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腼腆的白月光其实是个偏执醋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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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户，斜斜地洒在课桌上，将木质的纹理照得清晰可见。空气中漂浮着粉笔灰和午饭的混合气味，窗外隐约传来操场上的喧闹，衬得教室里的对话格外清晰。

　　江乐川正低头打开母亲精心准备的保温桶，三层不锈钢的容器还带着温热。第一层是色泽诱人的红烧肉，第二层是清炒时蔬，第三层是雪白的米饭，食物的香气悄然弥漫开来。

　　“诶~乐川你也太幸福了吧！”刘同凑过来，声音夸张地拔高，“竟然带保温桶来学校！让我看看。”他伸长脖子，“好家伙，第一层是肉，第二层是菜，第三层是主食。你不去食堂吃饭了啊？”

　　乐川缓缓抬眼。阳光恰好落在他卷曲的睫毛上，投下细密的阴影。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刘同脸上，那一瞬间，食堂里被监督员揪住时，刘同站在一旁皱眉让他“把东西放下”的画面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感觉去食堂很尴尬。”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陌生的冷静。

　　一旁的方壮像是没听懂这话里的深意，满不在乎地接话：“啊，那个老太婆老师啊！”

　　刘同被江乐川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讪讪一笑：“就是，她也太搞笑了。不过，幸亏有人看到你付钱。”说完，他和方壮默契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然而在这笑声中，江乐川的脑海中却浮现出另一幅画面——祝野站在他身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坚定地看着监督员，还有那句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话：“不管我看没看到，你都不是那种会偷东西的人啊，笨蛋。”

　　保温桶里饭菜的热气袅袅上升，在阳光中形成细微的光柱。江乐川抬起眼，目光在刘同和方壮脸上缓缓扫过。

　　“有什么好笑的，”他的声音依然平静，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最初你们是怀疑我了吧。”

　　笑声戛然而止。

　　两人愣在原地，看着眼前的江乐川。在这一个多学期的相处中，江乐川很少明确表态，总是随和地跟着大家的节奏。起初他们还对这个酷哥有些拘谨，时间久了便越发随意，甚至常常忽略他的感受。

　　可就是这一句话，一个眼神，让他们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教室里忽然安静得能听见窗外遥远的鸟鸣。阳光依旧明媚，保温桶里的饭菜依旧飘香，但空气仿佛凝固了。刘同和方壮对视一眼，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江乐川不再看他们，低头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开始吃饭。成长是一瞬间的事情，仿佛在这一刻乐川悄然褪去了某种外壳，露出了内里坚硬的棱角。

　　真奇怪。明明还是同一个人，却让人再也不敢随意开玩笑了。

　　门口忽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打破了这片宁静。

　　“顾杏，你喝蜂蜜柚子水吗？我刚泡的。”梁星拿着一个透明的保温杯，有些拘谨却又真诚地迎向正要出门的顾杏。他的眼神干净，带着显而易见的期待。

　　顾杏停下脚步，礼貌却疏离地看了他一眼，声音清晰：“不喝，谢谢。”说完，便径直侧身走了出去。

　　“诶…顾杏，等等我……”梁星脸上的光彩黯淡了一瞬，但还是快步跟了上去，身影消失在门口。

　　这一幕落在后排的方壮和刘同眼里，立刻引发了他们的嗤笑。

　　“妈的，太恶心了，”方壮做出一个夸张的嫌弃表情，“还追到我们班来，泡什么蜂蜜柚子水，太他妈的腻歪了。”刘同立刻附和，用胳膊肘撞了撞方壮，挤眉弄眼道：“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是谁，还想追顾杏，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两人肆无忌惮的嘲笑声在教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江乐川沉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眼前这一幕。他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悲哀。在他眼里，梁星的举动简单而真诚，喜欢一个人，便想分享自己觉得好的东西；而顾杏的拒绝也干脆有礼，既不吊着对方，也不曾出口伤人。这明明是一场双方都保持了基本尊重的、再正常不过的互动，怎么到了方壮和刘同的嘴里，就变得如此不堪和下作了呢？

　　他忽然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和他们看待世界的角度，原来有着如此巨大的差异。在他心里，只要男女双方彼此尊重，欣赏互助，真诚地表达好感，无论结果如何，这些沟通本身都是合理且应当被尊重的。

　　“乐川，一会儿吃完饭，记得去我办公室把大家的数学练习册抱过来发一下。”班主任老班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打断了江乐川的思绪。

　　“好的，老师，我马上来。”江乐川立刻站起身，木质凳子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不用不用，你吃完了再去，不着急。”老班连忙摆手，语气温和。

　　“没事儿，我吃好了。”江乐川利落地将还没吃完的保温桶盖好，收进书包。在他心里，对这位认真负责的班主任，始终存着一份敬重。

　　当然还有，他不想面对这两人吃饭了。

　　他看向旁边的方壮和刘同，很自然地开口：“方壮、刘同，陪我一起吧，练习册挺多的。”

　　几乎是话音刚落，两人就忙不迭地摆手推拒。

　　“啊，不了不了，我女朋友马上来找我，约好了的！”方壮眼神闪烁。

　　“我也不了，练习册好重的，一个人抱两趟就行了嘛。”刘同讪笑着，身体已经重新靠回椅背，丝毫没有要动弹的意思。

　　江乐川看着他们，心里没有任何意外，只是平静地应了一声：“哦，好。”

　　他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独自离开了教室。

　　走廊里空旷安静，他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就在这独处的片刻，那些被刻意压抑的思绪再次翻涌上来。

　　他最近……好像真的被贺野点醒了。

　　那个人的出现，像一道强光，骤然照进了他浑浑噩噩、随波逐流的高中生活。

　　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身处的这个“圈子”，审视身边这些所谓“朋友”的言行。

　　自从上了高中，经历了初中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后，他好像就一直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内心埋藏起来，半封闭起来。

　　他害怕再次被误解，害怕冲突，于是选择了最省力的方式——不表态，不拒绝，随便地融入一个看似热闹的群体，仿佛这样就能获得安全感，掩盖住那个受伤的、蜷缩起来的自己。

　　可这样的“合群”，代价是什么呢？

　　是眼睁睁看着梁星被恶意嘲笑却保持沉默？是在自己被冤枉时得不到朋友一句坚定的维护？是不断降低自己的标准和底线，去迎合一些他内心并不认同的价值观？

　　他停下脚步，靠在冰凉的走廊墙壁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种强烈的、想要改变现状的念头，如同蛰伏已久的种子，终于破土而出。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中午的教学楼相对安静，多数师生还在食堂或操场流连。办公室区域更是静谧，只有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在地面投下长长的、斜斜的光斑。

　　江乐川心里惦记着老师的嘱托，于是脚下生风，有了些初中时的灵动。他大步流星地穿过二楼走廊，来到楼梯口，没有选择规规矩矩地走“Z”字形下楼，而是单手一撑扶手，利落地一个翻身，直接跃下半层楼梯，脚步轻盈地落在转折平台上，动作流畅得像一只迅捷的猎豹。

　　若是有人看见他这样一定会忍不住惊呼，身手怎会如此矫健！

　　他记得一楼的教师办公室中午可能会提前锁门，想到这里，江乐川抓紧了脚步。

　　冲到一楼走廊尽头，看着前方需要直角转弯才能抵达办公室正门的漫长通道，江乐川几乎想都没想，目光锁定了旁边一扇敞开的窗户。窗外是一片紧挨着教学楼的草坪，直线穿过去，能省下大半时间。

　　他双手一撑窗台，身体轻盈跃起，长腿一跨，便利落地翻了出去！

　　然而，就在他双脚刚刚踏上窗外松软草坪的瞬间，视线一瞥，动作猛地顿住，窗台下方的墙根阴影里，竟然蹲着一个人！

　　是梁星。

　　他蜷缩在那里，手臂环抱着膝盖，眼眶和鼻尖都还泛着明显的红，脸上依稀可见未干透的泪痕。他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身影吓了一大跳，受惊般地抬起头，嘴巴无意识地张开，眼睛里还蒙着一层未散尽的水汽，写满了惊愕和茫然。

　　“诶……！？” 梁星发出了一个短促而模糊的音节。

　　在他的印象里，三班的江乐川一直是个话不多、甚至有些文静内敛的男生。怎么会……怎么会有如此强的爆发力？不对，重点是他怎么会从这种地方出现？！以一种如此……不“文静”的方式！

　　完了！他眼泪都还没擦干净呢！这个认知让梁星瞬间窘迫得耳根发烫，手忙脚乱地想用手背去蹭掉脸上狼狈的痕迹，眼神躲闪着，不敢与江乐川对视。

　　江乐川也愣住了。他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撞见梁星，更没想到会撞见对方如此脆弱的一面。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压抑的抽泣声，和少年无所适从的尴尬。

　　一瞬间，江乐川脑海里闪过的，不是嘲笑，也不是好奇，而是某种……感同身受的熟悉感。那种独自躲起来舔舐伤口的姿态，像极了曾经某个时刻的自己。

　　他看着梁星慌乱擦脸的样子，那双刚才在教室里跟随顾杏热忱的眼睛，此刻因为泪水冲刷，反而显得异常干净，甚至有点……傻气。

　　江乐川没有出声询问，也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表情。他只是极其自然地移开了目光，仿佛刚才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发生。他抬手，动作随意地拍了拍刚才翻窗时裤腿上可能沾到的灰尘，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寻常：

　　“办公室好像要锁门了，这边近点，我要去拿三班的练习册，可能有点拿不下。”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梁星依旧泛红的眼角，又若无其事地补了一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了过去：“梁星。”

　　“能请你帮帮我吗？”

　　他没有问“你怎么了”，也没有说“别哭了”，只是提供了一个看似平常的同行邀请。这份恰到好处的体贴，像一阵温和的风，悄然拂过了梁星满是褶皱的心湖。

　　梁星抬起还带着水光的眼睛，怔怔地看着逆光站立的江乐川。对方的身影被阳光勾勒出一圈朦胧的金边，那双总是显得有些疏离的眼睛里，此刻没有怜悯，没有探究，只有一种平静的理解，和一种……他从未在对方身上见过的、带着强大安抚力量的稳定感。

　　这一刻的江乐川，和他记忆中那个沉默文静的影子，截然不同。

　　梁星愣住了，连眼眶里残留的湿意都忘了擦拭，他仰起头，带着鼻音惊讶地问：“江乐川……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逆光站着的少年闻言，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语气自然得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你不是也知道我吗？”

　　“我……我……” 梁星下意识地低下头，手指无措地蜷缩起来。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些聚在三班门口、带着各种意味打量他的目光，以及那些压低了声音却依旧刺耳的嘲笑。他每次去找顾杏，都能清晰地听到，也知道是哪些人在议论他。

　　但在那些或恶意或戏谑的声音里，江乐川是尤其不同的一个。

　　他明明身处在那个圈子里，却从未附和过任何一句关于他的坏话。当方壮和刘同他们用夸张的语气谈论他如何“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时，梁星曾偷偷瞥见过江乐川的表情，那脸上总带着一种清晰的疏离，和一种沉默的不认可。

　　这份沉默的尊重，让他意外，也让他在窘迫和难堪中，对那个安静的少年生出些许模糊的好感。

　　想到这里，梁星猛地抬起还有些湿漉漉的脸，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说：“我……我可以帮你搬练习册！”

　　江乐川看着他这副明明自己刚哭过，却急着想要回报一点点善意的样子，先是一怔，随即，脸上绽开了一个笑容。

　　那笑容不像他平日里那种礼貌疏离的淡笑，而是嘴角大大地扬起，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眼睛里像是落进了细碎的阳光，温暖又耀眼，仿佛一瞬间变回了记忆里那个毫无阴霾的小太阳。

　　“好啊！”他应得干脆，朝梁星伸出手，“那一起。”

　　二楼走廊的窗边，一道视线无声地落下。

　　阳光透过玻璃，勾勒出贺野线条分明的下颌。他站在那里，目光沉沉地投向楼下草坪上那两道忽然变得“熟稔”起来的身影，看着江乐川脸上那久违的，毫无防备的灿烂笑容，和他对着那个刚认识的人伸出的手。

　　他搭在窗框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走了，贺野，肚子好饿，吃饭去了。”周明揉着肚子凑过来，顺着好友的目光往下瞥了一眼，只看到两个男生一前一后走向办公室的背影，不解地嘟囔，“你从刚才就一直盯着楼下看，看什么呢？有美女啊？”

　　贺野倏然收回目光，浓密的睫毛垂了下来，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将所有外露的情绪收敛得干干净净。他沉默了片刻，薄唇微张，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

　　“我没胃口，你去吧。”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朝教室走去，背影挺拔依旧，却莫名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

　　周明挠挠头，赶紧跟上，嘴里还在念叨：“奇奇怪怪的……”

　　楼下，江乐川似有所感，脚步微顿，下意识地抬头朝二楼那个空荡荡的窗口望了一眼。

　　那里，只有被风吹动的窗帘，轻轻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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