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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蒋诗谦
现任昌平侯夫人产下嫡女后撒手人寰,此女也因此受尽宠爱,是京城里性格出了名的娇纵。
秋围猎场上的皇子们暗地里较劲攀比,都想要讨他们的父皇欢心。相比于各皇子们,那些世家大臣们的贵公子也是使出浑身解数,都想要在各位达官贵人以及世家贵女们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蒋诗谦是个例外,她是唯一被允许参加围猎的贵女。她跟在兄长后面一同上了猎场,那些男人们不屑与她相比较,虽说是不好欺负她一介女子,但其实蒋诗谦心里认为是他们害怕会输给她一介女子。
离弦的箭没入鹿的脖子里,鹿瞬间四肢倒地没有了气息。蒋诗谦收起弓箭,跟随的小厮上前去收拾。
蒋诗谦笑着问江珸:“你猜兄长待会看见这头鹿会是个什么反应?”
江珸也笑,眉眼间的张扬止不住,道:“这还用猜?”
江珸话音还没落,后面的蒋诗钦骑马而来,人未到声先至:“都说了别猎鹿!那是皇子们的猎物!”
蒋诗谦无所谓道:“都一个时辰过去了,它们没猎到这只鹿难道还要怪我?”
“强词夺理,回去又要挨骂了。”蒋诗钦勒住马绳停在两人中间,回头又去问江珸,“你怎么也不拦着她点?”
江珸嘴角噙笑,和蒋诗谦对视一眼后驾马而去,把蒋诗钦气得够呛,“你们两个低调些!别给我惹麻烦啊!”
蒋诗谦才不理他呢。
围猎结束后,蒋诗谦回去果真被昌平侯骂了,连带着蒋诗钦和江珸也挨了一顿骂,不过三人都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那段时间里,兄妹俩因这次的责骂而暗自较劲很久,每天变着花样的给对方添堵。
用江珸的话来说,就是太幼稚了。
-
马场内的蒋诗谦再一次被烈马甩下去跌在地上,她吃痛的捂住臂膀,蒋诗钦和江珸赶紧上去扶起她。
蒋诗谦有些不高兴:“已经是今日第三次了。”
蒋诗钦没理这话,只关心她:“骨头有没有事?”
蒋诗谦摇头,江珸笑道:“看来这马就是不服你啊。”
蒋诗谦不乐意了,反驳道:“这马性子再烈也得被我驯服,哼,江珸,你等着看!”
江珸只笑不语,蒋诗钦语气无奈:“别说那些了,赶紧回府,我让父亲入宫给你请个太医来看看。”
蒋诗谦拽回自己的臂膀,不可置信道:“这点小伤也要请太医?蒋诗钦,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江珸跟在兄妹俩身后,嘴角带着笑,看他们一路吵着回府。
在蒋诗谦的记忆里,她的多数时间都是和江珸以及她的兄长蒋诗钦度过的。
蒋诗谦不爱那些琴棋书画,独爱骑马练武,所以她不觉得和武将出生的江珸长久待在一起有什么不对。
直到一向溺爱他的父亲也听进了外面的闲言碎语,特意叮嘱她不要见外男。
江珸怎么会是外人呢?在蒋诗谦眼里,她是有两位兄长的。
蒋诗谦不喜欢那些贵女。她实在不明白一件衣裳、一只珠钗有什么好比的?也不明白她们在暗地里较什么劲,也不想理会那些谄媚追捧。
这些交际远没有上阵杀敌来的痛快。
说到上阵杀敌,蒋诗谦有些羡慕江珸。十一岁的江珸就已经上过战场了,最近他又奉旨带兵上战场好些日子了,不像她,还被围困在这些贵女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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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蒋诗谦最后还是驯服了那匹烈马,代价是无数次摔下马和无数处淤青。
蒋诗谦恣意在马场享受到的、那种风吹拂而过的痛快惬意,在回府后被一盆冷水浇灭。
蒋诗谦今年十七,该嫁人了。
蒋诗谦自幼听过很多遍,那些类似侯爷对夫人一往情深的话已经能背下来了,但她心里从未认同过。
因为她的父亲有四位小妾,六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只是正妻之位空闲多年便得了个深情的名声,可笑可笑。
蒋诗谦每听一次赞许侯爷的话都会觉得她的母亲可惜。
可惜她年纪轻轻就去了,可惜她那满书房的好书法外人皆不得知,可惜外人提起她唯有福薄二字,可惜外人只知她是昌平侯夫人。
也可惜……她没能抱抱自己的女儿。
蒋诗谦不愿嫁任何人,除了不信那虚无缥缈的爱情,也不愿被困在后方小小的院子里。
她想去江珸口中的边疆,想去草原,想看牛群羊群,想享受自由的风。
江珸回京的消息传来,蒋诗谦难得从催亲的烦事里抽身开心了几日。
江珸回京那日,蒋诗谦没能出家门,因为她的父亲说要避嫌。
蒋诗谦明白他口中的避嫌是什么意思,毕竟江珸只是去了五个月就回京,此事蹊跷得很。
但她依旧不服,她一心只想第一时间亲口告诉江珸她驯服了那匹烈马,想听他故意说那些称赞的好话来糊弄她,哪怕她之前已经传信告诉过他。
蒋诗谦冲撞过很多次昌平侯,但她没有受到任何一次惩罚,相反昌平侯对她可谓是百依百顺。所以在她心里,昌平侯或许不算是个好夫君,却是个称职的父亲。
但这次挨了一巴掌,蒋诗谦突然觉得那位慈父面目可憎起来,她不是憎恨他的拒绝和动手,而是突然醒悟过来,她是昌平侯的嫡女,有些事她无法做主。
蒋诗谦最终还是和江珸避嫌,因为蒋诗钦劝她不要给江珸惹麻烦,她听进去了,之后也没有再舞刀弄枪。
她拿起了绣花针。
-
安宁侯的嫡女缪穟今日回府了。蒋诗谦对缪翎的映像一向是不错的,连带着对缪穟的映像也挺好,蒋诗谦知道她这算是爱屋及乌。
蒋诗谦一边好奇缪隧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一边又希望她不要和那些贵女们一样无趣,所以她难得应下郡主的邀帖去了赏花宴。
清秀温和的长相,举止端庄有礼,正在和缪翎有说有笑,笑容青涩有些拘谨。
蒋诗谦第一眼就觉得缪隧与那些贵女不同,性子也和她的亲妹妹不太一样。缪翎更活泼些,缪隧在缪翎身边倒是显得有些羞涩。
只是这几眼,蒋诗谦就很喜欢这位缪隧,不过大抵也清楚缪隧这般水灵的妙人怕是会不太喜欢她这样舞刀弄枪的粗人,更遑论她一直在佛寺里吃斋念佛,不喜杀生之人。
之后蒋诗谦听到了消息,知道江珸要娶永安侯嫡女缪隧为妻。
她知道江珸和江老将军一样是个重感情的人,怕是同样一辈子只会娶一个心爱的人。江珸欠安宁侯一份恩情,这份恩情大过天,她知道江珸会同意娶缪隧的,哪怕他不爱她。
不过……蒋诗谦认为江珸那一介武夫还配不上缪隧那样一个水灵灵的妙人。
蒋诗谦越想越皱眉,江珸那痞疙瘩怎么懂怜香惜玉?江珸配缪隧,真真是委屈了缪隧。
不过她又转念一想,嫁给江珸也总比入宫好。老皇帝都四十七了还选秀,而且今年还是个灾年,真真是不要脸。
自那次赏花宴后,蒋诗谦收到了不少邀帖,但她都不想去,所以入宫见她姨母,以此躲清闲。
听府里老人说,她这位皇后姨母是出了名的温顺,是最端庄贤淑的皇后,和她已故的母亲截然相反。
蒋诗谦赞同前半句话,后半句话她无法判断真假,毕竟她从未见过她的母亲。
蒋诗谦说起了一些趣事,可她不爱和那些贵女们打交道,成天闷在府里没多少趣事,皇后很快就察觉到什么,问她:“怎么总觉得你精气神不好?你前几日难得去了次宴席,难道是那些贵女欺负你了?”
蒋诗谦撒娇,趴在皇后的双腿上说话:“不是不是。姨母,您都不知道,父亲一直想让我赶紧择个良婿,但我根本找不到心仪的男人,兄长也不站在我这边。”
皇后抚摸她发顶的手顿住,问:“京中好男儿如此多,你就没有看得上的?”
“不要不要,那些人只会文绉绉的说诗词,我一个都不喜欢。”
皇后宠溺的笑出声:“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小孩子气?”
“哪有,还是姨母对我好,从来不逼迫我做不喜欢的事情,反而什么好东西都能想到我,我最喜欢姨母了。”蒋诗谦抱住皇后继续撒娇,逗得皇后笑眯了眼。
几日后的一切都发生的很突然,蒋诗谦不知道为什么缪隧突然入了宫,她托兄长出去打听,蒋诗钦回来说是安宁侯的对家故意而为,存心要气安宁侯。
安宁侯肯定是生气的,因为蒋诗谦也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
怒火逐渐消散后,蒋诗谦的脑海里浮现那张清水芙蓉的脸,由衷替她感到惋惜,却也无可奈何。
无人敢违背圣旨。
-
虽说避嫌,但也不至于完全见不到一面。
只是见面几次,蒋诗谦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江珸被皇帝猜忌时都没有这般心不在焉过。
所以……即使江珸否认,但蒋诗谦依旧能察觉到他是喜欢缪隧的。
这一认知在蒋诗谦的心理接受范围内,毕竟她认为缪隧是个很好的姑娘,江珸喜欢她也不奇怪,主要是……
蒋诗谦想到这里就更生气了,那个狗皇帝,放着灾年不管不顾,就知道沉溺酒色!当真是,当真是……
想到后面,蒋诗谦只有一股无力感。
君与臣的实力地位,是如此的悬殊。
-
蒋诗钦娶人了,这下蒋诗谦没了借口,昌平侯越来越紧逼她,到后面连府门也不让她出。
蒋诗谦自然不是那种乖乖待在府里的人,但昌平侯说过,若她再敢违背他的话,那么城外的粥铺就不会再开。
大雪,大雨,干旱,百姓们的日子太难了。
蒋诗谦想到先前施粥时见到的那些灾民,就觉得待在府里也算不上什么。
她的自由没有让百姓果腹重要。
蒋诗谦常常会庆幸她的姨母是皇后,如今天下最为尊贵的第二人,她也因此能躲过选秀,身份也更加尊贵。
但哪怕尊贵如公主、郡主也没有资格对自己的婚事挑三拣四。蒋诗谦没有选择任何一个男人,但昌平侯帮她选了一人。
她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扬起笑脸感谢她的父亲,感谢那个男人愿意娶她这样的粗人。
因为蒋诗谦的相对配合,她拥有了入宫见皇后的机会,也会在看望皇后时遇到缪隧,也将她的变化都看在眼里。
缪隧变了好多,除了容貌性格上的变化,蒋诗谦能感觉到,那个温婉天真的缪隧死在了十六岁。
每次见缪隧更冷血漠然时,蒋诗谦总会在心里咒骂那个搞事的小人。
如果不是那个人,缪隧或许能获得幸福,江珸或许也会幸福。
听闻缪隧诞下一皇子,蒋诗谦为她松一口气,无论如何缪隧都有了筹码,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之后她特意入宫,盘算着或许能在皇后那里见到小皇子。
蒋诗谦没怎么见过幼儿,但她觉得小皇子应该会继承缪隧的美貌气质,可千万一点都不要像那个丑陋皇帝。
蒋诗谦没看见小皇子,她只听到了一句话。
她的姨母,当今皇后问她:“诗谦,姨母可以为你和江珸赐婚。”
蒋诗谦要被这句话吓死了,顿时坐不住站起来,满脸惊恐。
皇后这时候才发现有什么事情不对,问出的话竟然带了几分小心翼翼:“你不是……心仪于江珸吗?”
蒋诗谦的脑袋轰然炸开,她知道那个小人是谁了。
蒋诗谦毫无预兆的晕倒在长秋宫,将她姨母也险些吓晕过去。
太医说蒋诗谦的身体积郁气已久,眼下久积成疾再怒火攻心,自然就病倒了。
蒋诗谦睁眼时已经回府,她冷眼看着蒋诗钦,第一次用冷漠的语气质问他:“你都知道。”
蒋诗钦还在担忧她的身体,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蒋诗谦又说第二次,“你都知道。”
蒋诗钦这才慢慢反应过来,他道:“不是你的错。”
蒋诗谦瞬间红了眼眶,挣扎起身嘶吼道:“你骗我!你骗我!是我害了他们二人!是我的错啊!我的错啊!”
蒋诗钦在她喊出第一句话时就赶紧抱住她,希望能安抚她的情绪,同时一旁的下人退出去找太医来。
蒋诗谦现在没什么力气但依旧拼尽全力推搡他,嘴里叫喊着:“我才是那个小人啊!我害了缪隧和江珸啊!我害了她啊!我是罪人我是罪人啊!”
蒋诗钦也放大音量回应她:“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你冷静些……”
蒋诗谦的力道逐渐变小,蒋诗钦感到不对劲,松手一看发现她已经歪头晕过去,嘴角还滴有鲜血,他的胸前衣服和被子上也是有大片的血。
红色。
触目惊心。
她竟然气得呕血。
蒋诗钦被吓愣住,一旁下人更是被吓得魂不附体,蒋诗钦反应过来后喊道:“快叫人来!快叫人来啊!”
太医轮番上阵把脉,得出的结果都一致。
蒋诗谦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气神,只能靠汤药续命,但这汤药也不会有多大的效果。
天色渐亮时,蒋诗钦看见她睁眼醒来喜极而泣,连忙问她感觉怎么样,一旁的下人也迅速去喊太医来。
蒋诗谦不说话只睁着眼睛,蒋诗钦害怕她这样就在一旁说了许多话。慌乱之下蒋诗钦提到了二人早逝的母亲,那位下人们口中严肃的昌平侯夫人。
她如果在这里也会哭吗?
蒋诗谦看着一同长大的兄长,眼角滑过泪水,声音很轻很轻道:“我想母亲了。”
她的眸光渐渐散去,黑暗如母亲般拥抱了她。
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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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昨晚最后码字的时候都糊涂了,竟然把“安宁侯”全都错打成了“永安侯”,天呐,还好今天码字另一篇文的时候觉得不对劲,光速回来检查一遍,还好这时候没人看。
顺便在这里跟大家说句抱歉哈,错字和打错内容在所难免,肯定还有我没有顾及到的,还望大家海涵,在这里谢谢大家了。(虽然都没有什么人看,但还是要感谢看这篇短文的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