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吻栀子

　　沈归舟今晚只想睡个觉。

　　她把 PPT 最后一页改成“感谢聆听”的时候，电脑右下角跳出一行小字：01:19 AM。

　　窗外闷雷滚过，像有人在天台拖家具。她踢掉高跟鞋，冲了个三分钟战斗澡，裹着浴巾出来，顺手把卧室顶灯调成了暗橘色——投行女的仪式感，哪怕明天要猝死，今晚也要死在莫兰迪色温里。

　　灯闪了两下，灭了。

　　紧接着，天花板“噗”地吐出一口水，正中她的眉心。

　　“……我艹？”

　　同一时刻，19 层 1902。

　　林栀北正在给新写的小说敲结尾：

　　【她把姐姐按在浴室门上，水珠顺着锁骨滑进领口……】

　　屏幕还没保存，“砰”——现实比剧情猛。水管炸了。

　　她连人带椅被掀翻，草莓睡裙当场透心凉。六罐气泡水在浴缸里蹦迪，发出可乐味儿的尖叫。

　　水柱直冲天花板，再折射到她脸上，一秒上妆——落汤鸡限定。

　　栀北抹了把脸，第一反应不是跑，而是回头抢救电脑：

　　“不行！我的十八禁大纲不能殉葬！”

　　整栋楼开始合唱“哗啦啦”。

　　沈归舟穿浴袍、拎棒球棍，赤脚踩在水里，劈叉式爬上 19 层，一路骂骂咧咧。

　　19 层消防门被纸箱卡死，她抬脚就踹——纸箱里掉出一盒未拆的猫薄荷。

　　“1902！你他爹——”

　　门开了条缝，安全链绷得笔直。缝里探出一颗湿漉漉的脑袋，鼻尖一点小痣，声音带着颤：

　　“姐姐，救命！”

　　沈归舟脑海里闪回 PPT 最后一页：重大风险提示——不可抗力。

　　得，这就是不可抗力本人。

　　门彻底开了。

　　水淹脚踝，草莓味沐浴露和铁锈味蒸汽混在一起，像某种变态香水。

　　沈归舟的浴袍下摆瞬间吸饱水，重得能当降落伞。她反手关门，棒球棍往地上一杵：

　　“给你三十秒，关总闸。”

　　“关不掉……在厨房下面，被冰箱堵住了。”

　　“……”

　　沈归舟深吸一口气，当场表演了一个投行女高管的西装暴徒版劈叉——单膝跪地，扳手咬在嘴里，一手拖冰箱，一手拧阀门。

　　冰箱挪开十厘米，扳手卡进去那一刻，水柱突然拐弯。

　　冰冷的水花直接拍在两人脸上。

　　栀北打了个喷嚏，整个人往前一扑，正好扑在沈归舟背上。

　　湿漉漉的草莓睡衣贴上湿透的浴袍，两层布料瞬间失去意义。

　　栀子味洗发水冲进鼻腔，沈归舟手一抖，扳手差点飞出去。

　　——这味道，该死的熟悉。

　　阀门终于“咔”一声归位。

　　世界安静了两秒，只剩水滴砸地板的“哒哒哒”。

　　沈归舟喘了口气，一回头，和怀里的少女鼻尖撞鼻尖。

　　距离近到能看见对方睫毛上颤颤巍巍的水珠。

　　栀北先开口，声音小得像蚊子打嗝：

　　“姐姐……你浴巾散了。”

　　沈归舟低头——

　　哦豁，浴袍带子阵亡，领口一路敞到事业线。

　　她面不改色拢了拢：“非礼勿视。”

　　栀北诚恳摇头：“我看了，但不觉得亏。”

　　两人对视三秒，同时笑出声。

　　一笑就停不下来，像被点了笑穴。

　　水珠顺着沈归舟的下颌滑到锁骨，再滑进栀北的领口。

　　栀北指尖动了动，没忍住，伸手帮她抹掉，指腹蹭过皮肤，像不经意的点火。

　　沈归舟喉结滚了滚，声音低下去：“你家有干毛巾吗？”

　　“有。”

　　“借我一条，再借我半张床。”

　　栀北眼睛一亮：“姐姐要睡我？”

　　“……我是说借宿！”

　　五分钟后，1902 客厅。

　　沙发只有一米五，两人并排坐，中间挤着一只瑟瑟发抖的橘猫——刚才从浴室吊顶里掉下来的“事故猫”。

　　毛巾不够大，沈归舟披着毯子，露出半边肩膀；栀北抱着猫，猫尾巴扫过她锁骨，她痒得直缩脖子。

　　沈归舟视线扫过四周：

　　简易花房、满墙手办、电脑屏保是两只接吻的二次元少女。

　　她挑眉：“小同学，兴趣挺广泛。”

　　栀北耳尖通红：“写小说，糊口而已。”

　　沈归舟凑近屏幕，念出标题：《姐姐，别关水闸》。

　　栀北当场社死，一把合上电脑：“这是艺术加工！”

　　沈归舟笑出声，胸腔震得栀北肩膀发麻。

　　橘猫忽然“喵”地一声，窜下沙发，踩翻了一只玻璃杯。

　　玻璃碎裂声里，沈归舟的手机亮了——物业群消息 99+：

　　【501 天花板塌了！】

　　【1902 水管炸了！】

　　【两位美女在浴室打架？】

　　配图：电梯监控里，沈归舟扛着棒球棍，浴袍下摆翻飞。

　　沈归舟头疼地揉额角：“明天热搜预定。”

　　栀北小声：“我可以给你公关，按晋江行情千字三百。”

　　沈归舟被逗笑：“先赔我床。”

　　栀北眨眼：“以身相许行不行？”

　　空气突然安静。

　　雨声在窗外织成一张网，橘猫蹲在电视柜上舔爪子，灯泡滋啦闪了一下。

　　沈归舟侧头，看见少女鼻尖的小痣沾着水珠，像一粒碎钻。

　　她听见自己说：“先欠着，等你长大。”

　　栀北把下巴搁在她肩上，声音软得像化开的奶糖：

　　“姐姐，我下个月就十八了。”

　　沈归舟没接话，只是抬手，用指腹轻轻擦去那颗痣上的水珠。

　　指尖离开皮肤的瞬间，两人都悄悄红了耳尖。

　　——

　　凌晨两点，雨停了。

　　19 层走廊，水渍倒映出交叠的影子。

　　沈归舟抱着胳膊靠在门边：“明晚七点，带抹布来 501，谈赔偿。”

　　栀北抱着橘猫，草莓睡衣滴着水，笑得像偷到糖的小孩：

　　“好的，姐姐。顺便把我打包去吗？”

　　沈归舟转身，背对她挥挥手，声音散在夜色里：

　　“看你表现。”

　　门关上。

　　橘猫“喵”了一声，尾巴扫过栀北的手腕。

　　她低头，心跳快得像刚跑完八百米。

　　半晌，她轻轻笑出声：

　　“沈归舟，你完了。”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