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我

　　新年的钟声再次敲响，窗外传来人群齐数的“倒计时”声音。

　　与旁人沉浸在过年中的欢愉不同。
　　姜且屈起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复又删除，再次编辑，沉默数秒，按下发出键。
　　—沈却，我们分开吧。
　　—好。

　　明明是自己先受不了感情中的内耗时刻，可在看到对方几乎秒回的“好”时，姜且眼眶瞬间盈满泪水。
　　她不明白，他这次为什么这么轻松的就答应了。

　　姜且向来是“提分手”的熟手。
　　刚谈的时候提、工作烦的时候提、察觉到对方忽略自己的时候提……

　　用沈却的话来说，“只要我不顺着你，你就要炸毛，就要提分手。”
　　姜且想想，确实如此。

　　她看着屏幕上的那个好，下意识的点开了两人的聊天记录，在搜索框下打出“分手”二字，翻到最初始的时候。

　　1.
　　—你昨天自己说的要发朋友圈官宣诶？
　　—这都第二天了，你怎么还没发？
　　—沈却，你说实话，我是你偌大的鱼塘里的第几条？
　　对方持续未回。
　　姜且忍无可忍，发出最后通牒，“不发算了，就当没谈好了。”

　　半小时后，收到对方的回复。
　　—去看朋友圈。
　　—刚睡醒。

　　2.
　　4.7
　　—这周工作好多，周末得加班。
　　4.14
　　—朋友来这边玩了，抱歉，这周没办法陪你了。
　　5.2
　　—约了足足两个月的球搭子终于有空了，宝宝，我今天想去打球，晚点去找你好不好？

　　彼时两人刚刚谈上，接连数日见不到面，一向粘人的姜且实在受不了这种微妙的冷暴力，她主动出击。
　　—分了算了。

　　随即火速拉黑沈却全网账号，只留下一个手机号。
　　本以为分开会让自己从期待中解脱，结果拉黑结束后，姜且的心里莫名空落落的。
　　她好像有点儿后悔了。
　　但理智告诉她，一时的痛总比一世的痛要好的多。

　　她将手机搁置在一旁，坐在书桌前，拿起《轻松过（护师版）》。
　　翻到熟悉的消化系统，密密麻麻的字从眼前划过，恰到好处的字体在此刻却变得晕染开来。
　　滴答、滴答。
　　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掉在书上。

　　姜且坐在凳子上，脑子里如同放电影似的回忆着和沈却在一起的分分秒秒，从初始到分手前一刻，历历在目。
　　呼吸越来越急促，她匆忙拿过一旁的手机。

　　—未接来电（18）。

　　她瞬间平静下来，划过接听键，语气平淡，平铺直叙，仿若刚刚哭过的那个人不是她似的，“喂？什么事？”

　　话筒里传来沈却急促的声音，
　　“快给我拉出来。”
　　“我不去打球了，现在去找你好不好？”
　　“你把你家地址发我，乖乖等我，我马上过去。”

　　姜且举着手机，怔愣着，一股无名的火气从她心里冒出。
　　两人相识三年，恋爱一月，现在还要“发地址”？

　　她抬眼，恰好和桌子上那株枯萎了三分之一的绿植对上。
　　一瞬间，她的心里有了答案，语气坚定，柔声道，“不用了，我不会见你的，你也不需要来。”
　　“我说了，我们分开吧。”

　　沈却急吼吼地，“我不同意！”
　　“我错了，不要分手好不好？乖，我马上就去找你。”
　　“丽海嘉园3号楼，对吧？”

　　原来，他知道住址啊。

　　姜且唇角轻扬，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嘲笑这段感情，“沈却，我是认真的，我们不合适。”

　　“你有工作，有朋友，有打球的需求，这很正常，也没有错；但我们恋爱了，我有陪伴的需求，我也不认为我有错；但，你没发现，无论你有什么安排，我都是排在最后的那一个吗？”
　　“可你在我这儿，一直都是第一顺位。我是喜欢你，但我不是贱。”
　　“两个人在一起谈恋爱是为了过的更好、更快乐，但我发现，我现在一点儿也不快乐，反而很容易内耗。”
　　“我想终止这段关系了。”

　　电话保持畅通，两个人却始终维持着沉默状态。

　　许久，沈却的声音从那边传来，音色沉闷，“抱歉，是我做的不够好。”
　　“如果这段感情真的让你这么痛苦的话，那就结束吧。”
　　“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见一面，把话说开，你再做决定，好不好？”

　　姜且抿了抿唇，“不见了吧。”

　　沈却仍在争取，“我买好花，打了车，等我到你家门口，你如果还是不愿意见，我再走，可以吗？”

　　姜且有些无措，手指蜷了又蜷，许是残存的感情作祟，她鬼使神差的应下，“好。”
　　“如果只是见面的话，去丽泉商场吧。”
　　“我室友在家，不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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