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抉择
2013年9月1日傍晚18：00
在深不见底的破旧地下厂房内。
三个麻袋里的人被相继摘去头套。其中两个年长些的被捆绑在冰冷的铁椅上。而青年男人则没有任何约束。
重见光明的瞬间，一幅无比惊恐的画面瞬间摄入他们的瞳孔。
矗立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玻璃水箱，一个熟睡的女人正被蒙眼浸泡在里面，她身体被绳索约束直立在透明液体里，微微隆起的腹部表面，牵引出许多彩色的线，连接到水箱旁边的一台机器上，电子显示屏里，是一个灰色的刚刚成型的婴儿。
两位年长的男女瞬间哭天嚎地：“啊.....我的孙子……”
青年男人默然地看着这一切，没有求饶，没有抗争。他似乎是早有预料般，坦然且镇定。
在他自己都没有觉察的细微处，他的嘴角甚至露出了几分笑意。
“秦还恩，好久不见……”
寻声而去，一个周身黑衣包裹的女人从阴影里走来，她语气平静，说完拿出一沓照片和一把厨刀，扔到男人面前。
这个叫秦还恩的男人面无表情地，低头看到自己少年时代的奖状，和与父母曾经的照片。
一旁的中年男女见此恐怖情形，痛哭着挣扎，试图摆脱冰冷的铁椅。
“冤枉啊，这当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只是普通老百姓买电器中了奖而已啊，我们不要这奖了，求求你放我们回家吧.....”
同时，黑衣女人平静的声音再次传来：
“决定权在你，杀她，还是杀他们？”
与此同时的警局里，饮水机旁，面容略显疲惫的刘世安，正往一桶刚撕开的泡面里灌着热水。
白茫茫的水蒸气瞬间扶摇而上。
此时，蒋寻义托着刚整理的文件夹快步过来：“刘队，谭栋这边自从两人分手后，就去了西南山区支教，一直就没回过望京。我联系了支教那边学校的负责人，也查了他的交通记录，支教这几年里，他除了去年春节期间回了趟老家，就没离开过学校。”
刘世安关上热水，将泡面移动到办公桌前，嘴里说道：“为保万无一失，你联系下当地民警，让他们便衣去帮忙走访一下，务必请他们尽快，最迟明天下午给我们回消息。”
“好的，我这就去办。”
这时武阳从外面回来，他大嗓门道：“刘队你又拿泡面对付自己。”说着，他来到跟前，在桌上撂下两个余温的打包盒，“给你俩带的，打卤面，特地加了鸡腿。案件再紧急也要好好吃饭，不然等凶手真出现了，人饿得没力气追捕那才是得不偿失，这可是我刚入队时你教我的。”
刘世安边打开包装袋，边轻松道：“武阳，你长本事了，这才进队不到三年，已经开始反向教育师傅了。”说着，将一盒面递给近旁的蒋寻义。
蒋寻义双手接过：“谢谢刘队。”
武阳紧跟着不满道：“唉，分明我买的，你为啥谢刘队啊。”
蒋寻义和刘世安相视一笑，只得好声哄道：“是是是，我错了，感谢体贴入微、胆大心细的武警官给我带面，他日必有重谢。”
“嘿嘿，想谢我简单，回头有立三等功的机会，你记得让给我就行。”
“你啊，想的美。”
而在地下厂房内。
形色麻木的秦还恩缓慢弯腰，捡起地上的厨刀。
一边是生养自己的父母，一边是泡在水箱里的妻儿。
他并没有犹豫太长时间，提着刀，走向父母。
中年父母双双难以置信。
“儿子，你要做什么！我可是妈妈！”
“我是爸爸，你可不要犯糊涂啊！”
“儿子，爸爸妈妈可养了你快三十年啊。”
“儿子，如娣和孩子固然重要，可我们是爸爸妈妈啊。”
“你还记得上学时吗，别的小朋友有名牌球鞋，咱们家里条件虽然不好，可爸爸妈妈还是省吃俭用给你买了一双，当时你收到鞋子笑得多开心。你小时候身体不好，总是生病发烧，每次半夜爸爸妈妈都是奔命似的往医院赶。”
“恩恩啊，爸爸妈妈这辈子可是把全部的心血都付出给你了啊，你可要救爸爸妈妈。”
......
在父亲母亲声泪俱下地呼唤中。
秦还恩突然痴颠般地哂笑起来，诡谲的笑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心血？救命？多么感天动地的一对可怜人父母啊，可惜生了一个一无是处的怪胎儿子，说到底你们不过想要一个完美无缺的、供你们炫耀的傀儡罢了。你们生了我，却把我圈养成一头遭人唾弃的怪物！”
说罢，秦还恩没有再给眼前的老人开口的机会，他拖着干枯的皮囊绕到椅子后面，站在那个名叫秦生杰的父亲身后，左手将他年老的头控制住，右手挥刀，快且准地划开了他的颈动脉，鲜红的血瞬间浸染刀面，但这第一刀显然还不够精确，他肌肉发力，又划出第二刀，热烈的血瞬间喷射到半米以外的地面。
漆黑的空间里瞬间鸦雀无声。
过去的快三十年里，他的每一天、每一件事情都是在他们密不透风的言语里度过的，他想快点结束这聒噪的、无力的、充满愧疚感的人生，在生命的最后几分钟里，他想活得安静一点。
近旁的名叫于之兰的母亲，此时睁大着眼睛，脸上写满了恐惧、绝望、难以置信。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向来乖巧听话的好孩子，怎么忽然如恶魔附身，她猛然回忆起从许多年前的那个午后，身穿白校服的儿子从阁楼快走下来，表情慌乱无措。
而就在她失声的几秒钟里，刀已经插进了她跳动的心脏。
秦还恩转动着刀柄，搅弄着撕裂的血肉，力道之狠，仿佛是要生剜了这颗肉心。
2013年9月1号晚上19：00
简单解决晚饭后，蒋寻义开口道：“刘队，我总觉得程守贞和沈不念的关系，并不像她们两个阐述的那么简单。”
刘世安赞同道：“你也发现了？”
蒋寻义起身走到线索梳理板前，说：“菜市场偶然捡到名片，这个确实存在可能，但是捡到的恰好就是凶案套牌的原车主，这未免过于巧合了吧。”
刘世安问：“沈不念报车牌丢失，是在什么时间？”
武阳翻开资料夹：“8月22日的下午。”
“也就是说，车牌丢失的时候，她已经接手了程守贞的离婚委托，而且已经在进行一些灰色操作了。”
蒋寻义提出一种新的分析思路：“刘队，你觉得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那就是在之前呢，外人都以为程守贞和宋成龙是自由恋爱结婚，虽然偶尔有争吵和家暴行为，但是呢，因为程守贞从未提过离婚，所以大家也都不了解她真实遭受的痛苦，但当她找了离婚律师后，爱她的人，才终于知道了宋成龙这个禽兽的真面目，而且离婚过程中变数太多，这人越想越气，便最终起了杀心。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程守贞会默认警方对她的怀疑，丝毫不辩驳。”
武阳拿起水杯，问道：“那么问题来了，能为了她去杀人的，会是谁呢？”
刘世安道：“除了谭栋，最有可能就是她的亲人，比如，她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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