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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岑霜被一阵闹腾的哭喊声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昏暗的屋内。
环视一圈,屋内陈设不多,靠墙而立的是一套桐木衣柜,室内中间摆着一张红木圆桌,上面放着一套刻着莲瓣花纹的青白瓷茶具。她缓缓地低下头,看到自己身着一身大红色的对襟长衫坐在床上,略显粗糙的一块盖头落在脚边。
岑霜一惊,这就穿越了?
她再次定睛看了眼桌上的青白瓷茶具上的莲瓣花纹,没错!作为编导专业高材生的她,大学期间选修过的《宋元考古》可是拿了全系的第一名的!
毫无疑问,这是货真价实的北宋!
她眨了眨眼,眼神里透露出迷茫和匪夷所思,自己穿越到北宋?还是结婚现场!
想到前一晚,同事过生日,一伙人在酒吧玩到凌晨两点才回去,一到家就醉醺醺地睡了过去,醒来时自己就身处此地了,喝个酒而已不至于吧!
岑霜叹了口气,听着屋外嘈杂的声音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搞清楚状况,她深吸一口气,集中注意力在大脑中搜索有关原身的信息。
很快就得出了一些有效的信息,原身是城外南山村一名叫殷老三的农夫的女儿,名叫殷乔儿,今年刚满二十岁,殷老三好吃懒做,原先有一原配老婆,因难以忍受他爆裂的脾气和懒惰秉性,生下女儿之后没多久就逃跑回了原籍娘家,殷老三家里还有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娘,家里就靠老娘种地养活一家子。
殷乔儿相貌端正,出落的水灵俊秀,几年前也有不少人上门来提亲,但殷老三总想把女儿当成摇钱树,狮子大开口必须要一百两白银作为聘礼才肯把女儿许配出去。
这一条件难倒不少青年才俊,再加上殷老三在村里的口碑和人缘极差,因此乔儿的婚事就被耽误了下来,一晃几年过去了。
前段时间殷老三的老娘因劳累过度患病卧床不起,家里断了粮,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殷老三进城想寻工赚点钱解燃眉之急,路过一茶馆时听到有人说起北城南十街周家酒楼的老爷,周怀商因病入膏肓,托了媒婆在寻年轻貌美的女子冲喜。
若是早个一年半载的,此事恐怕还有探讨的余地,但此一时彼一时,自从周怀商患病后府上的进收一日不如一日,周家酒楼的生意也因为经营不善,已经到了濒临倒闭的地步。
大家听闻此事也只是当个八卦乐子来说,却被路过的殷老三听到了,他如获至宝,找到媒婆悉数交待了自家女儿的情况,媒婆一听乐得合不拢嘴,当时就同殷老三回了南山村,看过殷乔儿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城里,到了周府报喜。
宜早不宜迟,第二天花轿就到了殷老三屋前,乔儿哭哭啼啼地被推上了花轿,殷老三怀里踹着一百两银票跟在后面进城了,到了城里也不继续跟着花轿走,而是转身去了平常不敢奢望的酒楼听戏喝酒去了。
殷乔儿在轿子里哭的背过气去,醒来时人就已经在周府了。
岑霜了解了事件的来龙去脉之后,不禁感叹,同身为女子,只是因为所处时代不同而有截然不同的命运,她为殷乔儿感到惋惜,既然命运让自己成为了另一个她,那么就帮她破局重启人生吧。
听到屋外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岑霜收住了情绪,捡起了地上的盖头盖在了头上,然后端坐在床沿静待门外的动静。
屏息以待,听到门被推开,一阵窸窣又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透过盖头看到一模糊的人影,佝偻着身子站在她面前啜泣道:“殷姑娘,三娘子让我来传话,老爷,老爷他去了……”话音一落便呜咽地哭了起来。
殷乔儿一惊,老爷死了!她一把扯下盖头,端详起面前的人来,那是一位四十有余的妇女,体态微胖,面相和善,穿着打扮看起来不像是周府的核心成员,倒也不像一般的家奴。
正纳闷时只见面前的妇人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开口说:“殷姑娘,我是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奶娘,你叫我桂姨就好了。”说完才抬起头来看着穿着婚服的殷乔儿,或许是想到她如此美貌俊秀的女子,刚过门老爷就撒手人寰了替她感到悲哀,刚止住的眼泪立马又涌了出来。
殷乔儿看到这一幕,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她站起来走到桂姨旁边搀扶着她说道:“桂姨,既然老爷走了,我们也只能顺应天命了。”
透过半开的门看过去,看到下人站在梯子上正将院中的婚礼装饰卸下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红色婚服,皱了皱眉对桂姨说:“桂姨,你帮我找一件丧服来,我将这婚服换下。”
桂姨听了点点头就走了出去,殷乔儿坐到梳妆柜前,透过铜镜看到一张陌生而俊秀的年轻脸庞,不说是倾国倾城的天仙容貌,但也算是不寻常的美人胚子了,想到原身那个好吃懒做,为非作歹的爹,简直白瞎了这么个女儿。
殷乔儿对着镜子擦去了脸上的胭脂红唇,又将头上的几只银簪取下来,把头发盘了个简单的发髻,桂姨送了丧服进来之后帮她换上,再领着她去了老爷的东院。
进了东院映入眼前的是刚搭起来的灵堂,十几人老老少少身着丧服跪在灵堂前哭丧,那些年纪大的看模样应该是家仆,还有两个看起来十多岁的女孩子跪着边哭边喊爹,想必这就是周府的大小姐和二小姐了。
哭的最厉害的是一位三十来岁,肤白貌美,姿态妩媚的女子,即便是哭丧,伴随着一俯一仰的姿态动作,也别有一番媚态。
听到动静,那女子顿时减弱了哭声,往进门的方向抬了抬头看了一眼殷乔儿,仅一瞥眼神,殷乔儿就看出此女子不简单,对付男人自有一套内在功夫,那眼神,柔媚而不俗,看样子她应该就是桂姨刚才所说的三娘子了。
殷乔儿也不懂古代的丧礼制度,只得由着桂姨的指导,让她跪就跪,让她上香就上香。
丧礼办了三天才结束,殷乔儿也整整跪了三天,老爷下葬的那天她两条腿因为跪久了血液不流畅,肿得跟萝卜似的,走路都走不稳,膝盖疼的厉害,还是桂姨搀扶着走完了下葬流程。
虽然大家管周怀商叫老爷,但他年纪非但不老,还很年轻,只有三十七岁。这是下葬那天殷乔儿看到墓碑上的字才知道的。
这样来说的话,他也算得上是青年俊才了,只可惜英年早逝,留下这一大家子。
因那几日大家都忙于处理老爷的后事,一大家子都沉浸在悲伤中,也就无人顾及殷乔儿,她也没有和周府的人有什么交集,每个人的面孔都十分生疏,除了三娘子,但是她有种直觉,三娘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女人看女人一看一个准,她对付男人的手段对于从现代穿越过去的岑霜来说毫无技术含量。
岑霜大学读的是编导专业,还没毕业的时候就已经拍过好几部短剧,在圈内也小有名气,至于男女之间的那点事,他们专业做这一行的,售卖男女情绪拉扯,家长里短的,可谓是早就研究得炉火纯青了,要是三娘子对她有什么阴谋诡计,她也不会是宅斗剧里的傻白甜。
可是直到老爷下葬后好几天了,除了平常吃饭时能碰个面,其余时间三娘子根本没有要接触她的意思,殷乔儿有些匪夷所思,这是来的哪套?按照剧情正常发展,要么就是把她卖个好价钱,要么就是陷害她然后逐出家门,可这连着这么多天没有动静是怎么回事?
这天晚上,殷乔儿早早地就休息了,床前点了两支蜡烛,支着胳膊卧在床上看书。
她叹了口气,古代人的生活实在太无趣了!得想想能找点什么事做才好。
她放下书翻了个身,突然灵光一现,一拍脑门坐了起来:“原来三娘子是在给我立规矩呢!”
意思是,殷乔儿是最后一个嫁进周府的,从前是三娘子最小,在大娘子和二娘子面前卑躬屈膝,做小伏低,后来因大娘子离家到了城郊的一处尼姑庵出了家,接着没多久二娘子又因难产而死,三娘子便熬出了头,如今殷乔儿嫁了进来,她不得彰显一下身份上的尊卑秩序,但是她骨子里又有种轻薄的高傲,不屑自降身份主动对殷乔儿示好,况且老爷都不在了,这个家现在还不是由她说了算,把殷乔儿当成空气就是蔑视她的一种表达。
殷乔儿想到这里不免唏嘘一番,原来她是这个意思!
“立规矩?”殷乔儿嗤笑。她岑霜可不是来当受气包的!宅斗?谁斗谁还不一定!
正想得出神,突然听到门外有动静,殷乔儿抬眼看过去,只见糊着桑皮纸的支摘窗外有一人影闪动,她开口问道:“是谁?”
那人不说话,先夹着嗓子呵呵笑了两声才开口说道:“殷妹妹,你睡了没有?有点事我想着找你商量一下!”
听这声音是三娘子,半夜登门,非奸即盗!!
殷乔儿有种看好戏的心态,她下床披上衣服走过去开了门,门一打开就看到三娘子弯着眼睛在那儿笑。
早秋的晚风一吹,把她鬓角的发丝吹的直往脸上扑,她伸出玉手勾住那几缕青丝,手腕上的一只白玉手镯透着温润的色泽,媚态中有些许娇柔做作,却更显得百媚生态了,月光下更是衬出她那肤若凝脂的皮肤仿佛透着光。
一瞬间,殷乔儿有种失了魂的感觉,这一刻她似乎能理解了老爷为何那么宠她,即便她嫁入周府多年也没有生育过一男半女的。要是换做自己是个男人,估计也招架不住三娘子的攻心术,她实在太美太媚了。
殷乔儿为自己的反应感到好笑,她收住上扬的唇角,不动声色:“三娘子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三娘子的眼睛缓缓地从殷乔儿脸上移开,朝她屋里撇了一眼之后再对视着她说:“方便进去说吗?”
殷乔儿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出要进自己的屋,刚才还想着她姿态摆得高,别说是主动搭话了,怎么可能来这偏院里来,还提出要进去。
虽然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也只好先过过招之后才能知道怎么拆招,于是她当即点点头说道:“三娘子不介意的话那就请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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