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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心
在一片嘈杂声中,慕容娘子投过人群的间隙,望着那抹离开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在对子女的思念声里,无人在意郑砚秋的离开。高然纵使不愿,也不敢多说什么。
结合方才两位姑娘所说,齐建把已经把事情弄清了七八分,现在那两人的罪名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只等着吏部那边的消息,便可宣告。
齐建看了慕容娘子一眼,“你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慕容娘子抬起头,疲倦地望着他,“那天,我与她在乐坊争论过,她依旧无意悔改,情急之下,洛笛拿刀划伤了自己的手,我无意与她纠缠。”
她换了个姿势,语气舒坦了不少,“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人群堆积的时候,她跳楼了。我知道的就这些。”
看着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齐建知道,再问也没用。
那日晚上到乐坊的,他们一一查过身份,并无异常,那情况只有两种:经常去,人人都知道他,已不需要登记身份;不常去,身份普通,但知晓洛笛的把柄。
他们一开始的怀疑对象就是刑部那老头和京昱尹,可两人那日都在自己府中,亲人皆可证明。
洛笙?
见方才的情形,她认识的宫人怕是与逸王相好,可逸王没有去过乐坊,洛笙也对姐姐的事一无所知。
如今,慕容娘子是最有嫌疑之人,可消息是她亲口说的……
他着人将慕容娘子扶起,打开她手上的铁链。慕容娘子眼睛一闪一闪的双手,愣在原地。
那人是谁?
他向前几步,对这黑压压的百姓深深一鞠,郑重说道:“京昱尹贪赃枉法!张宗平害得无数人妻离子散!今,我齐建在次向各位承诺,定将二人绳之以法,为那蒙冤者洗雪沉冤!”
压抑的啜泣声回荡在京昱府上空,细碎的声音一缕接一缕飘进郑砚秋耳中。
她脚步越来越沉,一些湿漉漉的鹅毛状碎片落在她脸上,郑砚秋停下,抬头望着白茫茫的天空,伸手接住落雪,“下雪了。”
这雪不比冬日,落在手心留不了,落在老树枝头挂不住,很快便滴滴答答化出水来。
“哎哟!怎么又下雪了!”几名农夫拍腿抱怨着老天爷。
方釉青从马车上跳下来,“砚儿!”
两人坐在马车里。
方釉青把事先准备好的衣服给她披上,转手又扫着她头上的落雪。
郑砚秋配合她的动作,在头上比划半天。她相信慕容娘子所说,所以愿意演这出戏,如今几人的罪行都已昭示。
可不知是何缘故,郑砚秋高兴不起来。
不一会儿,马车开始缓缓前进,她要回宫了。
连绵的朱红宫墙在这无暇的白中,沉淀得越发厚重,郑砚秋的两只手攥得死紧,指尖泛白,整个身体都格外僵硬。
纵使阿姐不说,她也明白,在这里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都快些!”郑砚秋还没有踏入扶青宫,熟悉的呵斥声便传入耳中,她愣住原地,她不知道自己还应不应该在这里。
阿姐被苏嬷嬷拉了回去,逸王也回了自己宫里,回来这一路,她感觉自己的耳朵被堵住了一样,什么也没听见。
披着蓝色长袍的瘦小身躯站在宫门外,漫天雪色映着她苍白色的脸蛋,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间,一把伞撑在了她的上方,她诧异地转过身,双喜的一双大眼睛映入眼帘。
“哈!秋大人!真的是你!”双喜面露欢颜,手上一松,伞砸了下来。
“嘶!”郑砚秋吃痛发声。
双喜赶忙将伞抬起,又言语混乱地对她道歉……
“我听他们说宫里有个宫女逃宫了,又几天没见到秋大人,心里也猜出了答案。”双喜掐着嗓子说,生怕被人听见。
郑砚秋轻笑一声,“无事!被当作嫌疑人而已,幸得别人庇护,如今已无碍。”
双喜瞄了一眼四周,声音又低了几分,“唉,我和你说……”
郑砚秋不得不凑近一些。
另一边,常应看到了扶青宫门外的大小不一的脚印,奇怪的是并没有进去。
-
“大人,这便是战时给前线运粮的粮道。如今情况危机,我不能再坐以待毙,特将此交托于大人,望大人替我守好这片要塞!”徐桦阳双手抱拳,朝他深深一拜,言辞恳切。
御史犹豫立刻,重重叹了口气,哎——
“一次是破规矩,两次也是!如今情况凶险,公子去吧!”
徐桦阳头也没抬,淡淡开口,“多谢大人!”
夜幕来临,整个燕戈都陷入沉静,只有城墙四周巡逻的士兵在对月畅谈。
所有的一切,都让人看不出白日里的那封情报有何用意。
暗处,原本驻守粮道的士兵倒在泥地里,几名黑衣人在他们身上搜索一番,掏出几人的令牌,匆匆离去。
“戴上它,往下个交汇处继续。”
几名黑衣人点头应了一声,换上衣服,又往下个粮道交汇点赶去。
“只要今晚占住三个位置,那明日我军定将打败燕戈!”说到这,几人莫名兴奋,不自觉笑了起来。
“等到那时,祥达就是……”
“就是什么?嗯?”
闻声,几人将腰间的刀迅速拔了出来,朝声源看去,只见原领兵出城的徐桦阳如今站在远处的土丘上!
几人看着他傲气十足的样子,低声骂了句。
“别以为说几句蹩脚的胡语就是天丹人!你们这样的奸佞小人,到哪都是见不得光的,就像这些衣服一样!”他将手里的东西狠狠扔在地上,甩甩手,脸上尽是嫌弃。
“给我拿下!”
交战一场,几人脸上挂着红,鲜血从身体各处渗出,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瞪着徐桦阳,忍着痛开口:“你岳父如今生死未卜,你却在城中悠坐高台,你没有听到那封急报?”
徐桦阳狠狠踹了他一脚,一股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狗东西!多亏你提醒啊,我给带下去!”
……
御史看着面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中却没有任何波澜。自消息丢了那刻起,他的疑心便探入了每个人身上,这种事,他早已见惯。
“你怎么这般固执,我说了这么多,你竟一句也没听进去!这么多年、这么多事,你的勤恳与衷心,可有换来别人的一丝同情!你……”
御史淡然一笑,对他露出一个怜悯的眼神,“心中若有日月,又何惧风云?别人对我的感情犹如耳旁风,不足为惧。你的道理太重,下官实难承受。”
他走出地牢,望着空中的遮天的乌布,闭眼长叹一声,思绪飘到在宴京的时光。
一道尖锐的鹰叫声撕破了夜晚的宁静,众人伸长脖子眺望天空,试图找到盘旋的夜鹰。
“来了!”萧珩目光一怔,激动的说了一声,拿着弓就冲了出去。
-
扶青宫
“听说了吗?今天有人见着郑砚秋了!”“不是吧?大晚上的,你别吓我。”
小桃将头凑了过去,生怕错过什么消息。常应与之前一样,只要有人谈论起郑砚秋,她就独自坐在亭里发呆。
这次小章留在屋里,她倒是好奇她们还能编排出什么新词粘给郑砚秋。
“今天给逸王那边送饭的宫女,回来就说,今天花太妃发了好大的火,说是逸王瞒着太妃接受了陛下的旨意,去料理乐坊命案一事。”
她仰起头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后才继续说,不过声音低了不少,小章挪了挪身子,好听清讲的什么。
小桃注意到了她,当小章抬起头时,小桃对她轻蔑地笑了一声,小章自然也不甘示弱,同样嘲弄了她一番。
“逸王,今早迟迟未归,回来的时候带了两位姑娘,一位不知去哪了,另一位有人见着,与郑砚秋可是有七八分像呢!”
“那她怎么不回来?”“这还用说嘛?定是带下去狠狠处置了去,不论如何,逃逸可是大罪,回来掉层皮都是轻的了!”
内侍局
张丘义从殿前退下,坐在椅子上将手里的要事理了一番,他将手里的文书随便放下,轻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逃逸?哼!有意思。”
“大人,有位宫女求见。”
郑砚秋缓缓走了进去,朝张丘义行了行礼,“奴婢郑砚秋,参见大人。”
张丘义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想来是有几分胆量的,敢怎么光明正大的回宫’,他提着尖锐阴沉的嗓音开口:“大胆!你这私逃出宫的宫女,竟敢不通报京昱府,自个回来了!”
郑砚秋低下头,轻声细说:“奴婢有罪。”她猛地抬头,对上张丘义一双怒目,“可京昱府如今没有总领,今日又遇乐坊命案第一次审理,实在无心理会。幸好遇到逸王,他可怜我,将我带回了宫,好让此事尽快了结。”
张丘义眼神一亮,不禁挺起腰板,看着面前的女子:“哦?是逸王殿下带你回来的?”
郑砚秋在宫里很少会看到张丘义,所以对他的听闻也少之又少,若不是双喜的话,她甚至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
她颔首示意,“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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