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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给你压惊
王帐里静得吓人。
张尚书脸黑得像锅底,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被女王那眼神压了回去。
李少卿站在旁边,脸色白里透青,手指头蜷在袖子里,微微发抖。他不敢看女王,也不敢看我爹,眼神飘忽,像地上有金子捡。
秦王还是那副样子,揣着手,站在稍远点的地方,好像眼前这出戏跟他没啥关系,但那双眼睛,亮得很,啥都没漏下。
女王没催,就那么看着爹,等着。
爹脖子一梗,“回陛下!草民…草民不知道具体是谁!但这一路上,就没消停过!”
“马惊了!石头砸了!物资短缺了!都冲草民来的!”
“昨儿个林子里那蛇,窜出来就咬我掉下去那块地方!我靴子里还让人塞了引蛇的脏东西!”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发颤,但不是怕,是气的。
“草民就是个泥腿子,没钱没势,碍着谁了?非得弄死我?”
“除非…除非是有人不想让草民见到陛下!不想让陛下…多个选择!”
最后这句话,爹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血丝。
王帐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气声。
女王没说话,手指轻轻敲着座椅扶手。
嗒。
嗒。
每一声都敲在人心尖上。
她目光从爹身上移开,慢慢扫过张尚书,扫过李少卿,扫过帐篷里每一个人。
被她看到的人,都不自觉地低下头。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帐篷角落里,一个一直低头站着的南疆武士身上。
“巴朗。”女王开口,叫了他的名字。
男人上前一步,弯腰:“陛下。”
“林子里的蛇,查了?”
“查了。”巴朗头更低了些,“是黑线蝮,毒得很。但…通常怕人,不聚堆,更不会主动冲撞大队人马。”
“那药呢?”
“是一种混合了蛇莓和腥藤的黏膏,味道极淡,人闻不到,但蛇虫对那味道敏感得很。”
女王点点头,目光重新落回李少卿身上。
李少卿腿一软,差点跪下,声音都变了调:“陛下明鉴!此事绝非下官所为!下官…下官岂敢…”
“本王没说是你。”女王声音依旧平淡,“李少卿,你负责使团一应琐事,出了这等纰漏,该当何罪?”
李少卿扑通一声跪下了,冷汗直流:“下官失察!下官有罪!请陛下责罚!”
女王没理他,又看向张尚书:“张尚书,你以为呢?”
张尚书脸色难看,躬身道:“陛下,此事确是我等护卫不周,让徐王爷受惊了。回去后,定当严查!”
“严查?”女王轻轻重复了一遍,听不出情绪,“是要查。在我南疆地界,动我请来的客人…”
她停顿了一下,王帐里的空气像是冻住了。
“巴朗。”
“在。”
“这事,你接手查。给你两天时间。查清楚,是谁的手伸得太长了。”
“是!”巴朗应声,退了下去。
女王这才又看向还跪着的李少卿,和脸色铁青的张尚书。
“至于你们…护卫不力,自有你们大齐的律法。本王不多言。”
“但人,是在我这儿出的事。”
她目光转向我爹,语气似乎缓和了那么一丝丝。
“徐如风。”
爹赶紧应声:“草民在!”
“你受惊了。往后几日,就留在王寨附近,不必随意外出。巴朗会派人护着你们。”
这听着是保护,也像是软禁。
爹愣愣地点头:“谢…谢陛下…”
女王摆摆手,像是累了:“都退下吧。”
众人如蒙大赦,躬身退了出来。
一出王帐,李少卿腿还是软的,被两个小吏扶着,狠狠瞪了我爹一眼,那眼神,像是要杀人。
张尚书冷哼一声,没看我们,拂袖而去。
只有秦王,走过我们身边时,脚步停了一下,看了爹一眼,轻轻说了句:“徐王爷,好自为之。”
爹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远,后背的衣裳都被汗湿透了。
“爹…没事了?”我小声问。
爹摇摇头,又点点头,眼神发直:“暂时…没事了吧?”
回到给我们换的、更靠近王帐中心的帐篷,爹一屁股坐下,半天没说话。
“儿啊…”他忽然开口,“爹今天…是不是太冲动了?”
我没吭声。
是挺冲动的,但不说,可能死得更快。
“女王…她信了吗?”爹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问自己。
“不知道。”我老实说,“但她让人查了。”
爹叹了口气:“查出来又咋样?能是李少卿自己干的?他上头肯定还有人…”
他挠挠头,一脸愁容:“这京城里的水,太深了。”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
我和爹就待在划定的范围内活动,确实有几个南疆武士不远不近地跟着,说是保护。
吃食有人送,比以前更精细。
爹却吃不下,整天琢磨。
“女王为啥没立刻发火?她在等啥?”
“那个巴朗,能查出啥?”
“查出来了,她会咋办?”
问题一个接一个,我也答不上来。
第二天傍晚,巴朗来了。
他径直进了女王的王帐。
没多久,里面传出女王冰冷的声音,不高,但隔着帐篷都能感觉到那股杀气。
“好,很好。手都伸到本王眼皮底下了。”
具体说了啥,听不清。
只看见巴朗出来时,脸色肃穆。
过了一会儿,女王传令,召集群臣和使团主要人员。
王帐前的空地上,火把点得通明。
女王坐在上首,面沉如水。
下面黑压压站了一片人,气氛凝重。
张尚书、秦王、李少卿他们都在,爹也被叫来了,站在靠边的位置。
女王没废话,直接一挥手。
巴朗押上来一个人。
是个穿着南疆服饰的小头目,看着像个管物资的小官,面如死灰,浑身抖得站不住。
“说吧。”女王声音不大,却带着千斤重压。
那小官磕头如捣蒜,哆哆嗦嗦交代了。
说是有人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把一种特制的黏膏,找机会抹在“大齐那个新来的王爷”的靴子或者行李上。具体是谁指使,他不知道,钱是通过中间人给的,那人遮着脸。
他又交代,前几天林子里的蛇,也是有人提前在那片灌木里撒了另一种激惹蛇类的药粉。
巴朗上前,呈上一个小纸包,里面是些残留的药粉。
“陛下,查过了,药粉和黏膏里的几味料,非我南疆常见,像是…从中原带来的。”巴朗沉声道。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大齐使团这边!
张尚书脸色难看至极。
李少卿更是噗通一声跪下:“陛下!此乃构陷!绝非我大齐所为!”
女王没看他,目光转向张尚书:“张尚书,你怎么说?”
张尚书深吸一口气,躬身道:“陛下,此事蹊跷。若真是我大齐之人所为,必严惩不贷!但…仅凭些许药粉,难以断定。还需…”
“无需断定。”
女王打断他,声音冷冽。
她站起身,目光扫视全场。
“在本王的地界,动本王请来的人。”
“不管是谁,都是打本王的脸。”
她看向那个瘫软在地的小官。
“拖下去。剁了喂狗。”
两个武士上前,毫不拖泥带水地把那惨叫求饶的小官拖走了。
惨叫声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全场死寂。
女王又看向李少卿。
李少卿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
女王却没处置他,只是淡淡道:“李少卿,管好你的人。若再出纰漏,本王就拿你是问。”
李少卿如蒙大赦,磕头不止:“是!是!谢陛下!下官一定严加管束!”
最后,女王的目光落在我爹身上。
看了他几秒。
“徐如风。”
爹一个激灵:“草民在!”
“你受委屈了。”
爹愣住,张着嘴,没反应过来。
女王却已转身,留下一句话。
“明晚,本王设宴,给你压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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