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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倪
救她?
我瞧着这位何小姐,她生的和何承宗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那双眼,但她更显柔和天真些。
她一身月白袄裙,外罩一件狐毛大氅,虽有些狼狈,整个人气度仍是位世家小姐的样子。
“你姐姐是何家主母,何须要你去救,”我有心诈她,“再说还有你兄长在,什么人能欺负到她身上去。”
谁知何明珠听见我说起她兄长,脸上便浮现气愤,“他才不是我兄长,就是他要欺负我姐姐!”
果然何家夫妻有问题。
这倒合了我的猜测,我佯装惊讶,“怎会?你兄长一派情深义重,你姐姐未有所出也未曾纳妾,你莫要胡说。”
她被我一激,立马出声反驳:“我不曾胡说,他还养着一个外室和一个私生子!”
真是好大一个消息。
此话一出,满院一静。
何明珠似乎发觉自己说错话了,看着我,破罐子破摔,索性全交代了:“我被关禁闭就是因为我发现了那外室和私生子!”
她为李愿忿忿不平,“我一直想告诉我姐姐,他一直拦着不让!”
我:“你在何处瞧见的?”
“我家的胭脂铺里。”她提到这,显得郁闷无比,“他抱着孩子,给那外室买水粉口脂。”
在何家铺子里,那恐怕李愿并非一无所知。
或许李愿同我交易正是因为何承宗有了私生子,并非真心给何明珠寻赘婿。
可,还是说不通。
倘若何承宗真想把私生子接回来,不想让何明珠生个何家血脉,将何明珠嫁出去便是。
何苦还要大费周章的借诗会给何明珠招赘婿?
何家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我琢磨着,决定拿她兄长遇刺一事来探她口风。
“何家家主何承宗遇刺,昏迷不醒。”
“什么?!”
何明珠拔高声音,“什么时候?”
她并不知此事。
我故作叹气,“你走后不久…你姐姐没事。”
我看她急着要走,伸手拦了一下,“此时刺客未被抓捕归案,你姐姐将你托付给我,若你此时回去出事了,我亦无法同她交代。”
听李愿没事,她眼中仍有担忧,却也安分下来,闷闷不乐的绞着自己衣袖。
看来李愿同她交代过。
那我该将人放到哪去?一时间,我还真有些头疼。
因我答应过李愿,要将何明珠送出云州。
李愿如此说,那云州城里定有什么人对李愿不利。
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愿食言。
“你是将军夫人?那个公主?”
猝不及防的,我听见何明珠的问话。
我抬眼,不在意她言语中的冒犯,“是,你认识我?”
“王妺姐姐同我提起过你。”她搓了把脸,眉间仍忧心忡忡,但提起王妺,她语气便敬重起来,“她说你面冷心热,还说日后万一我遇到麻烦可以找你帮忙。”
听见王妺这两个字,我的心漏跳一下,竟有些惶恐。
何明珠冲我跪了下来,仰头看着我,“公主殿下,看在王妺姐姐的份上,你能不能帮帮我姐姐?”
她还想磕头,我拦住了她。
我垂眸瞧她,她被打量着,却也不躲避,只手指微微颤抖。
“你身手是不是和她学的?”
何明珠点头,“王妺姐姐还未病前,我经常同她学。”
我暗叹了口气,王妺的小徒弟。
那我便不能随意安排了。
王妺是不爱显摆指点别人的。
她若真指点了这孩子,那她真把何明珠当弟子了。
一时间我竟有些酸溜溜的,但面上不显,把何明珠拉起来,“你同我说说她。”
让我多了解她一点。
让我知晓,我和她分别的六年,她经历了些什么。
何明珠见我好似答应的模样,便讲起了王妺。
王妺嫁入将军府的动静并不大,但因是镇远将军娶亲,何家仍是打听了这位新夫人的消息,以便能投其所好。
李愿借家眷聚会,结识了王妺,何明珠也是此时见到王妺的。
彼时她不过十岁出头。
正是猫嫌狗憎的年纪。加上她是何家大小姐,有宠她爱她的兄长嫂嫂,简直无法无天。
听闻王妺是京中来的娇贵人,便拦住了她,一脸不服,说边塞人粗鄙,京中人高贵,让王妺展示一番,看看高贵在哪。
王妺彼时已经有孕,自己被一个孩子如此质问,也不恼,只道:“高贵与否,不在出生血脉,而是品行与心性。”
何明珠提起王妺,带着少女最诚挚的濡沫,“她问我,她有办法能历练心性,问我学不学。我当时心高气傲,自然说要。”
于是,王妺便随手折了一节树枝,手腕一抖,何明珠还未看清,那树枝就带着冷风停在了何明珠额前,一滴水珠滴在她额上,让她骤然回神。
一如既往,我听的出神。
王妺清雅如仙,但一杆长枪让上京多少自诩武艺高强的男儿汗颜。
当年宫变当晚,她骑着踏云马,长枪如龙,一路杀到我面前,火光中,她面上沾血,难得有了几分肃杀意味。
却对我绽开笑颜,弯下身冲我伸手,声音微微沙哑:“殿下,妺来迟了。”
此后至今,我仍记得那一幕,恍如昨日。
“然后呢?”
我听的入迷,问她,“她后来如何。”
“后来我便缠上王妺姐姐了。”何明珠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我姐姐说王妺姐姐有了身孕,让我少闹她,但王妺姐姐说我合她眼缘,像极了她认识的一个人,教我些拳脚功夫傍身。”
“我便在她身边学了五年。”何明珠说到此顿了顿,神色黯淡下来,“最后一年,她身子便垮了,便极少出门,我再见她,她瘦的好似一张薄纸,眉眼间怎么也抚不平,我问她谁欺负她了。王妺姐姐只说,让我日后可寻求您的庇护。”
我一颗心泛起疼,觉得呼吸困难起来,我几乎不能想像她最后那副样子。
“她常提起我吗?”我哑着声音。
何明珠想了想,“不常…”
她看我脸色,又补了一句,“不过王妺姐姐常常望着上京方向,我问她是不是想家了,她说只是想上京一位挚友了。”
挚友,知己。
王妺,你亦是如此看我的吗?
“我知晓了。”我看着这个算王妺半个弟子的女孩,“你愿意帮你姐姐吗?”
“当然!”何明珠精神起来,“我就算拼上这条命也要保护她!”
她语气坚决,我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那好,你姐姐与我成了盟友,但云州城对你来说过于危险,你愿不愿意去将军府庄子上,帮我?”
我与李愿有交易,也算得上半个盟友,我这也不算诓何明珠。
“帮你什么?”她有些迟疑,“我只学过一些策算。”
“足够了。”
“庄子上就需要熟习策算的人。”我看着她,声音放轻,“我和你姐姐全靠你了。”
她仍有些犹豫,但听我这么说,只好点头,“那我去,你要护好我姐姐。”
见我点头,她又扭捏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猜测她是想问何承宗的状况,毕竟是宠了她十多年的兄长。
“你兄长昏迷不醒,但暂时无碍。”
何明珠嘟囔一声,“他才不是我兄长。”面上神情却放松下来。
“我派人护着你去,尽快吧,迟则生变。”
她对我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作揖礼,“那我告退了。”
何明珠对我眨眨眼,“公主殿下。”
我点头,天色渐暗,此去一路平安。
何明珠走后,我换了一身衣裙,先去看了轩哥儿。
他几乎一天没见我,嘴上不说,却拉着我衣袖不放。
我陪他吃完饭,又带他温习功课,将人哄睡着后才腾出空来去瞧李愿给我抄录的账本。
梨红她们已经按类分好,只等我取看。
百余册,属实过多,我只好揪着手下能用的人一齐查看核算。
甚至后悔放跑何明珠,该揪着她同我看完。
到后半夜也未看至十分之一。
囫囵睡了两个时辰,辰省过后又接着核算。
沈知白整夜未归。
我已经忙到无从过问,直到轩哥儿贴身侍女浅荷来报,轩哥儿失踪了。
我“腾”地站起,却觉头晕目眩,撑着桌案勉强站住,火气怎么压不住:“如何能丢?你们怎么看住人的?”
见我发怒,一帮人跪的战战兢兢。
我火气更旺:“还杵着做什么,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回来!”
我气血攻心,眼前一阵阵发黑。
不能晕,我这样告诫自己,我咬了舌尖一口,清醒不少,王妺骨血绝不能出事。
我勉强压了火气,没顾着处罚人,而是带着人直奔云娘子院子。
整个将军府,最可能对轩哥儿下手的,只有她。
云娘子一派温良恭顺,却拦在门口,语气温和:“夫人这是做什么?妾身虽是妾室,但您强闯妾身院子不合规矩吧?”
规矩?
我抬手示意,身侧亲兵拔刀。
我语气森寒:“滚开!”
她面色变幻,跟着堵门的丫鬟婆子们怂了,迟疑着往后退。
我直接带人往里闯时。
主院侍女跑着过来:“主子!轩哥儿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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