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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旁有棵歪脖子树。
　　后来寺庙破落，有人放火烧山，歪脖子树就死了。
　　他再次转生成了一棵树。这一次他长在悬崖上，花了五十年长成一棵幼松，又花了几百年长成了参天古木，结果有段时间暴雨下个不停，导致了山体塌方，这棵树也没能幸免，直接被活埋了。
　　他又一次转生成了一棵树，这次他成为了一棵行道树，他受到了园林工人悉心的照顾，被栽种在道路旁，可是没过几年，城里开始修地铁，道路翻新，他被掘土连根拔起，再次死于非命。
　　......
　　终于有一次他去地府报到，阎王忍不住问他：你这次还当树吗？
　　不当树当什么？
　　当人当狗当什么的你自己没个主意吗？
　　那当阎王行不？
　　你以为我容易啊，每天死的这呀那呀这么多，我是觉都不能睡饭也吃不好，你想当这苦差事我还不想当呢！既然你有这个想法，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天你就替我上任。
　　不，我要当树！
　　呸，你个死心眼，那你就当你的树去吧。

　　于是这一次，他重新成了山上一棵平平无奇的树。
　　他拼命地向上生长，一直长到所有的树都要仰望他。
　　树啊树啊，你再长高，可就要被风折断了，栖居的飞鸟告诫它。
　　树啊树啊，你再长高，可就要被人砍断了，路过的孩童提醒它。
　　树啊树啊，你再长高，可就要被雷劈断了，天上的云朵劝告它。
　　树啊树啊，你为什么要长得这么高呢？一位老人忍不住询问他。

　　树沉默不言，只是拼命地疯狂地向上生长。
　　第一世，它生在寺庙前，一日一日听着暮鼓晨钟，身上曾挂满香客们的祈福。
　　第二世，它生于悬崖，日晒雨淋，在岩石上投射出孤独的倒影。
　　第三世，它生长在公路旁，是万千行道树中最平平无奇的一棵树。
　　它曾生长在沙漠里，生长在海岸旁，生长过每一寸生命栖居的角落。

　　老人死的当天，树依旧静默无言地向着天空生长，也许他明天就会折断，也许还会有人怀着各种目的向他发问，又或许很久很久都没有人再向他发问。
　　你为什么要做一棵树呢？
　　你为什么要长这么高呢？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可树木只是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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