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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三月三,平京城外的万芳园正举行一年一度的花朝宴。
露天园子里,妙龄小姐们三三两两围着案几各自游戏,中央大桌聚集着七八位衣着华贵的小姐,喧闹声连绵不绝。
这是何藏玉十八年来头一次参与盛宴,对于这些喧闹,她有些格格不入。
宴席人流穿梭,丫鬟婆子端酒送食。
何藏玉低头看身上,这是母亲第一次送她新衣,料子滑溜,一看就价值不菲,可千万不能弄脏,辜负母亲心意。
从前她都是穿姐姐的旧衣,今日母亲道:“到了外面代表的是国公府,行事须端庄,不可丢体面。”
她顾及衣裳,择了个僻静角落,又顺手将桌上酒水推给邻桌。
邻桌小姐起身道谢问道:“瞧你面生,是哪家的?”
何藏玉记着母亲叮嘱,端正回答 :“家父申国公何达兴,我在家中排行第二。”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
此话一出,那小姐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霎时间,周围目光纷纷望过来。
申国公府从开国世袭至今,七朝屹立不倒,其尊贵远非寻常勋爵能媲及。
更有甚者走过来见礼,头一次被如此多人簇拥,何藏玉手忙脚乱,却还是认真地向每个人回礼。
申国夫人及其嫡长女何锦华每次出席宴席,必定是众星捧月高不可攀。
何藏玉这番举动落在众人眼中,便只觉平易近人,远处几桌人见状压围了过来见礼。
一时间,整个宴席的焦点竟从中央转到角落。
中央大桌那位金小姐见状,心中顿生不悦,她竟被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抢了风头?
正要过去,身旁蓝衣小姐拉住她劝道:“说是申国府的二小姐,姐姐还是....”
金小姐一顿,肆意打量何藏玉,穿着寻常,首饰也简单,与每次出行都锦衣华服的申国夫人梅氏和大小姐何锦华,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眼前这穷酸模样,能是申国府小姐?
不管是谁,今日抢她风头就要付出代价!
她冷哼甩开蓝衣小姐,气势汹汹,矛头直指:“你是哪来的骗子竟敢冒充申国府的小姐?”
众人畏惧金小姐的气势,瞬间噤声默默让开道路。
金小姐顺势走到何藏玉面前,手指几乎戳到她脸上,满脸轻蔑道:“申国府高门显赫,哪来你这样的穷酸小姐?”
众人目光顿时转向何藏玉,才发现她穿着之于申国府而言,确实略有寒酸。
何藏玉低头看衣着,没觉得这衣裳寒酸,这可是她这么多年来穿过最好的衣裳。
金小姐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脸上得意更甚:“你自己都这么觉得,就别怪我说实话。”
“虽然这衣裳比不上你穿的,但我觉得挺好的。”何藏玉看过金小姐的穿着,认真地回答了她的话。
众人看看金小姐又看看何藏玉,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金小姐顿时气炸了,她一个堂堂的尚书孙女,用得着跟人家比穿着!这个人家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骗子!
“你不要生气。”何藏玉见她怒火,以为自己说的话引人歧义,又解释道:“这衣裳是我母亲的心意,在我心里是最好的。”
“小姐的衣裳首饰定然也是家中心意,在你心里肯定也是最好的。 ”她语调清晰,姿态从容。
众人也觉得这番话在理,又纷纷表示赞许。
金小姐柳眉皱起来,心道这丫头真会强词夺理 。她要说对便是在长何藏玉威风灭自己志气,说不对吧又要把她陷入不孝之地。
又见众人心偏向何藏玉,她不好再继续,立即换了话头,咄咄逼人:“那你拿请帖来!”反正她的目的就是把何藏玉赶走,无论用什么办法!
何藏玉随着她的话,才想起请帖在丫鬟小砚身上,此刻小砚不在这儿,她琢磨要不要让人去取。
金小姐见她迟疑,完全不给她说话的空隙,扬手召唤远处的管事婆子高声喊道:“把这个没请帖的骗子给我轰出去!”
“大老远就听见这边吵吵嚷嚷。” 一位衣着华贵的夫人带着仆妇款款而入,打断了金小姐的叫嚣。
又来一个曾经总爱抢她风头的老仇人,金小姐轻蔑道:“褚夫人一个妇人不好好在夫人堆里待着,来这儿凑哪门子热闹?”
“怎么?其他夫人们也不待见你么?”
褚夫人笑容不变,从容走近,从案几上提起一壶酒,手腕一扬朝着金小姐泼去。
众人惊呼出声,然而金小姐反应极快,侧身一躲,那酒全泼在了她身后的何藏玉身上。
深红色的酒液顺着浅色前襟迅速流淌,瞬间染红一大片。
何藏玉顿时也顾不得端庄了,身体急忙往前一躬,拿手帕拭去,可已无力回天。
红色酒渍就如同一朵大红花开她胸前。
“你母亲的心意这下都被褚夫人毁了!哈哈哈!” 金小姐指着何藏玉大笑嘲弄。
褚夫人脸色微变,疾步上前掏帕子要替何藏玉擦拭:“抱歉!殃及你了!”
何藏玉推开她的手,怔怔看着衣裳,脑袋里嗡嗡作响。她精心保护生怕弄脏,如今就被一壶酒毁了,顿时热泪直冲眼眶。
见她要哭,褚夫人急忙道:“我赔你!这是云秀坊的样式,我认得。” 说完急急吩咐丫鬟立刻去买。
云秀坊?一模一样的?
何藏玉猛地抬起头,心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这衣服竟然不是母亲院里绣娘做的么?一瞬间失落涌上心头。
她一时也分不清是因为母亲送的衣裳被毁了而难过,还是因为母亲送她的衣裳居然是外面买的而难过。
花朝宴一点也不好!被人莫名其妙针对不说,还要被泼酒 ,她不想待在这儿了。
她低头沉默地径直朝外走,褚夫人急忙跟上去。
两个心头大患都逃了,金小姐目的达成,心情大好招呼众人,园子又恢复了之前的喧闹景象。
何藏玉心如乱麻,不想和褚夫人过多纠缠道:“夫人留步。”
褚夫人悻悻应了声好,停下脚步看她走远。
此时天下起濛濛细雨,丝雨飘进车窗。
车厢内,小砚帮小姐换下旧衣,刚刚小姐走出来身上乌糟不堪,她还以为小姐受欺负了,没想到小姐只说是褚夫人一时失手,已经打发人去买新的来赔。
小砚整理着脏衣,偷偷打量小姐。
何藏玉脸色苍白,怏怏地靠着软垫,便是从前她捡的旧衣裳也是绣娘做的,怎么新的反而要去外面买?
她想不通。
“小姐别伤心。”小砚将污衣叠好放在一边,继续道:“褚夫人说给您赔一件,这样岂不是多了一件!”
何藏玉沉默地转向车壁,她在乎的并不是衣裳本身,而是心意。
小砚看她这样换了个法子问:“那不然咱们回去?”
何藏玉立刻坐起道:“好!”她整理鬓发平复好情绪,折返回万芳园。
花朝宴的主人嘉阳郡主早已知悉事情全貌,何藏玉来辞行时她适时安慰了几句便将人送出了门。
盯着那单薄的背影,她眼中闪过锐利,申国夫人向来不喜欢这个女儿,何藏玉虽然也遵礼节叫她一声姨母,往日两人疏离客气也能过。
偏偏昨日她那个不孝的独子,竟然要她去何家提亲!
她登时气得要死,若真娶了何藏玉,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全都会被毁掉。
少年心性越挫越勇,要想点别的法子让儿子放弃。
·
何藏玉往外走,路过临水廊道时,恰好看见水池对面有一位衣着华贵的夫人远远望着她。
她努力挤出端庄微笑,遥遥福礼,随后加快脚步离去,那夫人一时竟然愣在原地。
等到了自家马车,褚夫人正带仆从等着。
见她来赶紧将手中包袱递过去:“你瞧瞧一模一样,今日实在对不住你了,改日我请你出去玩!”
何藏玉沉默接过包袱,带着小砚登车离去。
马车远去,褚夫人才想起来不知道她身份,婆子在她耳边低语一句。
褚夫人疑惑:“申国府哪来的二小姐?”
何家不是就两个女儿么?大小姐何锦华四年前嫁了,夭小姐何锦宁今年才十岁。
婆子也茫然摇头。
雨越下越大,车里没有备伞,主仆二人从西角门下车往门内跑去。
等到连廊时,衣物已经湿透,何藏玉顶着湿淋淋的头发,抱紧着怀中脏衣服,往院子方向走。
即便衣服已经脏了,她也不会绝不会拿来遮雨。
很快到了秋彤院,院子小小的,正房三开间,她住主屋,奶娘和小砚住厢房。
奶娘今早回家前在小厨房留了未熄的碳火,小砚一到便先去煨上姜汤。
何藏玉换上干衣拿了干帕子正擦头发,院外忽然传来人声。
“二小姐回了?”
话音未落,母亲身边的管事周妈妈带着丫鬟径直走了进来。
何藏玉擦发的手顿住,是母亲知道自己在花朝宴上受了委屈,派周妈妈来关心她的么?
周妈妈管家事多,若非母亲叮嘱,怎么会这么快就过来?而且脸上还带着笑,她觉得自己猜对了。
她心里的委屈和失落瞬间无影无踪,欣喜道:“周妈妈,我擦干头发就去给母亲请安!”
谁知周妈妈竟然道:“小姐既然回了,今早送的那件衣裳,就给奴婢吧。”
何藏玉一时间愣在原地,温顺笑意凝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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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架想赢,那就千万不要接对方的话头,而是自己另起一头,直接转移话题。
比如:
对方骂:你是猪。
你说:我不是猪(这样就落入对方语境了)
但是你说:我看你腿短肚子大像个癞蛤蟆。(对方一旦接了你的话就直接落入你的语境,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不管对方说什么,别接话头,你直接按你的方式攻击就对了。
吵架的目的是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