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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闭与疑云
特殊隔离室的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将外界的一切嘈杂彻底隔绝。
齐岸烦躁地一拳砸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指骨传来细微的痛感,却远不及脑海里那反复回放的、触电般的触碰感来得清晰和令人烦躁。
那到底是什么鬼感觉?
极致的排斥,恶心,像是灵魂都在抗拒尖叫……但为什么,在那令人窒息的厌恶最深处,会有一丝该死的、微弱的、却无法忽略的战栗?像是某种沉睡的凶兽被惊扰后,极其短暂地睁开了一条眼缝?
“操!”他低咒一声,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那诡异的感觉驱逐出去。一定是信息素互斥太严重了,严重到产生了生理性的错觉。对,一定是这样。
他走到房间角落的简易淋浴间,打开冷水,兜头浇下。冰冷的水流暂时压下了皮肤上那种不适的灼热感,却无法冷却内心翻涌的混乱。
另一边,女性Alpha隔离室内。
时苍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冰冷的地面上。她双臂环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整个人缩成一团,罕见地流露出一种近乎脆弱的防御姿态。
她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那种……失控。
不仅仅是信息素的失控,更是身体本能反应的失控。
当齐岸的指尖擦过她手背的瞬间,那股席卷而来的、尖锐至极的排斥感和恶心感几乎让她当场失控呕吐。那是源自基因最深处的、对绝对不兼容存在的剧烈排斥,强烈到足以摧毁理智。
但,就在那排山倒海的厌恶浪潮中,那丝一闪而过的、诡异的、仿佛神经末梢被强行激活的战栗感,却让她感到了真正的恐惧。
那是什么?
她从未在任何Alpha,甚至任何人的接触中,感受到如此复杂而可怕的反应。即使是与父母,也只是温和的信息素安抚,绝无这种……毁灭性与某种未知□□织的恐怖触感。
她用力闭上眼睛,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手臂,试图用疼痛来覆盖那残留的、令人心悸的诡异感觉。
必须远离他。
这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和强烈。
合作?竞赛?在那种可怕的接触反应面前,都变得无足轻重甚至可笑。每一次靠近都是冒险,谁也不知道下一次接触会不会引发更恐怖的后果。
整整一个下午,两人都被分别关在隔离室里,接受校医的密切监测和强效抑制剂注射,以确保他们的信息素水平彻底稳定下来。
期间,教务主任铁青着脸进来了一次,对着两人(分别)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严厉训话,核心思想是:如果再有下一次,无论什么原因,竞赛资格立刻取消,并且考虑更严厉的处分。
直到傍晚,在多次检测确认信息素已恢复“正常”水平后,两人才被允许离开。
齐岸阴沉着脸走出隔离楼,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在他身上,却吹不散他眉宇间的躁郁。他一抬头,正好看到时苍也从另一边的门走出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遇。
一瞬间,空气仿佛又凝滞了。那短暂触碰带来的诡异记忆再次浮现,让两人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
时苍率先猛地移开视线,像是多看一眼都无法忍受,加快脚步,几乎是逃离般迅速走远,背影决绝而冷硬。
齐岸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心底那股无名火蹭地又冒了起来,混合着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他磨了磨后槽牙,最终也只是冷哼一声,插着裤兜,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陷入了一种极致的冷战。
在教室里,他们不再有任何交流,甚至连眼神接触都尽量避免。时苍会将桌子微微拉开一点距离,齐岸则干脆经常翘掉下午的自习课。
图书馆的备赛自然无限期暂停。那张靠窗的桌子恢复了安静,仿佛从未有人在那里激烈争论过。
物理老师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找时苍谈了一次话,时苍只以“需要调整状态”为由,含糊地表示暂时无法与齐岸合作。老师又去找齐岸,齐岸则是一脸“随便,老子无所谓”的拽样。
关于两人在图书馆再次爆发恐怖冲突的细节早已在校园里传得沸沸扬扬,版本越来越夸张。现在所有人都确信,青空高中这两位S级Alpha是绝对的天生敌对,根本无法共存。
“看吧,我就说他们合作不了……” “太可怕了,听说图书馆的书都被他们的信息素震掉了好多!” “离他们远点吧,感觉随时会打起来……”
苏沐几次想鼓起勇气找齐岸搭话,都被他那副“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吓得退缩了。林薇也担忧地看着时苍越来越冷的侧脸和眼下淡淡的青黑,却不敢多问。
竞赛选拔赛的日子一天天临近。
周五,物理老师无奈之下,宣布了新的安排:由于原定组合无法继续,时苍将与其他班另一位实力不错的Alpha男生组队。而齐岸,则被直接询问是否还要单独报名参加选拔。
“单独参加?”齐岸挑眉,看着讲台上脸色尴尬的物理老师,又瞥了一眼旁边仿佛事不关己、面无表情的时苍,心里那股邪火越烧越旺。
他被嫌弃了?因为那次该死的意外?而且看起来,这家伙似乎毫不受影响,立刻找到了新的“最优解”?
一种被彻底否定和排斥的暴躁感攫住了他。
就在他几乎要脱口而出“不参加”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忽然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时苍放在桌下的手,正无意识地、极其用力地攥着衣角,指节绷得死白。她看似平静的侧脸,下颌线也绷得异常的紧。
她在紧张?或者说……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齐岸到了嘴边的话突然顿住了。
他想起隔离出来后她那几乎是逃离的背影,想起这些天她刻意到极致的回避……
真的毫不在意吗?
那为什么……她的信息素,此刻闻起来,那苦味深处,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极其难以察觉的……涩意?像是被强行压抑后扭曲的平静。
一个荒谬的、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那次触碰,带给她的冲击和困扰……或许并不比他少?
这个念头让齐岸烦躁混乱的内心奇异地停滞了一瞬。
他再次看向讲台,物理老师正等待着他的回答。
全班同学也都看着他。
齐岸忽然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带着点惯有的懒散和挑衅,朗姆酒的信息素因为他情绪的转变而微微波动起来。
“单独参加?没兴趣。”他顿了顿,在物理老师露出失望表情时,话锋一转,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旁边那个骤然绷紧的背影,
“队友不是现成的吗?除了她,还有谁配跟我组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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