了口。
“你喜欢希奥多的心是好的，卡利亚斯大人。”中年的国王缓缓地说。
“本国并不是没有过男子相互嫁娶的先例。”德米特里国王正视着卡利亚斯，“但希奥多毕竟贵为公主之子，又是朕亡妹留下的唯一的血脉。所以，除非希奥多这孩子本人意愿强烈，否则朕是不会允许他与男人结婚的。”
“而且朕刚刚说过了，德罗诺佩斯王国与塞利斯王国之间路途遥远。那么就算是希奥多同意与你结婚，也不可能是希奥多嫁过去，而是卡利亚斯大人你嫁过来。如此，大人你还要继续跟朕开什么求娶希奥多的玩笑吗？”
说到最后，德米特里国王咬着字，声音里带了些许怒意。
一旁的主使大人开始疯狂用眼神示意卡利亚斯顺着德米特里国王给的台阶下来。
但卡利亚斯却像没看见一样，反而玩味似地望了会儿对面羞恼得满面通红的小殿下。
直到欣赏够了小殿下的“可爱”情态，他才接起德米特里国王的话。
“怎么会是玩笑呢？”卡利亚斯傲慢无礼的嘴脸暴露无疑，全然没有一个友好使者该有的样子了，“我可是相当认真地在向您表达我对于希奥多小殿下的爱慕之情。”
“既然卡利亚斯大人那么想要嫁过来，其实也不是不行。”刚刚一直安静着的德律尔王子在此时出了声，“本殿下现下派使者前往塞利斯王国求娶就是了。”
“礼物什么的都会备足，保准不会让卡利亚斯大人您失望的。”德律尔王子阴阳怪气地说。
“您看您这话说的。”卡利亚斯笑了笑。
“其实我也能理解陛下和您不愿意小殿下‘嫁’人的心情。”他不紧不慢地说着，视线在面带愠色的德米特里国王与德律尔王子父子俩之间来回地扫视，“毕竟在下的家人肯定也不会同意在下嫁到德罗诺佩斯王国这边来。”
“但在下对希奥多小殿下一见钟情，又不能任由心火燃烧，坐视不管。”说到这里，卡利亚斯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作苦恼状。
“如若国王陛下和王子殿下愿意聆听，”卡利亚斯微微地抬高了声音，“在下这里，倒是有一个很好的方法，可以让你我不再为我与希奥多小殿下谁嫁谁娶一事烦忧。”
整个宴会厅都处于低压的状态之中，没有人开口去接这个无礼之人的话。
“既然大家都默许了，那我接下来可要开始献计献策咯。”见状，卡利亚斯不知为何突然高兴起来，连声音里都带了愉悦的意味。
“此次是塞利斯王国与德罗诺佩斯王国的第一次正式会面，所以您们可能还不清楚我们塞利斯王国的具体情况。”他道，“但总而言之呢，我们塞利斯王国可是一个相当开放且包容的国家。”
“我们什么都能容得下。”
卡利亚斯的目光不再游移，而是紧紧地盯在了倚靠在主位上的德米特里国王的身上。
“这是真的，德米特里国王陛下。”他重复且缓慢地强调，“我们什么都能容得下，甚至连你们——”
“卡利亚斯大人！”主使大人再也忍不住，厉声打断了这个不知好歹的皇亲国戚，“请不要忘记你是什么身份，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我当然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是来这里做什么的，西波斯大人。”卡利亚斯不屑地瞥了这个所谓的“主使”大人一眼，“用不着劳烦你来提醒我。”
“反而是你，西波斯大人，好像并没有搞清楚我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又是来这里做什么的。”他轻飘飘地说着，看着主使大人的脸慢慢地涨红。
“无礼之徒！”西波斯大人涨红着脸骂道，“我必将你今日所言所行全部汇报给国王陛下，如若德罗诺佩斯王国对塞利斯王国有一点不满，全部的后果都会由你承担。”
“哦。”卡利亚斯敷衍地应了一声，完全没有把对方的“恐吓”放在眼里。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西波斯大人。”他说，“我今日的所言所行其实才是国王陛下真正想要我们在这里做出的呢。”
“你说什么？”主使大人心里一凉，涨红着的脸瞬间褪去了血色。
“你看看你看看，临行前陛下说的话你是一句也没往心里去啊，西波斯大人。”卡利亚斯夸张地摇了摇头，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我劝你回去之后还是别和欧迈尼斯他们混在一起了，一天天的虚伪惯了，都不懂得怎么领会王意了。”
“至于德罗诺佩斯王国会对塞利斯王国有所不满——”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眼睛瞥向主位上的德米特里国王，“他们敢吗？”
“放肆！”
伴随着德米特里国王的吼声，德罗诺佩斯王国的王臣们纷纷从躺椅上直起了身子，怒视起“以卡利亚斯为首”的使者一行。
“现在，立刻，马上从朕的国土上滚出去。”德米特里国王愤怒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宴会厅。
面对着挑衅国家尊严的来使，这个在臣民之间一向以和善著称的中年国王已然是大动肝火的状态。
“德罗诺佩斯王国不欢迎携恶意而来的客人。”他语气沉重地说，“回去告诉你们的国王，从今往后，朕不会允许塞利斯王国的任何一个人踏入德罗诺佩斯王国境内。”
“不欢迎？”面对着王臣们的怒火与驱逐，卡利亚斯并未有所收敛，反而哼笑了一声，随后声音逐渐加重道，“不欢迎也要欢迎。”
“塞利斯王国的军队可不像你们德罗诺佩斯王国的军队一样，仅仅只是个模样漂亮的摆设。”在王宫卫兵的威胁下，卡利亚斯一边说着，一边带着身后的使臣从客位上站立起来。
他慢吞吞地向德米特里国王行了个道别礼，在转身往外走的时候，最后看了一眼德律尔王子身后的希奥多。
依然是野兽般的眼神。
只是相较于来时颇具侵略感的打量，更多了几分势在必得在里面。
希奥多眼看着卡利亚斯带着其他塞利斯王国的使者走出宴会厅，越发地讨厌对方了。
周围的王臣们也是一样的心情，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塞利斯王国厌恶得不得了。
“怎么会有这么无礼的国家，”有大臣怒意未消，“简直比天天在郊区劫掠的山地佬还要惹人厌烦。”
“他们那就是赤裸裸的侮辱！”另一个大臣道，“在别人的地盘上，那个卡利亚斯是怎么敢的？”
“塞利斯王国派使者大老远地过来到底是要做什么，示威吗？”越来越多的大臣喧嚷起来，“难道就不怕我们把那些个该死的使者给抓进大牢吗？”
“听那个卡利亚斯最后说的，他们不会想要同我国交战吧？”
“他还说咱们的军队是摆设，难道是趁着过来的这几天偷偷查探了军情吗？”
“该死的偷鸡摸狗之辈，他们一定是看上了我们丰饶的土地和堆积成山的财宝，动了据为己有的主意。”
“那我们该怎么办？我看他们送使者过来的船好像还挺大的，不知道能运多少士兵过来。”
“怕什么，海岸上全是悬崖峭壁，进入平原的通路狭窄得很，大型军队根本进不来的。”
“就是，过阵子派些弓箭手去悬崖上守着就是了，进来一个杀一个。”
“哈哈哈，要我说，塞利斯王国的使者简直就是些草包，连地形都探不明白，还想着要吞并咱们王国呢。”
“就是说啊，虽然咱们的军队是没有多么的强大，但在诸神护佑的土地上，根本就不需要考虑厉兵秣马。”
“感谢诸神，感谢先祖，让我们为他们干杯，感谢他们让我们拥有如此幸福安宁的生活！”
在一名大臣的提议下，怒容已然在刚刚的讨论中和缓下来的王臣们纷纷举起了面前桌案上的酒杯，随后同坐在自己附近的人干杯共饮。
希奥多的心情依旧没有恢复过来，勉勉强强地同转过头来的德律尔王子碰了下酒杯，然后将酒杯举到唇边轻抿了一口。
“不要担心，我可怜的希奥多。”看着宝贝弟弟仄仄的模样，德律尔王子有些心疼地安慰道，“那个混蛋已经被父王赶出去，不会再有机会吓到你了。”
“我没事，德律尔哥哥。”希奥多垂眸看了看自己腰间细碎而闪亮的绿宝石流苏，“我只是有些累了，想要回去休息。”
“不如今晚就宿在王宫吧，明天哥哥不太忙，早上可以送你去上学。”德律尔王子建议道。
“可是。”希奥多瘪了瘪嘴，“我今晚想去赫利俄斯家睡。”
他想去找赫利俄斯，现在就想。
德律尔王子：！
“你不能这样对我，希奥多。”德律尔王子心碎地说，“不能把朋友摆在哥哥前面，哥哥会难过的。”
“尤其在今晚这样的情况下，难道不是呆在哥哥身边更有安全感吗？”他满怀期待地问。
希奥多回忆起之前德律尔王子头也不回地给自己递点心的情形，充满怀疑地看着对方。
德律尔王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居然质疑你的哥哥，希奥多。”德律尔王子悲伤道，“你小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已经十四岁了，德律尔哥哥。”希奥多从躺椅上坐起身子，随即站了起来。
四周灯火通明，小殿下坦然地立着，微微垂头看向自己的哥哥，头顶银冠上镶嵌的绿宝石隐隐约约地流动着华美的光芒。
“我已经是个大人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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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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