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和病患演员HE

　　这是剧本没有的台词，只简要说郎野对着视频练习说话，发出孩童般的声音。
　　卫辰禹经过时，与郎野对视，一个带着审视探究，一个无知无觉。

　　卫辰禹后退一步拽出裤脚，居高临下看着对方，“我不是你爹，出门叫哥。”

　　郎野眼神从他裤脚爬上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缓慢眨眼，眼睫毛茸茸的，“爹爹的……唤哥？”

　　“我是你同辈。”卫辰禹说完，拿着茶具离开。

　　郎野眼神跟随，探头轻唤：“……哥？”

　　“卡！”冯导喊道，“这场戏不错，很自然。”

　　“主镜头过，覆盖正反打。”冯导没想到第一场，两人就发挥自然有来有回，比原剧本纯粹的眼神交锋多了些生活化表达。
　　演戏生活化很不容易，毕竟现在演艺圈与普通生活有壁。

　　邹北还坐在地上，仰头看着舒啸说：“我本来想跟读一下视频儿歌，没想到舒老师占我便宜。”

　　舒啸不知道他是说真的，还是看直播开着刻意引发歧义，现在事后补救。

　　他听不到邹北的心声，也看不透这个人。
　　太多巧合，很难不让人多想。

　　“下意识反应。”舒啸解释道。

　　邹北无奈笑着点了几下头，“反应很好，下次等我说完再反应。”

　　两人再来一遍，舒啸发现刚才还伸长腿坐在地上有点散漫的邹北，精准还原几分钟前的演绎。

　　机器一开，他的肢体动作、微表情、语音语调，甚至呼吸节奏，还有最重要的情绪，会增加层次感。

　　这是极难的事，很多在话剧舞台训练打磨无数遍的老牌演员，才有这种呈现。

　　网剧很少有演员追求这种还原，因为单人镜头离得近，观众一般只会关注台词和演员表情，不会在意镜头外和远景镜头不一样的地方。

　　所以现在站桩式演技很多，部分演员把镜头当对手戏演员，反而把对手戏演员当空气。

　　等拍舒啸时，邹北搭戏也毫不含糊。在他面前，机器好像不存在，眼睛里只有卫辰禹一个人。
　　郎野动物性的天然，被邹北每一次都演绎得更自然。

　　不管是不是有炒作嫌疑，邹北的业务能力很不错，舒啸和他演戏很舒服。
　　让舒啸和刚入行时一样兴奋起来，迫不及待想和他演下一场。

　　就像卫辰禹想挖掘探究郎野一样，舒啸也想知道邹北演戏的上限。

　　这场戏演完，开机直播也到尾声，主创简要说几句让大家关注《秦岭迷踪》，就关闭直播间。

　　舒啸扫到很多条嗑CP叫爹爹的弹幕。
　　服装小妹又在心里尖叫，女二也在心里骂人。

　　[原来撩男人要这么撩，那我这辈子都学不会。]化妆师在心里叹气。
　　舒啸：……快莫学咯。

　　转头看邹北，他正拿起桌上的营养液摇晃，问道具师：“这里面装的什么？能喝吗？”

　　“燕麦酸奶，”道具师说，“舒老师喜欢喝。”

　　舒啸从小习惯吃辛辣刺激的食物之前喝一罐酸奶，后来变成午饭前喝酸奶，所以道具师问他饮料偏好的时候，他就说酸奶。

　　“我还没喝过燕麦酸奶，”邹北转过来看着舒啸，“舒老师一会给我分点行吗？”

　　“道具组还有没开封的，邹老师下戏来拿。”道具师笑说。

　　“也行。”邹北坐下来又问桌上的菜，“真是半成品直接热的？”

　　原漫画卫辰禹自己习惯喝营养液，但为了让郎野尽快恢复，用半成品给郎野做了几盘菜。

　　咀嚼能显著增加脑部，特别是前额叶皮层和海马体的血流量，激活大脑网络，对恢复记忆会有帮助。
　　即使不能立马恢复记忆，锻炼了口腔肌肉，也对恢复语言能力有用。

　　“食堂现炒的，”道具师笑道，“我刚拿过来，我们道具组很爱护演员的。”

　　“谢谢～”邹北凑到保鲜膜包裹的盘子前，“我就说怎么闻着好香，手把羊肉，拍黄瓜，苹果块……和金针菇啊？”

　　“不喜欢金针菇？”

　　“不会，”邹北靠椅背坐直，“太还原漫画了，郎野不吃苹果，我记着呢。”

　　开拍后，卫辰禹端着一盘苹果从镜头外走到桌前，叫郎野吃饭。

　　郎野跳着窜过来，半蹲到椅子上。

　　卫辰禹坐下后，拍开郎野乱抓的手，“坐好。”

　　郎野蹲坐着挺直腰背。

　　卫辰禹轻踢他椅子腿两下。

　　郎野眨眼看着卫辰禹，又抓着桌沿探头往下看，恍然大悟，咧嘴笑开。
　　他把腿放下去，两手放在桌子上，看着舒啸冷肃的表情，又很快收了笑容。

　　没了猴里猴气的感觉，远观也是一位青年才俊。
　　就是衣服下摆胡乱窝在屁股下，皱得不成样子。

　　卫辰禹给他一双筷子，自己也拿了筷子，每样菜夹一口，慢条斯理地咀嚼。

　　郎野学着他的样子，却几下没夹起来菜，急得两手并用，弄得满桌子都是，又去桌子上夹起来吃。

　　卫辰禹蹙眉，没再动筷，拿起一旁的营养液，挤着慢慢喝。

　　郎野看了一眼营养液，有些嫌弃地撇嘴，吃了几口菜，见卫辰禹还在喝，好奇地伸长脖子闻。

　　卫辰禹瞥他一眼，淡定地接着喝。

　　郎野趁机用手抓了块羊肉塞进嘴里，看卫辰禹没搭理他，突然站起来抓住卫辰禹的手，把营养液往自己嘴里塞。

　　原漫画营养液被两人争夺时掉在地上，郎野想趴在地上舔，被卫辰禹薅住领子关到楼上空房里。

　　但没想到舒啸这么半天没喝多少，邹北抓到袋子往嘴巴塞，酸奶被挤出一小股喷在他脸上。

　　邹北没受影响，伸舌头舔了下嘴角的酸奶，然后整个脸皱在一起，“呸呸呸！”

　　舒啸接着演下去，把袋子扔在一边，用抽纸呼了邹北脸一把，又给他手里塞了几张纸，抓着他的后脖子提溜出镜头。

　　“很好。”冯导笑说，“两位反应都很快，补完妆，我们再按剧本走一遍，从抢营养液开始。”

　　“我洗个手。”邹北到客卧洗手间，对着镜子看牙缝没有卡金针菇，又掰开眼皮轻擦。

　　舒啸跟过来站在门口，“酸奶是不是弄到眼睛了？”

　　“没，”邹北转过来笑笑，“眼睫毛掉眼睛里，我已经弄出来了。”

　　“是我用卫生纸擦太重。”舒啸语带歉意。

　　“没有，舒老师你接戏好自然，酸奶挤出来我还想着要演砸。”邹北扔了纸巾，走过来，“燕麦酸奶确实好喝，你要上厕所吗？”

　　舒啸这才想到自己堵在门口，让开一步，“我也洗手。”

　　邹北错身走出去，舒啸转身看他，对上摄像镜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拍的。

　　舒啸洗了两遍手，心头的热意完全平静。

　　再还原漫画拍了一版，吃过晚饭就是夜戏。

　　要等太阳完全落山才能拍，邹北还要做猴子第三形态的特效妆。
　　姚夏让舒啸回宿舍睡一会，到上戏她去叫。
　　舒啸拒绝了，和以前一样就在躺椅上等戏。

　　他上戏期间几乎不看手机，就躺着闭目养神，能睡着最好，睡不着也会在脑海里推敲剧情。
　　虽然现在耳边多了很多杂音，但人在片场和在生活区状态是不一样的。

　　邹北吃完饭到大化妆间，看到舒啸睡在角落，叫姚夏给舒啸盖毯子，姚夏说夏天舒老师从不用毯子，就没备。

　　“把我的给他盖着，”邹北揉揉眼睛，低声说：“空调开得低，别感冒。”

　　姚夏还在犹豫，邹北笑说：“特效妆很热，妆容易花，我想把空调再开低点，不盖毯子真的会感冒。”
　　说完，他到自己躺椅上拎起毯子盖在舒啸身上。

　　舒啸按住毯子，睁开眼。

　　“吵醒你了？”邹北问，“盖一下吧，一会冷，我化妆还得一会，你不是昨晚没睡好？”

　　那些耳边的杂音全部安静，舒啸把毯子拉高，“谢谢。”

　　“不用。”邹北到那头等着化妆。

　　耳边的杂音还是没有出现，正常得像是幻觉。

　　舒啸觉得自己可能躺蒙了，把毯子掀开，想去洗把脸。

　　[邹北是真关心舒老师还是卖腐？这会没有摄像拍花絮。]
　　一瞬间姚夏的心声窜入耳道。
　　[难道他想等摄像拍舒老师睡颜的时候露出自己的毯子？心机男！不行，我去问方主任有没有新的。]

　　[特效化妆不歧视直男吧？要不然我学学特效妆，多门手艺也是出路，装弯实在是装不来。]
　　化妆师还在思考装弯的事。

　　舒啸重新盖好毯子，那些耳道里的声音消失。他掀开一半，模模糊糊有点声音。

　　他盯着毯子，开始乱想，他的“异能”是不是来自邹北？
　　不然为什么只有邹北能“解”，邹北的东西也有用。

　　可他以前和邹北完全没交集，除了昨天才知道的差点合作的电影《声控电灯》。

　　女主疯癫的话出现在耳边：“我诅咒你，诅咒你被魔鬼缠上，日日夜夜不得安宁！”

　　舒啸失笑，他真是被“杂音”困扰太久，脑壳搭铁了，才会这么联想。

　　“舒老师，舒老师？”姚夏走过来叫他，他模糊听到姚夏的心声：[舒老师发什么愣？不喜欢邹北的毯子不知道怎么拒绝？]

　　“嗯？”舒啸重新盖好毯子。

　　姚夏有些疑惑地看着毯子，“舒老师要不要我去重买一条新的，方主任说没有多余的。”

　　“没事，你回去休息吧，夜戏没啥事，不用你熬着。”舒啸躺平。

　　姚夏想说什么，最终没开口，默默走开。

　　舒啸这次一点没听到她的心声，整个世界都变得很宁静。
　　他拉高毯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只有淡淡橙花洗衣液清香。
　　但被这薄薄的毛毯包裹，像回到儿时老家的摇椅上一样，让他安心又自在。

　　困倦袭来，舒啸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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