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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论剑01
华山峰顶,天色明朗,却风云涌动。各大门派齐聚于此,共赴五年一度的论剑比武。
宁意瑜一袭白衣,站在青巅门众人最前,立于高处。他墨发高束,衣袂在急风中翻飞,抱剑靠在文玉树旁。下巴微抬,垂眼看着乌泱泱的人群,懒懒地,似乎连眼皮都不乐意抬一下。
众人本该沉静肃穆地等待,等待酉时忽而沉凝如水的碧蓝天色、天边席卷而来的万里金云和三只红凤。这是历年华山论剑的规矩。以红凤在酉正时的长啼为号,各大门派的掌门拱手互相谦虚后便开始擂台比武。
可现在离酉时不足半个时辰,人群却窃窃私语不断。
“诶!你看见了吗?文玉旁的宁大师兄,真如传闻中那般好看!”
“乌发红唇,谁知道是不是偷偷抹了胭脂?”
“廖兄,你就不要嘴硬啦。我都看见了,你刚刚盯着宁师兄看了好久,耳根都红透了!”
“话说,这次论剑宁大师兄是坐镇天青阶擂台吗?”
“我记得上次他坐镇地紫阶守下来了!这次应该是坐镇天青阶擂台。”
“好想和宁师兄打一场啊!虽然我必输无疑,但是一想到可以被宁师兄的剑指着…甚至被他头发或者衣摆碰到,我就…嘿嘿。”
“口水流下来啦,擦一擦好吗。”
五年一度的华山论剑分为两个部分。
第一个部分是各门派弟子两两一个擂台,自行比武,最后决胜出最优秀者二百人。
这二百人可以选择是否进入第二个部分——也就是挑战由修为高深的掌门或天骄坐镇的擂台。由天地玄黄和紫品青品相结合,依次排下,共分为八个擂台。
比如天紫是最高阶,坐镇的也是参加论武中的最强者。也许是挑战成功了上一届论武中坐镇天紫阶擂台的修者,也可能是在上一届论武中坐镇天青阶却未尝一败,故而这一届坐镇天紫阶。
宁意瑜耳朵尖,很多议论他都听得清楚,包括一些天骄明里暗里窥探的视线。但他并不在乎这些东西,左耳朵都不进。神色依然一派淡然地,轻轻摩挲着沉水剑鞘上的暗纹。
就当各大门派的长老们听得汗流浃背,额角青筋跳起,想厉喝自家弟子不要这么丢脸时——
风云倏变。
宁意瑜似有若感地抬头,看着天色晕染上碧蓝,一瞬浓郁到好似要滴出水来。一切都开始变换。原本悠哉悠哉的白云急速掠过头顶,静耳甚至能听到微小的破空声。
从远西界门处的蓬莱山顶开始,一大片灿灿的新金云互相推挤着飞来,看似缓慢,却在呼吸间跨越山河,近至眼前。阴沉碧幕中嵌进烈光,不仅是弟子,许多长老都不由得眯起了双眼。
此刻冷风呼啸,寒意肃杀。而宁意瑜神色未变,秾艳的眉眼依旧淡漠,嘴唇轻抿。一双青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方清亮得仿佛会灼伤双目的云处。小脸旁侧发丝横飞,衣袍在强风中猎猎,月色的暗纹涌动。
不知过了多久,又好似只是眨眼,华山峰顶便被连绵不绝的金云笼罩。此刻,几乎所有人也都适应了这样强的光线,缓缓又将眼睛睁开。而又在须臾之间,金云毫无预兆地急速坠下点点滴滴的红雨。
红雨凌厉地划开天山交界处,落在地上却又柔柔地,化为了流光溢彩的赤色凤鸣果。若是落在身上,则融进骨血,流淌在体内经脉之中,也许会带来纯净的灵力,或是修补着暗处的沉疴旧疾。
它只落了半息。许多第一次赴会的弟子都没有忖度清楚发生了何事?便听见耳畔响起一声嘹亮清丽的凤啼。众人顿时感觉灵台清明,心中所有杂念皆是消失。抬头,却不见真凤踪迹,只忽见眼前如飞花般飘过一群也许一生都难得一见的珍稀鸟儿。
接连不断的盛景看得众人有些眼花缭乱,反应都慢半拍。
原是随着这声啼鸣,华山上的鸟儿倾巢而出,在华山顶首尾相接地飞过半圈后,又缓缓停在不同的树顶。却都抬首望着蓬莱山的方向,张开鸟喙和鸣起来。
本应是吵嚷的叽叽喳喳声,可却不然。和鸣声秩序井然,此起彼伏,竟是像在品鉴阳春白雪一般。听者只觉宁静和谐,内心悠远。
如此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又有三只火凤破开金云朝此界俯冲而来。金色一瞬间黯淡些许,衬得火凤好似是突然烧起来的、三团明亮的火焰。
众鸟见此,和鸣声骤然停下。又纷纷振翅俯首,朝火凤行了一礼。而后又都小心地扑腾着双翅回到自家巢穴中,未惊动一梢树枝。
凤身姿婉转地在众人头顶盘旋过三圈,又施施然停在了文玉树顶。其中一只还在宁意瑜指尖稍作停留,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颊侧。惹得他轻笑一声,拨弄了一下凤头顶柔软的羽毛。
众弟子目瞪口呆地看着。
而其余立在高处的掌门已经开始互相作揖,谦虚恭维。不等众弟子想明白为何火凤与宁意瑜如此亲近?此届华山论剑便开始了。
宁意瑜并未理会众弟子或是好奇或是探究的视线,转身回到了天青阶擂台旁的竹舍。
甫一坐下,就从暗处出来一个穿红的男人。面容英俊,墨发披散,耳后还别着三根火红尾羽。他不紧不慢地走到宁意瑜面前,却好似又透露着几分急切。
后者正喝着茶。察觉到面前落下的阴影后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竟从男人沉稳的神色里看到了几分讨好。他又垂下眼睫,静静地把茶水喝完。
男人也不催不恼。待宁意瑜不疾不徐地喝完茶,又将茶盏扣回木桌上,伴随着清脆一声皱眉开口道:“帝衡,你怎又未回上界?”
帝衡神色未变,坐到宁意瑜旁边。
坐下的一瞬,他鼻尖久违地嗅到宁意瑜身上冷凝的沉水香,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努力维持着音调平稳,却又隐隐透露着些许委屈之意:“阿潋,我想和你多呆一会儿。”
语毕,他又观察了一下宁意瑜的颜色。
当视线一寸寸描摹过那昳丽依然的面孔时,帝衡只觉这一年的思念几乎要满溢,呼吸都不由自主地粗重几分。勉力压下心中的妄念,他小心翼翼开口道:“阿潋,你还是不愿回梧桐上界吗?帝师尊空她…很想你。”
宁意瑜闻言又蹙了蹙眉,刚要开口却听竹门被敲响,只好起身欲将开门。却又回头暗含警告地对帝衡道:“最迟明日此时,你必须回上界。老师她…”说到此,宁意瑜也顿了顿,却在下一瞬转回脑袋。抬脚便走,只发丝落下浓郁的香。
有些事情不知如何处理,那便不处理了。
唯留帝衡一人仍坐在竹榻上,忆及刚刚那眉头微蹙、双目明亮的芙蓉面…
美人嗔怒都是活色生香的。帝衡耳根蓦地红了一片,虽说未认真听阿潋的警告很惭愧。但…
对着那样一张脸,如何能认真做其他事情?
*
竹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瞥见来人,宁意瑜有些意外:“师尊?”
谢澜站在门口,也是一袭和宁意瑜如出一辙的白衣。他身材高大,站在门口能将舍外的光几乎遮挡完全,宁意瑜在旁站着,更显得娇小。甚至那方被束在腰带下的纤腰,都仿佛盈盈一握。
但谢澜知晓其中藏着如何的力量,就像一弯薄刃。
……与如何美艳的光景。
他曾无意间瞥见过。那样的一捧腰,腰后缀着两笔浓郁的腰窝。白皙地,如玉地,纤细地,又不容置疑其下暗藏的爆发力地…
好像名师痩锋一笔。那样似乎并未被细致养护的腰,并未被日日涂抹香脂玉露的腰,却呈现出一种极为矜贵娇韧之感。
看着面前熟悉的人儿,谢澜整个人都慢慢地放松下来。面上一派沉稳的淡然,又温柔地笑了笑,不经意地将宁意瑜肩膀处的落花摘去:“嗯,忙完了。看还能赶得上此次比武,便想着过来看看你。”
靠近的瞬间,谢澜问到那熟悉的香。
宁意瑜不着痕迹地躲了躲,心下有些异样。
他和师尊之间似乎隔得——
太近了。他能感到师尊的发丝轻拂过自己的颈侧,激起一阵细细麻麻的痒意。
看着微微退后的宁意瑜,谢澜垂眼藏住眼底晦涩,心底又闪过那般不可言说的阴郁念头。面上却仍旧不显,端的是成熟稳重之色:“怎地不请为师进去坐坐?”
想到屋内还有一只火凤,宁意瑜怎么可能让谢澜进去?他面不改色,扶着门框的手却微微收紧。随口扯道:“师尊,我的东西还未收拾。”
顿了顿,又欲盖弥彰补充道:“竹舍小,已经没有地方落脚了。”
闻言,谢澜脑海中瞬间闪过各种离奇的猜测,每一个都是他无法接受的。他心里清楚,宁意瑜不是会带那么多东西出门的人。所以虽然知道几乎不可能,但是他怕——
怕万一是宁意瑜有了欢好之人…都带到竹舍榻上来了!
谢澜五指缓缓捏住门框,内心戾气暴涨,几乎催使他要将门框掐碎!而后抱走宁意瑜…再也不让他能有拒绝自己、与他人走得如此近的可能。
谢澜平复了一下呼吸,面色不变。刚要开口,却听到一声询问从屋内传来。
“谁来了?阿潋你还没处理——”
帝衡抬脚走了两步,就见门口两个人影交叠。宁意瑜身型清瘦,和谢澜靠得又较近,二人就像是贴在一起、或者他被谢澜圈在怀里似的。
帝衡的眉顿时皱了起来,眼底煞意不加掩饰。
再开口,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明晃晃的敌意,面上却维持着皮笑肉不笑的“礼貌”笑容:“阿潋,他是谁?”
看到屋内又出来一个男人,还与宁意瑜疑似十分亲密,谢澜的神色也彻底冷下:“小意,这位是?”
宁意瑜听着两个人不知为何突然进入了战时状态,有些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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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点自己爱看的。
