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探

　　帮忙
　　程一和周安年相识后，有事没事就去她那里光顾生意，大多数时候周安年都不收她钱。
　　两人也熟络起来，倒不是聊天有多得心应手，是待在一起不会那么尴尬了，程一也会吃完云吞后顺手帮忙收碗筷。
　　程一很想体验一下包云吞的感觉，但是怕包得不好，浪费了云吞皮，她就想着周安年会不会主动让她帮一帮。
　　转念一想，如果周安年很自然地说让她帮忙包云吞的话，她却心里觉得不太对劲。太理所应当了。
　　一日，周安年在后厨忙着包云吞，西街有人过寿，在她这里定了四百只云吞，饶是这样，周安年也不让程一手粘上面，程一就搬了张凳子坐在后厨的门边，既能看到店里的情况，又能和周安年说话。
　　店里只有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光景的女孩，在吸溜面汤。
　　周安年和程一聊起了预定云吞的林家，林家老人过寿，来找她预定的是林画儿，老人的孙女。
　　程一重复了一遍名字。
　　——她是叫林画，还是林画儿？
　　——林画儿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不叫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是她后来改的，别人知道她要改名都劝她别改，林画儿这个名字用我们这里的话来说，特别绕口。她就不。
　　周安年说到这笑了，还模仿了林画儿说这句话的骄俏劲，程一也跟着笑了笑。
　　——还有些老人唬她，说她改了名字就是不孝，进不了族谱，结果你猜她说什么？
　　——在你这是宝贝族谱，在我那当防滑垫都嫌不吸水，姐不少你一个破名字，靠你的名字能干嘛？死了按上面的名字领冥币啊
　　——你知道那边老人最气的是什么吗，就是林画儿不是和他赌气，是真心实意这样觉得，那老人气得说不出话。
　　周安年说完淡淡笑了好久，程一盯着她侧脸看了好久，突然开口：“你好像挺喜欢她。”
　　“她这个人，性格大大方方，说话直爽，好心但是容易得罪人，我刚来南岛的时候也不喜欢她。”周安年停顿数秒，继续说，“我现在住的房子，这家店铺都是借她钱买的。”
　　程一心头猛地一沉。
　　“她很有钱吗？”
　　“嗯，她脑子好，胆子大，之前就在那个倒闭的厂子上班，赚了点本金就敢骑个自行车打拼创业去了，没个两年就成了大老板，回来的时候开着崭新的敞篷沿着海边转了好几圈，可得意了。”
　　程一听着她语气中的欣赏和向往，忽然就升起一股悲怆和嫉妒，呆愣愣看着小女孩吃完云吞望门口走。
　　直到小女孩背影消失，程一才忽然如梦初醒，起身去收拾残局，她看了又看桌面，没见有钱，她沉默两秒，掏出六块钱握在手中，把它和空碗放到后厨。
　　“我帮你放进去了啊。”程一打开抽屉把钱丢进去。
　　一直专心包云吞的周安年转头看他，疑惑地唉了一声。
　　“那小女孩给的？”
　　程一点头。
　　周安年看着她笑了一下。
　　“她怎么会付钱？她妈早就付过了，她妈妈每个月都往这存早餐钱，她随机来吃，吃完就找她妈就来存下个月的。”
　　……程一无语了，搓搓两张旧钞票，不知道放下去还是收回自己口袋。
　　周安年见程一呆愣站着不说话，猜到了大概，但又不确定。
　　“我以为她没付钱就走了。”
　　“你看你，帮忙就算了，怎么还倒贴钱呢。”周安年嘴上说着，却洗干净手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来来，吃午饭吧，刚才煮的云吞面好了。”
　　周安年从飘香的锅里捞出两大碗热气腾腾的云吞，锅壁挂着铁筛勺，她挑起一筷子面，在勺子里上下汆烫几下，面的香味就被激出来了，最后出锅撒上香菜葱花点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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