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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前夜
第二天清晨,云绣坊的青石板院子被一层薄霜覆盖,角落里堆着鼓鼓囊囊的藤箱和蓝布包袱——那是苏苗苗去北平的行李。秦素心蹲在藤箱边,手指抚过一件驼色羊绒大衣,眉头微蹙着叮嘱:“北平的冬天刮起风来像刀子,锁魂针的银雾虽能驱寒,但贴身的厚衣服可不能少。你这孩子总是顾着别人,自己冻着了可怎么行?”
苏苗苗盘腿坐在院中的银杏木蒲团上,指尖捏着三枚净魂针——银质的针身泛着淡淡的冷光,针尾的莲花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银雾从针身缓缓渗出,像一层薄纱裹住她的手指。这时周显推开朱漆院门走进来,手里攥着三张烫金火车票,声音带着清晨的爽朗:“明天上午九点的火车,直达北平正阳门,路上能省不少时间。”
邵清楠从外面匆匆走进来,肩上还沾着几点露水。他将一个绣着莲纹的粗布包放在八仙桌上,布包的系带处用朱砂画了一道小小的护身符——那是他昨晚参照沙沐解绣针纹路画的,“这里面是护宝阁特制的避水符和破邪丹,”他指了指布包,“水渊秘宗的邪术多以水为媒介,避水符能在三尺内隔绝邪水侵袭,破邪丹则可解他们下的阴毒。”
沙沐伸手打开布包,里面整齐叠放着黄纸符和瓷瓶——符纸上用朱砂画着缠枝莲纹,瓷瓶的瓶颈处也刻着相同的图案,显然是护宝阁的特制物品。她拿起一张符纸凑近看了看,抬头对邵清楠露出感激的笑:“谢谢你,清楠。这些东西在北平肯定能派上大用场。”
邵清楠的眼神柔和了几分,目光不自觉飘向沙沐,他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都是战友,说这些干什么?你们去北平冒险,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中午,苏苗苗坐在阁楼的雕花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上的木刻莲花。院子里,周显和邵清楠正合力将一个大藤箱搬上马车,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拉得很长。苏苗苗的心里像揣了只兔子——周显昨天那句“我喜欢你”还在耳边回响,让她有些慌乱。她从未想过,会对一个护宝阁的人产生这样的感觉,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在想什么?”周显突然推开阁楼的木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铜炉——炉身刻着细密的缠枝纹,炉盖的镂空处能看到里面烧得通红的炭块。他将铜炉放在苏苗苗手边的木桌上,声音温和:“这是护宝阁的‘暖炉’,用紫铜打造的,能在北平的冬天里持续发热六个时辰。你带着它,路上就不会冷了。”
苏苗苗连忙伸手去接暖炉,指尖不小心碰到周显的手背——他的手很暖,像炉子里的炭火。她像被烫到一样立刻收回手,脸颊泛起红晕,声音细若蚊蚋:“没、没想什么……谢谢你的暖炉。”
周显看着她红透的耳尖,忍不住笑了笑——那笑容像春日的阳光,温暖又耀眼。他靠在窗边,声音带着几分戏谑:“真的没想什么?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想昨天我说的话?”
苏苗苗的脸颊更红了,她低头盯着暖炉上的缠枝纹,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我、我只是觉得……我们是战友,应该以任务为重。”
周显走到她身边坐下,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我知道我们是战友,但战友……也可以更进一步,不是吗?”
苏苗苗的心跳猛地加快,像要跳出胸腔。她不敢看周显的眼睛,只能盯着自己的鞋尖。就在这时,沙沐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带着几分笑意:“苗苗,周显,该吃饭了!秦姨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苏苗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站起来往楼下跑。她的裙摆扫过暖炉,带起一阵微风,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我、我先下去了!”
晚上,云绣坊的院子里点着一盏琉璃油灯,邵清楠先将一杯温度刚好的菊花茶推到沙沐面前,才伸手摊开北平地图,昏黄的灯光将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苏苗苗、沙沐、周显、邵清楠围坐在八仙桌旁,桌上还放着几杯冒着热气的菊花茶——他们正在讨论去北平的计划。
“水渊秘宗的水渊大阵藏在北平的‘水渊阁’里,那是他们的总坛。”邵清楠伸手将地图摊开,手指指向地图上什刹海的位置,“水渊阁建在什刹海的湖心岛上,四周都是深水区,只有坐船才能进去。而且岛上布满了机关,普通人根本靠近不了。”
周显指着地图上一个用红笔圈起来的红点,声音带着几分笃定:“护宝阁在什刹海附近有个联络点,叫‘醉墨轩’——那是一家卖文房四宝的铺子。我们可以先去那里落脚,再想办法混进湖心岛。”
沙沐的手指在地图上的水渊阁位置轻轻点了点,眉头微蹙:“水渊大阵需要锁魂针的灵力才能激活,龟甲会的人肯定知道我们手里有净魂针。他们一定会在北平设下埋伏,抢我们的净魂针。”邵清楠立刻接口:“我已经准备了墨莲阵的布阵材料,到时候可以配合你的解绣针破阵,我们的默契,足够应付这些机关。”
苏苗苗握紧手中的净魂针,银雾从针身缓缓渗出,包裹住她的手指。她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声音里带着几分决绝:“他们休想!净魂针是苏家的传承,是守护华夏的武器,我绝不会让它落到龟甲会手里!”
夜渐渐深了,月亮爬上了树梢,将银辉洒在院子里。邵清楠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站起来,目光扫过沙沐时停顿了半秒,才对众人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回房间休息了。你们也早点睡,明天还要赶路呢。”他看了看苏苗苗和周显,嘴角带着狡黠的笑:“苗苗,周显,你们慢慢聊。”
院子里只剩下苏苗苗和周显,琉璃油灯的光映在他们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菊花茶的清香,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息。
“明天就要去北平了,”周显突然开口,声音打破了院子里的寂静,“北平不比上海,那里到处都是龟甲会的人,可能会很危险。”
苏苗苗抬头看他,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的手指紧紧攥着净魂针,声音清脆而有力:“我不怕。只要能阻止龟甲会的阴谋,保护华夏的传承,就算再危险我也敢去。”
周显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映着油灯的光,像两颗星星。他的声音变得认真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温柔:“我知道你不怕,但我会保护你,不管发生什么事。就算拼上我的性命,我也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苏苗苗的心跳又快了起来,她看着周显的眼睛,里面有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和坚定。她的脸颊泛起红晕,轻轻点头:“嗯……我相信你。”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东方的天空只露出一丝鱼肚白。苏苗苗、沙沐、周显三人提着行李走出云绣坊的大门,秦素心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一块绣着莲花的手帕。她看着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口,眼眶微微发红,嘴里喃喃自语:“孩子们,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上海北站的候车大厅里人头攒动,叫卖声、脚步声、火车鸣笛声交织成一片嘈杂的洪流。四人挤在熙攘的人群里,周显下意识地张开手臂将苏苗苗护在身后,宽厚的背脊像一道坚实的屏障,挡住不断涌来的人流。苏苗苗靠在他的背上,能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透过粗布长衫传来,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心里莫名安定下来——就像小时候躲在父亲身后一样,那种被保护的感觉让她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
绿皮火车缓缓开动,车轮与铁轨摩擦发出“哐当哐当”的沉闷声响。苏苗苗坐在靠窗的位置,手肘撑在窗沿上,看着上海的石库门弄堂、冒烟的工厂烟囱、金黄的稻田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感慨——这座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承载了太多回忆,有父亲在世时的欢笑,有灭门惨案后的泪水,还有与沙沐相认的惊喜。周显坐在她身边,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红富士苹果,用干净的衣角擦去表面的水珠递给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北平的苹果比上海的甜,到了那里我带你去逛琉璃厂的果市,买最新鲜的给你吃。”
苏苗苗接过苹果,指尖碰到周显的手,心里微微一颤。她看着苹果上晶莹的水珠折射出的阳光,嘴角微微上扬,声音细若蚊蚋:“好……谢谢你。”
邵清楠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牛皮纸地图,铺在小桌上时指尖不经意擦过沙沐放在桌沿的手,他微微一顿,才继续用手指指向地图上一个用朱砂标记的红点:“沙沐,到了北平,我们要先去醉墨轩——那是护宝阁在北平的联络点,掌柜老陈是我们的人。我们需要从他那里确认水渊阁的具体位置、防御部署,还有龟甲会最近的动向。”
沙沐点点头,乌黑的长发垂落在肩前,眼神里带着斩钉截铁的坚定:“嗯,我明白。水渊阁是龟甲会操控华北邪术的核心据点,我们必须摸清底细才能行动。”
火车继续行驶,窗外的景色从江南水乡的小桥流水变成了华北平原的广袤田野。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洒进来,在苏苗苗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靠在窗边,听着火车“哐当哐当”的节奏像催眠曲一样,渐渐感到困意袭来。眼皮越来越沉,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颤动了几下,最后终于闭上了眼睛,头不自觉地靠在了周显的肩膀上。她的呼吸均匀而轻柔,温热的气息拂过周显的脖颈,头发散落在他的肩上,像一缕黑色的丝绸。
周显的身体猛地一僵,心跳瞬间加速到几乎要跳出胸腔。他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苏苗苗,她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在灯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他不敢动弹,生怕惊扰了她的美梦,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过了一会儿,他轻轻调整了姿势,将肩膀微微倾斜,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手指不自觉地拂过她散落的头发,心里涌起一阵柔软的感觉,仿佛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沙沐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嘴角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她抬眼对邵清楠递了个眼神——那眼神里带着“给他们留点空间”的默契,邵清楠立刻会意,两人几乎同时轻轻起身,脚步放得极轻,默契地朝着车厢连接处走去。
车厢连接处的风很大,吹得两人的衣角猎猎作响,冰冷的金属壁传来阵阵寒意。邵清楠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月白色长衫往沙沐那边拉了拉,挡住部分冷风,才靠在壁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黑暗景色,低声说:“他们的关系,好像不一般啊……周显看苗苗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明显是动了真心。”
沙沐笑了笑,眼神里带着温柔的回忆:“苗苗从小就很别扭,遇到喜欢的人更是藏不住。记得小时候,她喜欢邻居家的橘猫,却总是假装嫌弃,偷偷把自己的鱼干分给小猫吃。现在遇到周显,她心里肯定慌得不行,但又忍不住靠近——你看她刚才靠在周显肩膀上的样子,多放松啊。”
邵清楠点点头,眼神里带着肯定,不自觉看向沙沐:“周显是个好人,做事沉稳,武功高强,最重要的是他对苗苗是真心的。刚才在候车厅,他护着苗苗的样子,我能看出来,他愿意用生命保护她。这样的人,值得托付。”
沙沐看着车厢里的两人,眼神里充满了信任:“嗯,我相信他。苗苗跟着他,我放心。毕竟,我们是要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啊。”
两人回到车厢时,苏苗苗已经醒了。她正红着脸,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不敢看周显的眼睛。看到沙沐和邵清楠回来,她立刻像受惊的小鹿一样坐直身体,假装看向窗外的景色,手指紧紧抓住窗帘的一角,耳朵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周显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声音带着宠溺的语气:“刚才睡得很香吧?你的头靠在我肩膀上,都快把我压麻了——不过,我不介意。”
苏苗苗的脸颊更红了,她低下头,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嘴里喃喃地说:“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困了……”
火车继续朝着北平的方向行驶,车轮与铁轨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车厢里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只有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四人的脸庞。苏苗苗和周显之间的气氛依旧暧昧,偶尔的眼神交汇都会让两人脸红心跳;而沙沐和邵清楠则在低声讨论着接下来的计划,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和决心。
火车带着四人的希望和梦想,朝着那个充满未知和危险的城市驶去,未来的路还很长,但他们知道,只要四人并肩作战,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夜深了,车厢里的乘客大多已经睡着,只有零星的鼾声和火车行驶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苏苗苗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星空,心里思绪万千。她想起了父亲临终前的嘱托,想起了苏家灭门的惨案,想起了与沙沐相认的惊喜,还有周显温暖的肩膀。
突然,她感觉到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头一看,是周显。他递给她一件厚厚的羊毛外套,低声说:“夜里冷,披上吧,别冻着了。”苏苗苗接过外套,心里涌起一阵暖流,她看着周显的眼睛,认真地说:“周显,谢谢你……一直保护我。”周显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傻瓜,我们是战友啊,保护你是应该的。”
就在这时,车厢门口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车厢里的乘客。邵清楠立刻警觉起来,他对沙沐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沙沐的解绣针藏在袖中,邵清楠的墨剑则别在腰间。周显也将苏苗苗护在身后,眼神里充满了戒备。
其中一个男人走到他们面前,冷冷地问:“你们去哪里?”邵清楠站起来,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我们去北平探亲,看望生病的外婆。”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又看了看桌上的地图,眼神里闪过一丝怀疑,但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沙沐松了口气,低声说:“是龟甲会的人吗?”邵清楠摇摇头:“不确定,但肯定不是好人。我们要小心了,他们可能已经盯上我们了。”
接下来的旅程里,四人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苏苗苗将净魂针紧紧握在手中,银雾在她掌心轻轻流转,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周显则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沙沐和邵清楠则在低声讨论着应对龟甲会的策略——比如如何潜入水渊阁,如何破解水渊大阵,如何利用护宝阁的资源对抗敌人。
火车继续行驶,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远处的山峦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神秘。苏苗苗知道,他们离北平越来越近了,离危险也越来越近了,但她的心里没有恐惧,只有坚定的信念:她要保护华夏的传承,要为父亲报仇,要和伙伴们一起,粉碎龟甲会的阴谋,让正义得到伸张。
天快亮的时候,火车终于驶入了北平的地界。窗外出现了古老的城墙和四合院,空气中弥漫着煤烟和豆浆的香气。苏苗苗看着这座陌生的城市,心里充满了期待和紧张。周显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地说:“别怕,有我们在。”苏苗苗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净魂针。四人收拾好行李,准备下车——他们的北平之旅,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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